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的心裡一緊,吼回去:“不可能!我愛任何人都不會愛你!”
是真的吼!想也不想的大聲!
他這樣直直的看着她,兩個人之間只有二十釐米的距離,貼的這樣近,她看得清他臉上的任何一點細微,他微微的眯了眼,似乎是甩掉了什麼想法一樣的,直直的看她,幾乎是想要看穿了她。
“咚咚”兩聲敲門的聲響,打破了房裡的安靜。
“靜言,你在裡面嗎?開門!”趙瑞安的語氣裡面已經有了不耐煩,他在那邊房間等着喬靜言來,沒想到喬靜言竟然一直沒到,才親自過來一趟。
章霖昭鬆開她。
身子驀地一鬆,她大口的喘息,還不及做任何,就已經看見他拉開跟他之間的距離,往門口去,伸手握住了門把手。
她一驚,急忙的過去拽他,他只是回頭看她一眼,手下一動,打開了房門。
喬靜言連呼吸都覺得窒息,他在這裡竟然開門,外面的趙瑞安會怎麼想,她現在這樣頭髮都亂,脣上也是殷紅的顏色,趙瑞安會怎麼覺得?她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竟然就要這樣被章霖昭掐斷了嗎?
門開,門口的趙瑞安顯然是沒料到裡面是別的人,章霖昭個子大,站在前面把喬靜言擋住,趙瑞安以爲自己進錯了門,急忙說:“不好意思,我敲錯門了,是找我朋友。”
說完,轉身就要走去隔壁的房間,腳步停了一下,好像是想到什麼,問:“這裡不是1522嗎?”
“是啊,1522.”章霖昭挑眉,說道。
“那……”趙瑞安顯然是記得喬靜言的房間是1522沒錯,可是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些不好質疑。
這個男人的站在那裡就有一種氣度,看起來紳士至極,脣角微微上翹,不像是個普通的人,他不好去再多問。
趙瑞安說一句:“抱歉,我可能記錯房間了。”說着就要走。
喬靜言在後面,鬆一口氣,她不想趙瑞安看見,只要這時候能把趙瑞安支走,她待會兒再去跟趙瑞安解釋都好,也不想這個時候在這裡被抓個現行。
耳邊卻又聽見章霖昭開口:“是找靜言?她在裡面。”
喬靜言的心一下子提起來,面前的章霖昭轉身過來,看她一眼,好像平常的模樣,轉身去椅子上面坐下,趙瑞安已經去而復返,站在門外,看着喬靜言脫口而出:“靜言?”
喬靜言知道自己這一刻有多狼狽,頭髮和衣服可能都亂了,不知道趙瑞安會怎麼想,只說一句:“瑞安。”
趙瑞安看一眼房裡坐着的章霖昭,飛快的問一句:“他是誰?”說完好像自己已經有了答案,問說:“他就是你前男友?”
感覺到後背有刀子一樣的目光過來,喬靜言點點頭:“是他。”
趙瑞安不由得多看一眼章霖昭,章霖昭坐在椅子上面,可是坐姿筆挺,還有那身衣裝打扮都是不俗,趙瑞安這麼多年也是看了不少人物自然都很懂得,上下打量一下,臉上顏色有些不好看了。
“你們還有事情談?那我先走。”趙瑞安說,也不理會喬靜言的目光,匆匆的轉身就走。
喬靜言追出去幾步,想解釋,可也都沒有說出口。
剛纔趙瑞安的神情,分明不是說介懷她和章霖昭在房間裡,而是退避一樣的想要避開章霖昭,就好像是貼着貼上陸明一樣的神情,退的也快速。其實是怕了,是看到章霖昭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於是立刻就退縮。
如果是真的愛情,怎麼會留她一個人在這裡,她也不奢望這麼多,說到底是她去求的他。
喬靜言站在走廊,看趙瑞安進了房間裡面,門關上。
走廊裡空蕩蕩的,禁不住的握了手,指節都捏的痛,轉身回來到房裡,關了門,看着章霖昭:“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攪亂她的生活,五年,到底她欠了他多少要這樣被對待!五年來,她也曾隨叫隨到好像一隻狗一樣的爲他,五年了,爲什麼還不能放過?
章霖昭臉上是些愉悅,看在她眼裡更像是嘲諷,緩聲:“你沒告訴他我的身份,你就不怕他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你要是在乎就應該跟他保持距離,不過喬靜言你的眼光真的是低了很多,何明陽我雖然覺得可笑,可至少還有長相,他有什麼能吸引你的地方?懂得看人見風使舵?”
幾個字,是章霖昭對趙瑞安的總結。
喬靜言不得不說,說的很對,趙瑞安是這樣的人,可是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他沒有長相,也沒有那麼多錢,可能是見風使舵,可是章霖昭,他能好好的待我,我跟他去美國可以過簡單的生活,我們已經結婚了,你等着我的律師函吧!我一定能要回樂樂!”喬靜言仰着頭,看着章霖昭。
只要能結婚,陸明說過法律方面沒有問題就一定是沒有問題,她絕對的相信陸明。
“五年你都沒有學乖一點,你以爲找了陸明我就沒辦法是不是?喬靜言,你說你現在結婚了,法律程序還在美國的律師行扣着,什麼時候能審批完要看我的心情。”章霖昭一字字的回她,說話有些輕描淡寫的意味。
“你……”喬靜言語塞。
章霖昭絕對有能力做到這些,她在這裡辛苦了這麼半天,終於找到一個男人可以跟她結婚,他這樣一露面就嚇退了趙瑞安,甚至根本就在她還以爲能接近一點的時候,他就已經悄無聲息的在美國掐斷了她最後的想法。
沒有結婚,就沒有後面的一切。
“喬靜言,你回來,我當做一切沒有發生。”章霖昭忽然的開口,眉眼之間都有些認真的神色。
喬靜言只是一搖頭:“我死都不會回去!”
五年*的生活,她還不夠嗎,怎麼都不會再回去那裡,回去章霖昭的身邊。
章霖昭還沒開口,她已經先說:“又要拿什麼威脅我?我現在真想跟你說,你去殺了我父親吧!他作的孽由他來償還,我不會管了,你還要用誰威脅我?樂樂就在你手上,那也是你的孩子,你忍心威脅?我什麼都不怕了!”
章霖昭疼愛樂樂的模樣她見過,根本是疼着到心坎裡面,看見樂樂都會笑起來,那樣冷漠如同冰山的人都會笑了。
章霖昭一下子站起來,過來逼近她:“什麼都不怕?好,我現在一個電話,外面的那個趙瑞安就死,我也想知道聖母喬靜言是不是真的什麼都不在乎!連累一個無辜的男人因爲你的掙扎也一起跟着死!”
喬靜言本來擡着的頭一下子低下來,身子都幾乎是發顫,話還沒說出口,章霖昭忽然伸手,一把拉過她的手腕,眉頭擰着在一起:“你都在做什麼!”
聲音帶着怒氣。
手腕被拉着向上,託到面前來,她這纔看見,手心裡已經是血肉模糊的,是自己捏的太緊,指甲掐進皮肉裡。
“他要是死了,我也跟着死,我不是開玩笑!”她還停留在上一個話題,大聲說。
拉着她手的章霖昭聽見她這樣的話,猛的擡頭看她,似乎是有無數的怒意要涌出來,她都準備好了他的怒氣,準備好了抗爭,他卻是沉默,終於半天才說話,聲音已經是儘量的壓抑:“先去看醫生!”
說着,拉她往外走。
她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正拉着她的手心,這樣一甩,疼的她幾乎要到吸一口冷氣,卻是盯着章霖昭一字字:“用不着你!你走開我自己會去!你這樣的表情真讓人覺得可笑,我背上的傷疤現在還在,手上破了這麼一點你要我去醫院!”
她背上大片大片的傷口,都是他用鞭子抽上去的。
他伸手過來又要拉她,她用力甩開,目光裡都是警惕,怎麼也不退讓。
這樣僵持着,終於還是他退讓,她甚至看見他緊緊咬住的牙關,要的那樣深重的模樣,卻還是忍了,說一句:“讓我放了你不可能!別的條件你說,我都答應。別再激怒我。”
喬靜言只覺得可笑。
他好像是很認真的樣子說這些話,認真的覺得是她在激怒他,可事實呢?她怎麼敢這樣做?她一路退避三舍,一路的要逃,他根本就捏她在手心裡,怎麼能說是她在激怒他?
怎麼說得出口?如果這也算是激怒,什麼是順從?要她好好的乖乖的當他的*,她也當了五年了,要她像波斯貓一樣的柔順,取悅他,怎麼可能?她永遠也做不到!
“章霖昭,我寧願死,也不願意跟你在一起!我絕不會回去,你不要逼我。”喬靜言往後面退開一步。
章霖昭似乎是發怒,可是對上她手心裡的殷紅,她手心裡的傷口不知道什麼時候血流的更多,“啪嗒”的滴下來,落在地板上面。
“你沒有別的路,只有我。”章霖昭說最後一句,轉身出去開門。
真的走了……
站在房間裡面,聽着外面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喬靜言依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他終於走了?
他竟然肯走?
在他那裡的時候,他何曾有過這樣輕易的放過她,哪一次不是吵的天翻地覆,她要是柔順一點或者有求於他的時候,她就乖,他才心情好一點點,可也都是佔有,一次又一次,直到她徹底的癱軟在他身下才算是罷休,現在卻肯這樣輕易的就放過她?
這樣就走了?
出門去,看着外面空蕩蕩的走廊,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真的走了……
手心裡這時候才覺出痛來,痛的厲害,過去敲了趙瑞安的房門,趙瑞安出來,面色仍然是不善,看見她手心裡的血跡,沒有多說話,只說:“先去醫務室包紮一下,怎麼弄的?傷口也不深,走吧。”
酒店有自己的醫務室,不過都只有一些日常的藥物,基本沒有醫療水平可言,她看看自己的手心,用酒精消毒應該也可以,沒什麼的,那邊趙瑞安已經關了房門,在前面帶路。
她跟着趙瑞安,問了服務員小姐,下到二層醫務室裡包紮傷口。
一進去,醫務室的護士就說:“小姐,傷這麼重,還是去醫院一趟吧,至少打了破傷風。”
她還來不及回答,趙瑞安已經說:“做一下最基本的護理就可以,消毒一下。”說完,回頭跟她說:“國內就是這樣,一點小傷口也要去醫院,最好再開一堆幾千塊的藥來吃,對身體沒有好處。”
好像是解釋的句子,喬靜言點頭,心裡卻不是這樣想。
趙瑞安早扭頭過去,也沒打算聽她說的樣子,跟昨天的殷勤判若兩人。
酒精塗上來,那*根本就是業餘,平常在這裡就只是跟客人開一點板藍根眼藥水和創可貼什麼的,忽然讓她處理創口,根本沒有經驗,酒精一下子就倒出來半瓶,疼的喬靜言吸氣。
後來隨便的包紮上了,*還說:“一定去一趟醫院處理,我這個只是很淺的,別發炎了。”
她道謝出來,趙瑞安已經在前面走廊上等她,又是在前面帶路,這次的目的地是咖啡廳,趙瑞安說:“我們可以談一談了。”
喬靜言跟着,是可以談一談,趙瑞安至少是有權利跟她好好談一談的人。
***
場面有些可笑。
一個女人能遇見一個愛自己的男人,概率是多麼多麼低的一件事,喬靜言兩個手都傷着,包紮太業餘,抱的好像包子一樣,只能用習慣喝檸檬水,一邊喝一邊聽旁邊趙瑞安的嘮叨。
她已經不想將其善意的美化,說這是什麼優點,真的就是嘮叨,徹頭徹尾的嘮叨。
講自己如何的辛苦打拼,如何的在美國立足,如何知道上流社會的樣子,繞了好大好大的彎子,總而言之真的是很辛苦,聽起來可以寫一本自傳那樣的程度,最窮的時候恨不得一個饅頭果腹,讓喬靜言很想問一句,在美國饅頭很便宜嗎?麪包會不會更便宜一點?
一邊聽着,一邊想,從她出生到現在,竟然沒有一個男人是愛她的……
想着,有點可悲的感覺。
這樣的概率,原來是這樣的低。
年少的時候,她愛何明陽,可是當夕佳出現,何明陽的目光根本一瞬都沒有從夕佳身上挪開過,她可以祝福,後來就遇上了章霖昭,她沒有那樣美,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種美的鋒芒畢露的女人,只能算是尋常,五年過去,都在跟章霖昭過招一樣的生存,還有那個傻呼呼的跟她要電話的學弟,不知道怎麼樣了,章霖昭只說是沒有死……
最可笑的是,她現在面對着趙瑞安,忽然覺得,那個學弟是不是隻是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纔要了她的手機號碼,其實沒有心動,沒有喜歡過她一絲一毫,就好像現在她對面的趙瑞安一樣,過去的時間裡,她一直都以爲趙瑞安挺喜歡她,高中追了她那麼多年,真的在一起才兩天,就發覺,趙瑞安應該更愛金錢名利,只是剛好也看上了她。
剛好罷了……
“靜言,你不應該騙我,我就說我覺得眼熟,章霖昭對吧?你早一點告訴我實話,說你孩子的父親是章霖昭,我不會答應幫忙跟你結婚,你會害死我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看見他了,我就這樣被你騙着結婚!幸好他今天來!你們應該還有感情,我不會插足你們之間,我們就這樣吧,這一餐我請,之前送你的衣服就送給你,我不會要回來的。”
趙瑞安說的非常冷靜理智,一板一眼,一如他平常的腔調,她都沒辦法解釋什麼,只能是點點頭。
看她點頭,趙瑞安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合適,解釋說:“你也不要難過,你惹了章先生會很麻煩,現在不結婚對你來說是好事。說不定有別的更合適的人,你可以問問陸明有沒有介紹的人選。我是真的不行了,不是不幫你,是你也知道我家裡家境一般,我是很努力纔有今天,總不能這麼莫名其妙的就都沒了,章先生我一直很敬仰,我這輩子不可能到達他那樣的高度,我只想盡力讓自己過的好一點,過一點四平八穩的生活就夠了,找個尋常的女孩子更適合我,不是愛情不愛情的問題,你要是問我,我會說我現在還是愛你,可是喬靜言,我們都是大人了,總要知道怎麼選擇纔對自己有利,別去碰硬釘子對不對?”
喬靜言聽他說,都覺得累了,這樣的道理,真不愧是班長,說的還很順當,好像是在教她人生的大道理一樣。
“我知道了。”喬靜言說。
也沒有告訴他關於結婚的手續在美國已經被章霖昭讓人卡住的事情。
至少還是感謝他,沒有人願意跟她結婚的時候,他答應了,雖然並不是幫忙,而是真的要結婚,並且有所圖的,可至少是幫忙,至少給過她一點點希望。
還承擔了那麼多的風險。
“我是真的以爲是個普通的有錢人,那枚戒指鑽石那麼大,卻不是什麼牌子的款式,我以爲我眼睛夠好了,沒想到竟然是那種人,應該是裸鑽去鑲嵌的,最後給你忠告,那鑽石很貴重,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趙瑞安站起身,最後看喬靜言一眼,離開。
深深吸一口氣,靠着在沙發上面,有些怔忡的看着面前的杯子。
還有大半杯的檸檬水,酸的她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
回去房間裡面就已經渾渾噩噩,去隔壁房間退房,手上都傷着還拎着箱子過來,疼的厲害,樓下的服務生上來說,已經過了中午十二點,要加錢,喬靜言簽字認可下來,回到房間裡,已經累的渾身沒一點力氣。
又一次陷入絕望之中,頭很痛,起來吃一片止痛藥,倒下去要睡,睡不着,起來,又拿一片安眠藥吃。
她什麼藥都開了一點,知道肯定用的上,以前她身體好的好像一頭牛似的,跟男生一起打籃球,一年也不進一次醫院,流感也不怕,現在竟然染上這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