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灝軒拿着電話面無表情的聽着那頭的講話,整個過程除了一開始皺了眉頭之後,表情就再也沒有任何變化。
“直接說重點。”楚灝軒語氣平靜無波的說。
“簡單點說,如果再不採取措施,她還是會被病痛折磨,雖然這種情況很常見,但因爲她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會比一般人承受的折磨會多一些。”電話那頭的聲音也一樣平靜的沒有任何波動,不是卡斯是誰?
“措施是什麼?”
“我想首先要確定她是不是要恢復記憶,如果是的話,那麼很簡單,順其自然;如果不是,那就麻煩點,可以採取催眠,這種方式也有損她本身的神經傷害,但比起現在至少可以減輕些疼痛。”
“如果是保守呢?”
“催眠就是最保守的做法,如果是要動手術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楚灝軒沉默下來,若是換成其他事他都能毫不猶豫的發表決定,然而面對葉蕾的事,他第一次猶豫了。
“你的選擇呢?”卡斯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認識楚灝軒的他又怎麼會不清楚這件事只要楚灝軒本人點頭與否就是全部?其他人的意見根本無關緊要。
楚灝軒知道,一旦他做下決定葉蕾就一定會付出相應的代價:同意,葉蕾付出的是和以前完全告別的生活;否決,葉蕾付出的就是疼痛、甚至不知道會持續到什麼時候。一想到葉蕾被疼痛折磨時的那張蒼白的小臉,和躺在病牀上的模樣,楚灝軒握着電話的手一緊。
“催眠的傷害代價有多少?”楚灝軒問。
“一次性,也可以說是永久性,因爲就算是催眠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當累積到一定的程度,當她想要回憶起往事的想法多過現狀,那麼催眠時的傷害就會爆發出來,至於輕重,要視情況而定,當然,如果能夠提前知道的話也可以採取一定的措施,將傷害減到最低。”
“那她現在接受催眠的話所受到的傷害是多少?”
“基本上沒有傷害。”
“基本?”楚灝軒抓住卡斯話中的重點。
“就是在如果本人內心不會產生抗拒的情況下,傷害性就是零,而我所說的抗拒並不是她刻意去抗拒,而是下意識產生的。”
楚灝軒挑眉,聽起來有些複雜,不過他還是能夠聽明白。
“所以?”
“所以爲了阻止這個‘基本’的情況發生,我建議採取二度催眠,但是這樣的話,她會再次失憶,就是忘記現在所有的一切,包括你。”
卡斯的這個回答是出乎楚灝軒的意料之外的,卻意外的沒有覺得驚訝,難道說洗去一個人的記憶就真的這麼簡單嗎?不等楚灝軒想出更多問題的時候,那頭卡斯的聲音又再響起。
“說起來,採用催眠失憶,大多數只能達到短暫失憶的情況,但葉小姐的情況比較特殊,而這個特殊就在於她本身就已經失憶,所以經過深度催眠,她就可以完全忘記以前的一切,就好比新生一次。”
“確保萬無一失?”有些並不是楚灝軒關心的重點,重點永遠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對葉蕾所造成的的傷害。
“對,目前來說是。”
對有些事卡斯想來不會過分的自信和保證,畢竟意外隨時都會發生,這對於瞭解他的楚灝軒而已自是明白話中的意思。
“這個催眠要多久?”
“快則幾個小時,慢則幾天都有,順便說一下,如果真的要實施催眠的話,我建議去一個比較幽靜的地方,至少是新的環境,等催眠成功適應過後就可以再帶她回到現在的生活,那樣比較適合她靜養,這樣更加確保萬無一失。”
卡斯是這方面的專家,他的話楚灝軒從來都是相信的,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活寶,就算有時候很不靠譜,不過關鍵時候那個活寶還是不可或缺的,就好比這種情況。
“其他的後遺症呢?”
“這方面我讓羅恩來解釋。”並不屬於自己的領域,卡斯果斷讓賢。
不一會兒,羅恩那獨特的嗓音就從電話那頭傳來,對此,楚灝軒從來都不懷疑,這兩個人會在這種時候分開。
“如果是其他後遺症的話,那也要先看催眠情況,再針對情況來判斷才能推斷。”雖然這方面羅恩的確比卡斯更專業點,但也無法掩飾這個人有時候會弔兒郎當的態度,加上隔着電話,楚灝軒也不能把他怎麼樣,所以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有恃無恐。
楚灝軒皺了皺眉,不是他要懷疑羅恩的能力,只是有時候他這種態度他實在無法忍受,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如果是在催眠完全成功的情況下呢?”對於這件事,楚灝軒必須要將所有的可能性都要排除在外,因爲他不能讓葉蕾受到一點威脅,哪怕一點點也不行,這件事之前,楚灝軒還從來都沒這麼在乎過、這麼小心翼翼過。
“就算完全成功也不保證完全沒有哪怕一點的情緒問題啊?更何況還是小蕾這種情況,重生,那代表什麼你知道嗎?等於重新再活一次,從零開始,她不是小孩子,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老大,你要知道,有時候失憶的人並不是自己想要選擇失憶的,說到這裡,我建議你老人家先徵求下小蕾自己的意願纔好,這樣才能保證真正意義上的萬無一失。”羅恩在電話這頭呲着牙說,說真的,其實他並不同意這麼做,對於經常與那些心裡有問題的人打交道的他來說,他十分清楚,大多數情況下對方都是在有一定的心裡壓力纔會造成心裡上的疾病的,他認爲每個人都有一顆堅不可摧的心,更何況看起來並不怎麼堅強的葉蕾?一想到葉蕾那弱不禁風的模樣,他就不禁有些擔心,雖然也對楚灝軒會對一個人如此上心感到意外。
而聽完羅恩的這些話,楚灝軒也才意識到一些他從未考慮過的問題,像是被人一語點醒一樣,他自是毫不懷疑羅恩的話,甚至是完全信賴的,至少他還是這方面的專家,心裡上的疾病……楚灝軒突然想到的是自己已經逝去的母親,那個可憐的女人是不是也是因爲這樣纔會選擇哪種方式離開這個世界呢?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楚灝軒頓時心裡萌生一陣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