蘇淺淺手心裡瞬間蒙了一層汗,緊張地咬着脣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當然是不同意啊,她又不是凌若櫻!
“爺爺,您何必爲難她?”
白景離似乎不高興了,下巴微微擡起來,精緻的側臉繃直成一個完美的弧度,抿着的脣帶着幾分蒼白的嫣紅,美得心驚。
“是嗎?櫻丫頭也覺得這是爲難嗎?”白老爺子收住了臉上的笑,眼神卻只盯着蘇淺淺一人,明擺着是要問個究竟。
氣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點,餐廳裡颼颼的颳着涼風。
蘇淺淺雖然窘迫,卻也察覺到白景離和白老爺子之間激流暗涌,心底替他捏了一把汗,越是和藹可親的老人就越是難纏,因爲他太睿智,太容易看穿人心的本質。
“爺爺,您的問題好像有點矛盾呢……”弱弱的聲音聽上去很悅耳,就像陽春三月的暖風吹進人的心底裡。
白景離皺了下眉,臉色變得淡漠起來,抱着手沉默地坐着,似乎不太關心蘇淺淺要說什麼。
他以爲,她是不想嫁的,畢竟他從一開始就對她那麼惡劣,他們之間也沒有真感情。
可現在看來他想錯了,凌若櫻嫁給他是爲了家族的利益,就算他一廂情願的以爲這小丫頭不會委屈自己嫁了,她也會爲了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答應結婚……
“哪裡矛盾呢?”白老爺子挑眉,臉色臭臭地瞅了一眼白景離。
這小子簡直就是爲了挑戰他而生的,就連自己那些個兒子都不敢忤逆他,可偏偏白景離這臭小子天生反骨,從小就喜歡跟他唱對臺戲!
“爺爺問先我覺得辦婚禮還是先要孩子這兩個話題矛盾了。其一,辦婚禮的事兒爺爺應該跟我父母商量,您問我我也不懂;其二,生孩子的事情更加沒辦法選擇,又不是市場上買個寵物,您說對吧?”
蘇淺淺很無語,白家老爺子的性格怎麼這麼脫線啊,居然能當着全家人的面問她要不要生孩子,看看白家人怪異的眼神就知道,這種個題簡直太勁爆了!
“櫻丫頭說的自然也有道理,景離你別偷着笑,說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白老爺子尷尬地摸摸鼻子,他也是氣急了纔會說出這種話來的,現在平白被一個小丫頭挑了錯還不知道怎麼反駁,只好把話語權交給白景離。
“爺爺既然問我,回答還是和之前一樣。”
白景離一點兒不給面子,臉色也臭的可以,心裡滿滿的都是怒,他憤怒這樣被安排的婚事,也憤怒身邊這個小丫頭的不反抗。
“白景離!別以爲老子拿你沒辦法!”
白老爺子一下子火氣就上來了,瞬間咆哮威力十足,餐廳裡衆人頓時停止了用餐,一個個面面相覷。
“哦,爺爺想怎麼處置我?總之我是不會答應的。”
白景離絲毫不在意老爺子的威脅,慢條斯理地吃了一塊牛肉,衆人都嚇得渾身冷汗,唯獨他依舊很自如。
“你、你、你好,你很好!”
白老爺子氣得說不出話來,捂着胸口喘着氣,白叔趕緊遞上去一杯溫水和幾片藥,卻不敢說半個字。
蘇淺淺察覺到白景離情緒不對勁,想勸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半晌她才狠心拉了下白景離的袖子,想提醒他好好談。
白景離感覺到自己的袖口一緊,回頭就看見蘇淺淺滿眼的擔心,心底不由得冷笑,她真以爲訂婚了就能安穩地結婚?還是說她真以爲自己是白家的少夫人了?
“鬆開!”
蘇淺淺被吼得一愣,手一抖鬆開了白景離的袖子。
“爺爺,這事兒以後就別再提了,先不說這門婚事如何,我只是腿殘廢不是腦殘,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安排。”
說完,白景離轉動輪椅直接進了電梯,再一次扔下了蘇淺淺。
偌大的餐廳裡安靜得呼吸都聽得清楚,蘇淺淺愣愣地看着關閉的電梯門,心裡無比詫異,自己又怎麼招惹他了?
“哎呀我說爸啊,您先消消氣別操心這事兒了吧,景離這孩子向來脾氣倔,誰跟他說都沒有用,彆氣壞了身體。”
白沐然趕緊給老爺子拍着背順氣,說完還一個勁兒朝蘇淺淺使眼色,彷彿她是專門負責哄人開心的角兒!
蘇淺淺淡淡地垂下眼眸,假裝沒看到白景離姑媽的暗示,盯着面前的餐盤發呆,心裡卻五味陳雜。
“哼哼!那個臭小子,簡直氣死我了!”白老爺子吃了藥,情緒穩定了許多,只是臉色仍然黑的不行。
蘇美玉見蘇淺淺難受笑得十分得意,陰陽怪氣地火上澆油道:“景離的脾氣不太好,若櫻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不然以後這日子就沒法兒過了。”
“三嬸說的對,景離脾氣不好我不會跟他計較的,說起這個來,麻煩白叔讓替我準備一份午餐,我送上去給景離吧,他沒吃幾口飯。”
蘇淺淺的語氣很平緩,沒有半點生氣的跡象,其實心裡早就氣瘋了,白景離那個混蛋憑什麼那她出氣?
“是,少夫人您稍等會兒,我這就去準備。”
白叔見老爺子點頭於是笑着應了,心裡也替自己家少爺高興,凌家小姐對少爺真挺好的。
白景離氣呼呼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直接去了陽臺,後花園裡的花朵爭奇鬥豔,此刻卻完全失去了觀賞的興致。
都是被那個死丫頭給氣得!
“咚咚咚!”
“滾!”
門裡傳來壓抑的低吼聲,嚇得蘇淺淺一顫,繼而又一次敲響了門。
“咚咚咚!”
煩躁地回到房間,白景離卻沒有讓對方進來的打算,在白家只要他不點頭就沒人能替他做任何決定,那個死丫頭心裡的那些小算盤卻徹底激怒了他。
“都給我滾!”
白景離氣急,腦子全是蘇淺淺之前拽他衣袖的小動作,那種楚楚可憐的眼神讓他幾乎抓狂,順手抓起來一個硯臺就朝房門砸了過去。
蘇淺淺皺眉,轉身接過傭人手裡的餐盤然後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猶豫了一下,一腳踢開了門。
“嘭!”
額頭上傳來一聲悶響,蘇淺淺眼前一紅,緊接着是劇烈的刺痛,右眼的視野瞬間模糊起來。
“啊!”
墨綠的碧玉硯臺從蘇淺淺額角順着掉到手背上,猩紅的血色染在白玉般的纖細手腕上,留下一片刺目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