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是空的,睡在懷裡的小乖已經不在了,應該在他之前醒了。
揉着眉心緩緩坐起來,臥室裡的安靜對於他來說是一種鎮靜劑,前幾天擺在小乖面前的問題如此也擺在了他的面前。
他該拿溫志澤怎麼辦?
擺在他面前有兩條路,要麼對溫志澤是策劃者的案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警方介入調查,要麼暗中出手,干擾警方的視線,助溫志澤躲過這一劫。
“小乖。”空曠的臥室迴盪着他低沙的嗓音,唐珈葉沒有出現,溫賢寧迅速掀開被子,想要下去找人,聽到樓下有車子的聲音,還有隱隱的交談聲。
大步下*,他一把拉開窗簾,別墅的庭院外路燈靜靜照了進來,幾個身影在往大門口走,前面是幾個穿警服的男人,最後面跟着他熟悉的小身影。
唐珈葉一路送警察上了警車,溫賢寧留意到其中有兩張西方面孔,想來是從法國來的警察。
身形迅速轉過去找手機,他早就打過招呼,警方要來和小乖錄口袋,必定要先通知他,不可能會繞過他,直接來找小乖。手機找到,翻開來一看,上面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兩個w市公安局長的,三個若若的,還有兩個溫氏董事的電話。
睡覺前小乖讓他把手機調成了靜音,這麼說警方是想過要事先向他打聲招呼,可能電話沒人接,這纔會上門找人。既然小乖已經見過警察,事情一定有了結果,他在妹妹與溫氏董事之間挑了妹妹的電話,火速回復過去。
電話響了很長時間才被接聽,而且接電話的人不是若若,而是簡君易。
“若若呢?”溫賢寧一邊沉聲講電話,一邊邁步往樓下走。
“和雙胞胎一起睡着了,可能今天趕不回去。爸的情況現在怎麼樣?”
溫賢寧的目光在簡君易的聲音中漸冷,“你們現在在火車上?”
“嗯,冰島南部的艾雅法拉火山爆發,回國的航班不單取消,西部歐洲多國航線也已經中斷。我們只好改乘火車。”
溫賢寧緩緩收緊插在褲袋裡的拳頭,不帶溫度的一字一頓道,“若若和雙胞胎你要照顧好,老頭子這邊有我在,不會有事。”
多年的相識,溫賢寧的聲音再怎麼平靜,簡君易也能聽出一點波動,但他什麼也沒問。
一年中他和若若也就過年有個長假,其它基本上全撲在各自的事業上,這一次年假難能可貴,本來帶着雙胞胎,全家想好好玩玩,沒想到只玩到一半便泡湯了。要想再等下一次全家能出遊,恐怕還要再等一年。
實際上溫志澤的爲人,他與溫賢寧一向心照不宣。
要想知道溫志澤的最新情況,他只消給黑司曜打個電話,什麼樣的資料得不到手?
不過,大舅子既然這麼說,說明早有所準備,也就不用他再插手,一心照顧好若若和雙胞胎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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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珈葉走進屋子,脫下外套,剛好與走下樓的溫賢寧碰了個正着,不禁扯起淡笑,“大叔,你醒了。”估計他是聽到樓下的響聲纔下來的,於是又說,“剛纔警察來過了,要求錄一些關於房井臣的口供。我只說畸形兒的死是場意外,別的什麼也沒說。”
聽了她的講述,溫賢寧的目光幽深,臉色稍緩,過了會兒他又低沉而慎重地說,“如果再有下一次,你要記得與今天保持口供一致。”
“我知道了,別擔心。”唐珈葉點頭,又仔細回憶了一遍自己對警方講的話,深深印進腦子裡,“法國警察挺幽默的,不知從哪裡聽說我要結婚了,最後離開的時候竟然說祝我新婚快樂,還說要我別忘了給他們發喜糖。”
溫賢寧勾起脣,半是玩笑的說,“其實你不用旁敲側擊的提醒我,婚禮早在籌備,等過兩天會把婚禮的流程單給你看。”
唐珈葉側轉過臉,“不稀罕。”
被她這小動作逗得笑了起來,溫賢寧伸手撫上她的臉頰,“一個也少不了,到時會把我們的喜糖寄到法國去,還有你的那幾個法國朋友。”
他想得很周全,唐珈葉在法國的朋友,屈小西她們一直很關心她,經常會打來國際長途,嘮叨她的人生大事。
如今婚禮在即,她想也該向他們報個喜,讓朋友一起分享自己的幸福。
晚飯吃得晚,溫櫻沫頻頻打哈欠,唐珈葉等女兒放下小碗,便陪着上樓。
半小時後她從樓上下來,溫賢寧斜靠在客廳的沙發裡,手心裡捏着手機,面上沒什麼表情,“小乖,我們要去醫院一趟。”
這麼晚了去醫院,不用說是溫母打來的電話,唐珈葉默不作聲地點點頭,取來他的大衣給他穿上,自己再套上黑色修身羽絨服。
臨出門前溫賢寧看着她光潔的脖子和小手,返回屋裡給她戴上手套,動作溫柔地圍上厚厚的圍巾,睫毛輕顫,“小乖,現在只有你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
路燈下他側臉的輪廓很是清雋,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唐珈葉的手反握住他的,“大叔,我是你的妻子,一輩子都是!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他拉開車門的手一僵,突然摟她入懷,沙啞的聲音中透着不尋常的情感,“小乖,我愛你,好愛你!”
“大叔,我也愛你,很愛你!”唐珈葉埋在他的懷裡,吸着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懷裡的人兒這麼小,溫賢寧卻感覺這具小身體就是自己心靈的歸屬地,是他整個世界力量的來源。
趕到醫院將近十一點,醫生的表情凝重,在辦公室裡給他們看了片子,至於說了什麼,唐珈葉努力想聽清,到頭來發現怎麼也聽不進去,興許這就是在看戲的心情,演戲的人演得投入,看戲的人未必能入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