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笑着跟談晉承說什麼的顧以安，連忙回頭。
談晉承也回頭看了過去。
“默然，這麼巧啊。”顧以安笑着說道。
她的臉上只是有那麼一瞬間的尷尬，但是很快就消弭無蹤了。
畢竟，她已經跟陸默然把什麼話都說開了，確實也沒什麼好尷尬的，這會兒太尷尬了，反倒是會讓人亂想。
談晉承也衝陸默然點了一下頭。
陸默然笑了笑，才說道，“我還以爲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顧以安立刻就眨眨眼睛，“是嗎？”
“只是沒想到會遇見你……你們。”陸默然笑道，心裡卻是有話沒說出來，他永遠也不會認錯她的。
“緣分。”顧以安笑道，手還維持着剛纔的姿勢，緊緊地抱着談晉承。
這一點，讓談晉承很滿意，看向陸默然的眼神，也自然了很多，但這只是他覺得自然了好多，而在陸默然看來，他這眼神兒還是跟刀子一樣！
陸默然努力地忽視掉談晉承，看向顧以安，“安安，你上次給我打電話……”
顧以安眨了眨眼睛，立刻就想起來了她之前給陸默然打電話，問他關於小夜的事情。
陸默然和小夜在戰場上見過，那時候的小夜，就是醫術超絕，所以在那一次談晉承中槍的時候，陸默然才知道只有小夜能夠救談晉承。
當時沒問出個所以然來，顧以安還一直耿耿於懷。
但是現在，她卻不想問了。
因爲沒那個必要了。她對小夜已經瞭解了很多很多，甚至是知道了小夜的醫術，到底是怎麼練成的，其他的，真的不重要了。
“沒什麼了。”顧以安笑了笑，“對了，你的手，也是在那個時候傷的？”
顧以安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陸默然的臉色瞬間一僵，然後扯了扯嘴角，點點頭，“嗯，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那當時是沒有條件好好救治嗎？”顧以安問道。
“嗯。”陸默然低聲點頭，然後又很是無所謂地笑了笑，“你也知道，在那種環境下，沒什麼的。”
“噢。”顧以安點了一下頭，沒有再繼續追問了。
在戰場上，醫生能夠救命就不錯了，最多是在做手術的時候，注意儘量讓傷者不落下殘疾，哪裡還能管你的手功能是否齊全？
陸默然的手看起來一切正常，每個手指也都能活動自如，但是卻無法做手術這樣高精度的活兒，這根本就不在戰地醫生的考慮範圍之內！
想通了這些的顧以安，就不再追問什麼了，而是又問道：“你事情辦完了嗎？怎麼要回S市？”
陸默然笑了笑，“回S市有點事情，給……給警方做個參考。”
“啊？”顧以安相當驚訝，“給警方做參考？”
“嗯。不能做手術了，我總得找點其他的事情做吧。”陸默然笑了起來。
“具體是什麼？”顧以安很好奇。
“犯罪心理，以及法醫方面的，都有涉獵。”陸默然道。
顧以安的臉色微微一僵，然後就點點頭，“噢……好。”
“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就要起飛了，請您繫好安全帶……”
“回頭再說吧。”陸默然笑了笑，就又衝談晉承也點了點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顧以安也鬆了口氣。
在陸默然提到了犯罪心理和法醫這些東西的時候，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把顧以安給拉回到了當時方少白的那個現場。
那堆滿了幾個冷櫃的殘肢，那冷酷無情完全沒有人性的殺人手法……
她忽然覺得自己身上有些冷。
談晉承攬住了她的肩膀：“不舒服嗎？”
顧以安點了一下頭，“有一點。”
“靠過來。”他摟住她的腰，把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之上，他的手輕輕地捋着她的頭髮，“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嗯。”顧以安閉上了眼睛，可是腦子裡卻是揮之不去的恐怖畫面。
冷櫃之中那些殘肢斷臂，還有到處都是血，血腥味……
陸默然坐在側後方的位置，頭等艙的條件非常好，位置很寬。
他坐在後面，可以輕易地看到她，可以肆無忌憚地看着她，沒有人阻擋他的視線，也沒人知道他在看她。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緊緊地摟着她，低聲跟她說着什麼。
這一幕，原本應該是極其刺眼的，因爲那個坐在她的身邊抱着她的人，原本應該是他。可是也不知道是爲什麼，陸默然的心中竟然完全沒有怨恨，只有很淡很淡的觸感。
更讓他有些無奈的是，他甚至覺得眼前這一幕很美，很美很美。
他能夠保護好她，而不是像他一樣，只能用那些微不足道的方式去保護她。
當初，當顧家人找上他，讓他離開的時候，他想過反抗，也試過反抗。但是顧西瑾，那個她名義上的大哥，把一切都掰開了揉碎了跟他說……
陸默然不得不承認，那個顧西瑾的口才真的很好，他完全說中了他最擔心的事情。他的反抗和堅持，只會傷害到她。
所以他選擇離開她。
可是沒想到，他的離開會對她造成更加嚴重的傷害。
再見面時，就是在那個戰場上了，真的是太巧太巧太巧了，巧合得不可思議，她竟然也在。
他在興奮了一瞬間之後，立刻就開始惶恐，還是擔心，開始害怕。
她怎麼也在？
這樣危險的地方，不應該是她來的地方！
他都已經答應了顧家人，離開她，遠遠地離開她，跟她再沒有任何牽連，可是爲什麼顧家人還是沒有照顧好她，反倒是讓她來了這麼危險的地方？
然而，陸默然當時怎麼都想不到，這些竟然還都不算什麼！
真正讓他恐懼無比的是，戰場上的那個人，叫永夜！
她有着跟顧以安一模一樣的面孔、身高……可是她卻有着跟顧以安完全不一樣的靈魂！
原本陸默然以爲這只是一個長相跟顧以安非常相似的人。
可是當又一次，偶然之間，他看到了她腰間的那個痣，他確定了，這個永夜，就是顧以安！
他不管不顧地去質問，永夜也沒有否認，她非常自然地承認了，她就是顧以安，只不過，是屬於永夜的顧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