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轉折果然來了。
沈伊菲忽然話鋒一轉，一雙清幽的美眸盯着陸灝，一字一句地說道：“並不是。容衍的確是花心，但是他的花心看得見，你能很明確地知道他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你也知道他不會對感情認真，即便是抱着某種夢幻的想法，你心中也還是很清楚的。同樣的，容衍那種人，很真實，完全不屑於對女孩子有任何隱瞞，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清楚明瞭，而你……”
“我怎麼？”陸灝淡淡地看着沈伊菲。
沈伊菲稍稍沉默了片刻，才又接着緩緩地說道，“你不一樣。你的心思，沒有人能夠看得懂。容衍說喜歡一個女孩子，那他在說那句話的時候，的確就是喜歡那個女孩子的，不管他喜歡的是那個女孩子的美貌還是別的什麼，至少他當時說話都是真心的。而你……你永遠口是心非，從你口中說出的話，永遠都不能當真。”
陸灝挑了挑眉，微微一笑，“是嗎？”
“你讓人捉摸不透。”沈伊菲依舊專注而熱烈地看着陸灝，目光相當銳利，只可惜這種銳利在別人的眼中都是深情。
“沒人知道你心裡究竟在想什麼，或者，我一直很懷疑，你到底會不會真心地喜歡一個人！”沈伊菲的聲音空洞而悠遠，聽起來甚至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陸灝沉默了片刻，才笑了起來，“我不是喜歡你嗎？”
這句話，換做是其他任何一個女孩子聽了，恐怕都會心花怒放笑逐顏開，可是偏偏，聽到這話的人是沈伊菲。
沈伊菲立刻就忍不住低頭輕笑，好一陣子之後她才重新擡頭看着陸灝，“陸灝啊陸灝，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這話嗎？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很感謝你，真的。我承認，放出你追我的傳言，讓全校的學生都誤認爲你喜歡我，是我在利用你，利用你擋住那些紈絝子弟的追逐。可是你又何嘗不是在利用我？你看起來溫和謙恭，如玉君子一般，可是實際上，你最冷情，也最無情。而容衍，他看起來濫情，但卻是最純情。”
這一番話，真是讓陸灝刮目相看。
他也忍不住點點頭，“所以呢？”
是啊，所以呢？
即便是容衍真的深情專情純情，他陸灝真的冷情無情絕情，那又如何？跟你沈伊菲有什麼關係？你沈伊菲和他之間也不過就是雙方心知肚明你情我願的互相利用罷了，又能高尚到哪兒去？
沈伊菲再一次笑了。
她看着陸灝，很認真地說道：“很簡單啊，如果你真的喜歡雲初的話，我不會成爲你的障礙的。我隨時都可以澄清我們兩個之間的傳言。”
陸灝有些驚訝地看着沈伊菲，“……因爲你快要畢業了？”
“是，也不是。”沈伊菲輕輕地笑了一下，“因爲我喜歡她。”
“喜歡她？”陸灝就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他笑着搖搖頭，才又看向了沈伊菲，“你知道這三個字從你口中說出來的可信度有多低嗎？你喜歡她，憑什麼？就憑她從馮曼如的手裡救了你一次？我也救過吧……哦不，應該說是我爲你報仇過……那你爲什麼沒有喜歡我呢？”
“她幫我救我，是很純粹的行爲，而你不是，你不過是……無聊。”
聞言，陸灝微微點頭，“這話不錯，我的確挺無聊的。”
“所以如果你喜歡她的話，告訴我一聲，我會盡快澄清一切的。”沈伊菲說道。
陸灝卻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沈伊菲，忽然，他低頭湊到了沈伊菲的耳邊輕聲說道：“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是沒安好心呢？”
在聽到陸灝這句話之後，原本面色平淡的沈伊菲，忽然笑了起來。
她也沒有否認，很直接地點點頭，“你說的真是對極了，我就是，不安好心。”
陸灝眯起了眼睛。
沈伊菲卻笑得很是開心，“因爲我覺得她不會喜歡你啊。無論你多有魅力，她都不會喜歡你的……哦，應該說你的魅力對她來說沒有用處。你陸灝一向冷清無情，這好不容易有情了一次……結果碰上了一個更無情的。雖然她也未必就喜歡容衍，但是你信不信在你跟容衍之間，如果非要讓她選的話，她肯定會選擇容衍？”
陸灝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一雙眸子深邃如海。
沈伊菲卻是一點兒都不怕他，她又笑道：“陸灝，你真是讓我大爲驚奇。平日裡你看起來很冷淡，對女生也完全不放在眼裡，可是現在，你居然都已經生出了要跟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搶女人的念頭……你說，你有多冷情？從小到大這麼多年的兄弟情義，在你面前，竟然如此一文不值，也不知道容衍他到底知不知道。”
大概是沈伊菲的話說得太露骨了，陸灝這會兒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他的薄脣微微勾着，整個人看起來如一尊暗神！壓抑至極。
“沈伊菲，你當真以爲，我不會動你？”陸灝淡淡地道。
沈伊菲點點頭，“我不過是說出了你的心思罷了。你當然會動我，但是你沒有必要動我……我說這些，雖然會讓你有種心思被人道破的惱怒感，但我並未觸碰到你的底線。這些話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在其他任何人的面前說。所以，你不會動我。”
陸灝沉默了一瞬間之後，忽然就笑了起來，笑容相當燦爛。
“沈伊菲，你果然是很懂我，不愧是當了我這兩三年的女朋友……如果……或許我們之間也不是沒有可能。”陸灝看着沈伊菲的眼睛說道。
沈伊菲卻是直接搖頭。
“你不會這麼將就的。”沈伊菲微笑着看向陸灝，“如果她不出現的話，你身邊的人同樣不會是我。我自認爲還是比較聰明的，所以我絕對不會去幹不自量力的事情。而你，就是我的那個不自量力。”
陸灝微笑起來，“這些……不會去跟容衍說？”
“我還沒那麼傻。”沈伊菲笑道，“挑釁你？真當我傻啊。陸灝，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些，也不過就是想要看你栽跟頭，看你束手無策，看你無能爲力，看你……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