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宋雅怡的想法,她先幫趙玉良找家古玩店把這對夜光杯賣掉,讓趙玉良拿到了錢去救急,她再悄悄收了那對杯子。等以後趙玉良賺了錢,她再把杯子讓給他,也算全了趙玉良一片孝心。這杯子畢竟是趙玉良爺爺的遺物,而且還是非常難得的珍品,就這麼讓出去,不說趙玉良捨不得,她都有些心疼。
這麼想着,宋雅怡當即就拿出了電話,她第一個想法就是打電話問鍾子樊,按照她對鍾子樊的瞭解,他應該有不少古董方面的朋友纔對。只要隨便找個人做做樣子就行,也不會太麻煩。
但是她的電話打過去,卻發現鍾子樊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宋雅怡這纔想起來鍾家如今也是麻煩不斷,鍾子樊只怕對她的事情根本無暇顧及。
宋雅怡的手指往上滑,忽然就看到了手機屏幕上出現的一個人名。
許宣?
宋雅怡驀地想起了許宣的神秘身份,有幾分遲疑,但她也沒有想太多,直接就按下了撥號鍵。如今能幫趙玉良儘快辦好這件事,趙伯母就能早一刻動手術,雖然許宣這人有些神秘淡漠,但是對她的態度好像還算不錯。
那邊許宣正對着地下室的一堆翡翠凝神,思索着怎樣讓每一塊高檔翡翠原料都實現最大的價值,結果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地下室的寧靜,也打斷了他的思緒。
許宣看着不遠處的手機皺了皺眉,走到桌子前拿起手機順勢就要按下掛斷鍵,不想一低頭就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名字,他的手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迅速地接了起來。
“在哪兒?”許宣其實已經得知宋雅怡回了湘西,這麼詢問不過是他下意識說出口的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在接電話的那一瞬,他眼底帶着的點點笑意。
“許師傅,我現在在老家,可能還要過幾天才能回去。”許宣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宋雅怡心中有事,也未細聽,自然就沒有察覺到他詢問的口吻中隱隱的帶着一絲關心,“是這樣的,我一個同學手中有一對夜光杯要出手,杯子我看了一下,初步鑑定是唐初的物件,不過具體的年限和來歷還要請專家鑑定一下才行。我想問一下,您認識這方面的人嗎?”
許宣微微一愣,過了一秒後纔回道:“你等等,我找個人跟你聯繫,有什麼事你跟他們說就好。”說完他頓了頓,“夜光杯這東西若是珍品,我倒是建議你把東西收回來,如果當着你同學的面不好做,你就讓我介紹給你的那人幫你留着,他自然懂你的意思。”
宋雅怡道了聲謝謝,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就掛了電話等着許宣給她找的那個人來聯繫自己。
許宣做事倒是不含糊,說一是一從不拖泥帶水,不到三分鐘,宋雅怡的手機就響了,一個陌生來電。
宋雅怡急忙接了起來,對方是一個低沉的男聲,帶着幾分惶恐還要一絲諂媚:“請問您是宋雅怡宋小姐嗎?我是許總介紹過來的,您是在南鎮是吧?我現在在懷陽,估計下午就能趕到南鎮,您能不能等兩個小時?”
宋雅怡驚訝地半張着嘴,有些反應不過來:“您是說您趕過來?”
電話那頭的那個人聽了這話卻有些誤解,以爲宋雅怡不放心他,急忙解釋道:“宋小姐您大可放心,現金支票我都帶了,肯定不會讓您那位朋友吃虧。而且我還帶了一個鑑定專家,絕對可信。麻煩您在南鎮等會兒,我這邊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宋雅怡還在愣神,那邊的電話已經急匆匆掛斷了,宋雅怡隱隱約約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啓動引擎的聲音。
“怎麼樣?”趙玉良見宋雅怡拿着電話發呆,急忙詢問道。
“啊?哦,已經安排好了,我陪你在這裡等吧,那邊有人趕過來了,現在才十點多,估計過兩個小時能趕到這邊。”宋雅怡回過神來,有些尷尬。
她只是打了個電話,沒有想到許宣那邊就已經給她安排好了,而且還是如此神速,這讓她有些始料未及。想到剛剛電話那頭的人小心翼翼生怕得罪自己的口吻,她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欠許宣的人情,這感覺還真有些奇怪。
等待的時間永遠是最難熬的,不過宋雅怡和趙玉良也算是久別重逢,多年未見,說起中學時代的那些往事,誰也料不到短短几年的時間就有了這麼大的變化。宋雅怡說她到魔都上大學之後的事,趙玉良則說起他在京都的遭遇,兩個人俱是感慨。
趙玉良是沒有料到宋雅怡居然一畢業就嫁入了豪門,而且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又離了婚。在他的眼中,對於宋雅怡的記憶始終還停留在初中時代,那個時代的宋雅怡繪畫天賦自不必說,最重要的是她又有一股狠勁,對於自己認定的事情分外堅定執着,所以趙玉良對宋雅怡一直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在他看來,初中時代的宋雅怡就像是一塊璞玉,只要經過歲月的打磨和時間的沉澱,絕對會變成一塊無瑕美玉。
宋雅怡也忍不住嘆息了一聲,趙玉良進了中央美院後,四年並沒有混出多大的名氣來,畢業之後就業不順利,只能在一個畫廊裡先混着,偶爾在街上給人畫像,或者賣一下自己以前的作品,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以前那個自信飛揚極具天賦的畫者,也爲了柴米油鹽折了腰。
宋雅怡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心中閃過無數念頭。想想當初她被李玫蘭掃地出門的時候她那狼狽窘迫的樣子,如果沒有那個青玉鐲子,她如今的狀況又能比趙玉良好到哪裡去?如果沒有這大半年的奇遇,她只怕還蝸居在三十平的廉租房裡,接着魏紅給她的那少得可憐的私活。
轉眼就過了一個多小時,十一點多的時候,趙玉良家的大門忽然被人大力地拍響,宋雅怡猛地就站了起來,心中一驚:難道那個人這麼快就趕過來了?但這念頭只是一閃即逝,她很快就覺得不對,她並沒有跟那個人提自己具體在南鎮哪個地方,那個人就算這麼快趕到了南鎮,也不可能找到趙玉良家裡來。
這邊宋雅怡還在想,那邊拍門的人卻是不耐煩起來,一邊加大了力度和頻率,一邊還大聲嚷嚷起來:“玉良!趙玉良,我知道你在裡面,趕緊給老子開門!”
宋雅怡愣了愣,疑惑地朝着趙玉良看去。趙玉良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低聲解釋道:“是我叔叔。”
宋雅怡聞言點點頭,看趙玉良的臉色鐵青,也知道這家裡的糟心事,誰家沒有一本難唸的經,家醜不可外揚,現在家裡有宋雅怡這個外人在,趙玉良的臉色自然不好看。
“我去開門,一會兒我叔叔來了,你千萬別告訴他那個杯子是唐代的東西,不然我家可就要被他們鬧翻天了。”趙玉良站起身來就要去看門,走了兩步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過頭來壓低了聲音對着宋雅怡叮囑道。
宋雅怡瞭然地點了點頭,明白了趙玉良的用意。錢財讓人起貪念,在知道那對夜光杯價值八十萬的時候,趙玉良的叔叔嬸嬸都能坑自己的親侄子,若是知道那杯子價值四五百萬,誰也不知道那對貪婪的叔嬸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趙玉良一打開門,外面就衝進來三個人,打頭的那個男人帶着一臉的怒氣,五官卻和趙玉良有幾分相像,看樣子就是趙玉良的叔叔,後面跟着的那個人笑得陰沉,不是之前那位何先生是誰?至於後頭跟着的那個探頭探腦的中年女人,宋雅怡用腳趾頭也能猜出來了,那是趙玉良的嬸嬸。
“良伢子,你是要氣死你叔叔我還是怎的?老子好不容易給你找了何先生過來,你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人家何先生可是真心想要買你那對杯子,當初咱們可是說好了的,你怎麼變卦了?你這讓你叔叔我的面子往哪裡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