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佳媛坐在會客室右邊的角落裡,翻閱着一旁報欄上新上的雜誌。周寒宣則坐在她對面靠牆角的位置,一邊品着咖啡,一邊掏出手機翻閱新聞。
偶爾擡頭的時候目光相撞,會客氣有禮的微笑點頭。
兩人保持着這樣客套又生疏的氣氛,直到半小時後周寒墨帶着顏清然出現。
“寒!”施佳媛一看見周寒墨出現,立刻黏了上去。
顏清然自覺的朝旁邊靠了靠,卻接收到周寒宣遞過來的視線,心裡微微有些緊張,好像做錯事被抓包的孩子一樣。
“施小姐,小周先生!”顏清然客氣的打招呼,盡職的離衆人三步遠保持距離。
周寒墨瞪了周寒宣一眼,摟過施佳媛的腰冷冷道,“你來幹嘛?”
周寒宣聳肩,伸手拉過顏清然,“抱歉,我可和你無關。我來,只是接清然下班的。”
顏清然一時有些侷促,抽了抽手沒有抽動,卻被周寒宣拿眼神警告了下,無奈不再掙扎。
清然,清然,叫得還挺親熱呢。他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真不巧,她今天加班!”
周寒墨放開施佳媛,自然的攬過顏清然的肩,將她拉到自己懷裡,帶離周寒宣好幾步的距離。
施佳媛皺了皺修的細長的眉毛,有些陰沉的視線落在顏清然的身上,再看了看一臉極強佔有欲的周寒墨,微微揪了心。
“寒,今天顏秘書要加班啊?我想叫她陪我去選婚禮上要戴的配飾,你放她的假好不好?”施佳媛故意軟了聲音,上去搖着周寒墨的一條手臂撒嬌。
那日父親說顏清然不簡單,原來,果然不簡單!
周寒墨冷冷看了她一眼,“不行,下次再說!”
周寒宣爲周寒墨的動作有些生氣,長臂一伸拽住顏清然一截手腕,“她只是你的秘書,又不是賣身給了你。”
說罷就要將顏清然拉過來,周寒墨當然不讓,攬着她的肩又往自己這邊帶了帶。
於是兩兄弟開始玩起了拔河遊戲,而顏清然就成了那條可憐的繩子。
至於施佳媛,大小姐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外人一樣站在旁邊,絲毫沒有存在感。
於是大小姐傲嬌了,跺了跺腳再軟綿綿的喚了聲,“寒!”
周寒墨回眸,攬着顏清然並不鬆手,臉上揚起一抹敷衍的笑,“你乖,先回去,我回頭再打給你!”
施佳媛還是不依,上前兩步又想要抓住他的手臂,被周寒墨一擡手甩開了,並且立刻變臉,“要麼現在滾,要麼被我扔出去。”
不止施佳媛愣了愣,在場的除了周寒墨以外都愣了愣。
他這樣簡直是當衆不給施佳媛面子,要是回頭她在施偉鳴那說點什麼,只怕以後對周寒墨要做的事會有影響。
周寒宣不認同的寒了臉,“放手,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
周寒墨緊了緊手,“下了班她也是我秘書,是我的人。”
他那句“我的人”,叫顏清然忍不住紅了臉。
施佳媛冷冷的哼了一聲,怨毒的視線落在顏清然身上。
今天的屈辱,她非要在這個女人身上討回來不可。
周寒宣心裡有些得意,面上卻還是一副死扛到底的模樣,“顏秘書籤的是勞動合同,又不是賣身合同,你憑什麼下班時間扣着她不讓她走。我叫你放開!”
周寒墨冷哼一聲,也打算槓到底了,“不要你管!等你成了周家的主人,再來命令我做事也不遲。”
顏清然無奈了,這兩個人怎麼像小孩子一樣。
“好了!”顏清然覺得夠了,忍不住掙扎着,想脫開兩人的鉗制,“小周先生,對不起,我今天是真的還需要加班。周先生快要舉行婚禮了,婚禮後還有半個月的蜜月旅行時間。這段時間裡,周先生的工作都必須提前處理好才行。”
施佳媛原本陰沉的臉,在聽到這話後也春風化雨了,“寒,原來你是爲了我們的蜜月準備時間。對不起,我太不懂事了!那我不打擾你們,我先走了。”說罷在周寒墨臉頰上吻了吻,走之前還做了一個打電話的姿勢,“記得打給我哦!”
這個女人也很聰明,知道爲自己找臺階下。
周寒宣得了這樣一個足夠說服力的理由,足夠他功成身退。但表面上,還是要再裝一裝。
於是他略帶不信任的道,“顏秘書,你不用擔心,你不需要爲了他這樣拼命。”
顏清然垂頭,很是恭敬的道,“小周先生,這是我的工作。”
這態度,也算得上是變相的拒絕了。周寒墨聽得很受用,原本僵硬的臉部線條有了一絲緩和。
“這……”周寒宣微微遲疑一下,無奈道,“那我不打擾你工作,等你空閒下來,我再找你!”
說完,側身從他們旁邊穿過,走了出去。
“小周先生,我送你!”顏清然追着想去送,被周寒墨拽了回來,惡狠狠的瞪着,“送什麼送,他又不是不認識路。”
頓了頓,又道,“趕緊去給我好好排一下日程,別影響我的蜜月。”
“周先生,您蜜月旅行的工作已經基本上全都處理完了,目前還剩下三件事情。”
顏清然忽然很想堵一下這個固執得讓人牙根癢癢的男人。
周寒墨一滯,驀然咆哮,“叫你去就去!”
“是,周先生!”顏清然立正敬禮,轉身偷笑着走開。
周寒墨摸摸鼻子,沒搞懂自己心裡酸溜溜的味道從何而來。
顏清然當然不用真的加班,反而極快速的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走人。
到了停車場,看到周寒墨雙手環胸靠在自己的小凌志旁邊。高大的身材襯着白色的凌志轎車,竟意外的和諧。
“周先生!”顏清然快步跑過去,疑惑他爲何還不走。
周寒墨皺眉,“現在只有我們兩個!”
顏清然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微微紅了臉,“寒、寒墨,你、你還有事麼?”
周寒墨點頭,“嗯,周永我讓他先走了,我有話和你說,先上車,回你家。”
周寒墨靠着車等了片刻,見顏清然沒有反應,忍不住加大音量又吼了一句,“快啊,愣着幹嘛!”
顏清然趕緊解鎖,上車發動車子,朝自己家的方向開去。
路上,顏清然不時偷偷拿眼去瞄周寒墨,見他那麼大個人這麼擠在自己兩廂的車子裡,似乎有些侷促。
“要看光明正大的看,偷偷摸摸幹什麼?”
再一次抓到她偷瞄自己,周寒墨忍不住開口訓斥。
顏清然被抓包,有些不自在的嗆咳了幾聲。周寒墨竟然伸手過來替她拍了拍背,動作十分輕柔。
顏清然有些呆住,心跳快的十分誇張,好像隨時要從口中跳出來一樣。
“寒、寒墨!我們,要不要在外面先吃個晚飯?”
面對顏清然的試探,周寒墨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回答,“不用,你的手藝還不錯。”
這意思,是要自己在家做來吃了!
顏清然想起自己昨天剛大采購,冰箱裡還有滿滿一冰箱的食物,於是不再開口,只加快速度朝家趕。
到家後,顏清然先換好鞋子,匆匆說了一聲“等一下”,便將周寒墨丟在門口,自己趕緊將公文包和外套放好,跑進裡間去拿出一雙男士拖鞋放在周寒墨面前。
“上次之後,我、我特意去買了一雙,在、在家裡備用!”
說這話的時候,顏清然的臉又不由自主紅了紅。
這感覺,好像她每日每夜的盼着,希望他能再來一樣。
她的頭低垂着,所以錯過了周寒墨眼底一閃而逝的掙扎。
周寒墨一言不發,默默換了鞋走進去。
顏清然的家還是一如既往的趕緊溫馨,有一大束向日葵放在窗臺邊的小桌上,灼灼盛開。
顏清然說了句讓他隨意,便走進廚房開始忙碌晚飯。
周寒墨做了一會,聽到她在廚房裡的聲響,忍不住站起來走到廚房門口,目光落在顏清然的背上。
顏清然將螃蟹放在蒸籠上,蓋上蓋子打開火,回頭準備去拿材料來打蘸碟,就看到周寒墨靠在門框上,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
“怎、怎麼了?”顏清然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周寒墨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和寒宣,是怎麼回事?”
顏清然忽然緊張起來,感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好像只是隨口一問,並不是真的關心。
顏清然打開冰箱門,將上次買回來的香醬拿出來,一邊打着蘸碟一邊道,“也沒什麼,好像是因爲感謝我說服了子柔小姐,所以這幾天來接我下班而已。”
周寒墨挑眉,當真這麼簡單?
看這女人淡定從容的樣子,好樣並不排斥周寒宣的這樣。
哼,果然是個爲了錢可以隨意出賣自己的婊子,見攀上他沒有希望,如今便迫不及待想要投進周寒宣的懷裡了。
“你桌上的花,也是他送的?”
雖然是疑問,卻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來。顏清然倒醬油的手頓住,他注意到了?
“嗯!”
顏清然輕飄飄的一句回覆,叫周寒墨冷了臉,難道所有女人的感情都只能拿錢來衡量嗎?一旦沒希望掙到錢了,轉身就能張開腿迎接另一個男人,只要他足夠有錢。
“你看不出來他是在追你嗎?”
周寒墨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顏清然一時不知道他爲何要問出這樣的話來。
“我知道!”
周寒墨徹底暴怒了,這女人知道,知道還收的那麼坦然,還每天把花擺在最顯眼的位置,生怕別人看不到。
“周寒宣連子柔那麼好的女孩子都看不上,沒想到居然看上了你這個別人穿過的破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