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人,哥舒明月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眼花,又或是在做夢,否則應該喪生在那場大火中的人又爲什麼還活着?還活着站在她面前?
哥舒明月因爲逃亡的緣故所以有些狼狽,在被哥舒日明找到後便在他的護佑下準備離開,就在離開之際,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擋在了她的眼前。
昏暗的燈光下,那張以爲只會出現在記憶裡的輪廓異常清晰。情不自禁的,哥舒明月伸出略帶顫抖的右手,去觸摸那近在咫尺的臉龐。觸手的餘溫告訴她並不是幻覺,手下的觸感是那樣的真實。擡起另一隻手,一起描繪着那人的臉龐。
一開始哥舒日明本來打算阻止的,可是看到哥舒明月那入魔障般的模樣他硬是忍住了,只能瞪了那個被哥舒明月那樣看着的人。
驚訝的、喜悅的、激動的、難以置信的,多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幾乎將哥舒明月掩埋,可仍是一眼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人,怕就好像只要一眨眼一切都會消失,眼前的人只不過是幻覺而已。
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打溼了那蒼白的兩旁,而哥舒明月自己卻渾然不覺。
“真的是你嗎?還是我只是在做夢?”哥舒明月開口時,聲音竟是那樣的沙啞。
“是我,你沒有在做夢。”熟悉的聲音,一點都不含糊,仍是那樣的清晰。
愛憐的爲心愛的人拭去淚水,但很快會被新的淚水沖刷,可他一點都不覺得麻煩,甚至十分的有耐心,且帶着濃濃的心疼。
沒錯,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本被堅定爲葬身於火海的康邵。
康邵沒有死,甚至還活的好好的,而相比起最後一次見面,康邵一如從前般充滿了生氣。這讓哥舒明月一瞬間有種錯覺,被騙和如一直置身於夢中的錯覺,到底是什麼時候產生的呢?她不知道。
哥舒明月投入康邵的懷中,緊緊的摟着對方,害怕一放手這一切都是夢。哪怕是夢也好,她只是不想再體會一次那中撕心裂肺的感覺了。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哥舒明月不斷的重複着,這時候的她又怎麼會像是平日裡那個平靜如水的她呢?甚至在被綁架的那段時間都不曾如此害怕過。
在哥舒明月投懷送抱的一瞬間,康邵幾乎欣喜若狂,可隨後被懷中人兒那恐慌的情緒佔據了所有的注意力。同樣伸出有力的臂膀,將懷中的人牢牢的鎖住,也不顧的自己是不是有弄疼她,更不在乎是不是有旁人在,他全部的心身都放在了懷中人兒的身上,那種失而復得的情緒幾乎讓他忘記了一切。
周圍的人,準確的說那些黑衣人們在看到自家老大哥舒日明身上不斷髮出的寒氣時直打哆嗦,偏偏一句怨言都不敢說。
哥舒日明一忍再忍,終於忍不住了,而距離哥舒明月和康邵擁抱在一起已經十多分鐘了。
上前一把將哥舒明月拉到自己懷中,哥舒日明十分不悅道:“你給我夠了,別以爲你這次通風報信我就會原諒你,別忘了你和月兒早已經接觸了婚約。”
本來在哥舒明月被搶走的一瞬間康邵下意識想去拉回來的,但知道是哥舒日明之後硬是把手縮了回來。然而,在哥舒日明這麼說之後,那種重逢後的欣喜若狂頓時萎靡,同時渴望的看着哥舒明月,渴望着得到她的原諒。
這時候哥舒明月也已經回過神來,沒有責備哥舒日明,卻看着眼前的康邵是,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知道哥舒日明說的沒錯,甚至更知道康邵心裡只有秦箬溪,她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絕望中,真的還能重新拾起信心嗎?又真的能相信康邵還是在乎她的?
恍然間,哥舒明月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帶着疑惑問:“是你通知哥哥他們的?”
現在之前楚灝軒和尹尚熙的對話讓她在意,現在又聽哥舒日明這麼說,心中的疑問就更深了。
“嗯。”康邵沒有否認。
“那場大火——”一想到那場大火哥舒明月就心有餘悸,臉色也頓時白了一分。
康邵急忙解釋:“我沒事,我逃出來了。”
“逃出來了?”哥舒明月呢喃,因爲只有親眼目睹過才知道那場大火究竟有多嚴重,在那種情況下真的能夠逃脫嗎?雖然她非常看到這種結果,而康邵也確確實實的站在了她面前。
“對,在那之前我就得到消息,所以多了一分警惕,在被襲擊的時候我就已經躲進了之前準備好的地下密室裡。”康邵如是解釋,不敢有絲毫怠慢。
“密室?”對於這個問題哥舒明月還是非常好奇的,因爲在現場她根本就什麼也沒發現,至少搜救人員也什麼都沒發現不是嗎?
“對。”
“你早就知道?”
“嗯。”
“那之前是怎麼回事?”哥舒明月繼續逼問。
知道哥舒明月問的是什麼,康邵仍毫不猶豫的回答:“爲了引出敵人,所以我才假裝失憶。”
聽到這個答案哥舒明月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以爲已經死去的人突然好好的站在了她面前,而過去她所面對的絕望卻只是一場精心佈下的局。那她算什麼?在這場局中她所扮演的角色又是什麼?
“她也活着?”好半響哥舒明月才問出了這麼一句,而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是言不由衷的,也是不由自主。
知道這個答案對於哥舒明月來說或許不太能接受,但康邵還是點頭:“…嗯。”
“這一切都是你們佈下的局?”哥舒明月只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了,心中早已被憤怒所取代,聲音卻平靜的不像話,可若認真聽的話還是能夠聽出聲音中所隱含的絕望。
康邵硬着頭皮繼續點頭:“…是。”
“誰佈下的局?你,還有誰?楚少和尹少?”
“阿軒知道,阿熙不知道。”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康邵知道越到後面答案就越是殘忍,偏偏他無法拒絕哥舒明月,所以依舊如實回答:“在那次你被綁架之後。”
感覺到哥舒明月的異樣,哥舒日明很想阻止,可莫名的卻開不了這個口,只能聽着。
“我呢?我在你們所佈下的局之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其實這個答案根本不需要問,哥舒明月也已經知道了,只不過她更想從康邵哪裡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