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得知楚延回來的時候,楚灝軒完全沒有感到意外,哪怕他對楚延突然回來感到非常好奇。當然,楚灝軒毫不懷疑對方回來與葉蕾無關,而事實也正向他所猜測的那樣。
楚灝軒和楚延見面的地方正是醫院,確切的說是那三個孩子所在的病房。
再相見時,楚延對楚灝軒的感覺則是相比起最後一次見面,楚灝軒的臉色好了很多,不再像那時那般蒼白憔悴,雖然‘憔悴’這個詞用在楚灝軒身上並不是很貼切。
楚延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找三名孩子的主治醫生,問完詳細情況又見過三個孩子之後,他便直接找上楚灝軒說出自己回來的目的。
“三個孩子我準備都帶走,畢竟他們纔剛出生沒多久,留在母親身邊比較好。”
楚灝軒完全不爲所動,何況他早就已經猜到。
如果別人知道楚延特地回來的目的是爲了這三個孩子必定會大跌眼鏡和難以置信,如果是以前的楚灝軒也會不敢想象,不過現在,他毫不懷疑。如果說,現今能有什麼事值得讓楚延勞師動衆,那必定屬葉蕾無疑。
就和自己一樣……
不得不說,現在的葉蕾對於兩父子的他們而言,是個絕對稀世珍寶一樣的存在,無可替代。而相比起楚延,葉蕾對楚灝軒的影響力和重要性纔是最大的。
在葉蕾離開的現在,楚灝軒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從孩子們那裡得到一絲慰藉,因爲他們的存在是他對葉蕾唯一所能夠接觸到的想念。
很久之後,久到讓人以爲楚灝軒不會開口的時候,他才緩緩開口道:“她——”剛發出一個音節,聲音竟意外的沙啞。
舔了舔有些干涉的脣,又咽了幾次口水,楚灝軒才重新開口:“她現在還好嗎?”
面對楚延時的無話,因爲有着共同在乎的人才有了共同的話題,何況這個話題是楚灝軒最爲關心的,他自然就不會再吝嗇開口。
楚延並未回答,倒是點了點頭,也算是一種回答。
而楚灝軒,在問完這話之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明明有很多想說,很多想要知道的事,可此時此刻偏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楚延倒是看出楚灝軒的異樣,甚至很清楚讓他猶豫不已、欲言又止的原因是什麼,但對方既然都未開口,他爲什麼要主動?
過了許久,彷彿是一個世紀般長久。楚灝軒覺得自己也許該說點什麼,哪怕對方是他曾經最恨即使到現在也仍有些不能釋懷的楚延。他只是覺得,好不容易見到現在距離葉蕾最近的人,哪怕這個人是其他人,楚灝軒都想說點什麼。
經過好一段時間的思想鬥爭之後,楚灝軒終於還是開口:“我……”後面的話似乎又說不出口,但又是一番思想鬥爭之後,他還是說:“我現在做的也許還不夠好,可是我想見她,真的很想。”
說到最後,語氣中竟然帶着些許不易察覺的委屈,而這種委屈剛好被楚延所察覺。
挑了下眉,對這個發現楚延倒是覺得有些意外,微眯下眼,打量着眼前的人。不可否認,才一段時間不見,楚灝軒的的確確有些不一樣了,說不出哪裡,不過這個改變是好現象就是了。
無論是葉蕾也好,還是楚灝軒,如果他們想要繼續在一起,那麼他們之中必定要有一個人妥協,也就是所謂的改變。讓葉蕾改變是不可能的,因爲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人就是楚灝軒,因此改變的人只能是楚灝軒。
而至於要改多少卻不是任何人能夠說得準的,就連楚延也不能,他只知道以楚灝軒目前的改變還是遠遠不夠的。不夠給葉蕾一個安逸的生活,也不夠兩個人長久的相處。
過了好一會兒,見楚灝軒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但臉上被思念折磨而痛苦的表情又是那樣明顯,楚延輕嘆口氣。楚灝軒的確有錯,可誰又不會犯錯?雖然難以饒恕,卻不是真的不可原諒,畢竟生活還是要過下去的不是?怎麼說他也是自己的兒子,以前的話倒是不見得有多上心,但或許真的因爲葉蕾的緣故,楚延終究還是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狠不下心來。
“知道自己錯了嗎?”此時此刻,楚延的語氣第一次有着一個真正父親該有的態度,對孩子做錯事的一種無奈。
楚灝軒抿着脣,然後緩緩的點了下頭,這種妥協就好比驕傲的猛獸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我知道你很想見她,先不說她現在看不見你,你呢?見到她之後有想過要怎麼做嗎?”
楚灝軒沉默不語,但意思很明顯,如果知道的話他又怎麼可能不敢去見呢?
“也許我可以教你怎麼做,不過難保以後不會再次發生類似的事,你忍心讓她再受到這樣的折磨嗎?”
楚灝軒想也不想就搖頭,彷彿遲了,葉蕾就真的又會再次遭罪。
“那你要我教你嗎?”
楚灝軒很想點頭,可又無法否決,只好用沉默來回答。
沉默其實就是最好的回答,雖然在過去的很多年裡楚延都對楚灝軒很忽略,可不表示他不知道楚灝軒的想法。他知道現在的楚灝軒十分在乎葉蕾,更可以爲他不惜放棄所謂男人最重要的尊嚴,只是如果達不到他想要的,那麼做什麼都無濟於事。
楚延想了想,又猶豫了片刻纔再次開口:“其實,你現在已經接近了那個答案,我想你也會很快就找出來。當你找到那個答案的時候,你隨時都可以去見她,到時,就是你們夫妻團圓的時候。”
夫妻……
這個詞瞬間觸弄了楚灝軒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他怎麼就忘記了呢?葉蕾是他的妻子啊,他最心愛的新娘……這是他曾經從來都沒有想到的,如今卻是怎麼也止不住這兩個字在帶來心中的甜蜜。楚灝軒覺得再也沒有比這更動聽,更令他覺得甜蜜的話了。
尤其是在得知自己的努力並沒有白費,甚至很快就能見到心愛的那個人,他覺得自己到目前爲止的忍耐和剋制都是值得的。對於現在的他而言,沒有什麼事比葉蕾更重要了,也沒有什麼事能和心愛的人長相守重要。
光是想着,楚灝軒脣角的弧度便止不住微微向上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