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太多太多的記憶,多的堆疊開來,一層又一層的壓覆,讓她幾乎是無法喘息,也曾經想過,她這樣的離開是不是正順遂了他的意思,可是知道不是,他一定會找她,發動所有的可能來找她,他是惡魔,他從來不會放手……
她是他手心裡的一隻小老鼠,他是貓咪,遊戲從他開始,也只有他能宣佈結束。
她的離開,會將他激怒,可留下,會將自己困死。
心不是不會痛,不是任由發生什麼事情都能麻木,她曾經以爲可以平靜,可是他淡笑着在給她那樣許多許多讓她以爲的錯覺以後,一下子殘忍的插入刀尖。
在他的眼裡,這應該是很小的事情吧?遊戲規則他來制定,她無從反抗,反正這麼多年下來她的反抗也都沒有任何用處,他握着她的女兒,她就沒有辦法,反正她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所以才被那樣的不看重。
往事一幕一幕的繼續,在她的腦海裡面,隱約記得他的笑,脣角微微的一點點的上翹,看上去是心情愉悅。
在他來說,萬年不變的冷漠有這樣一點點的上翹就算是難得。
頭很痛,一下子就痛起來,痛的有些抽搐。
在那次事情之後,她也有些後遺症,時不時的會頭痛。
在他身邊她都幾乎是忘了,每天都看他痛的幾乎要打嗎啡,就忘了自己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喬靜言捂住額頭,頭痛欲裂,臉上露出忍耐的表情來,低聲說:“夕佳,我頭痛……”
越是說,腦子裡面越是有一根筋跳着抽動,抽的她眼淚都要落下來。
“怎麼回事?你別想太多,壓力大就會這樣,別急,靜言我們去看醫生。”夕佳匆匆的說。
她以前在奧地利整夜整夜失眠的時候,引發頭痛,醫生就說過,不要有心理壓力,儘量不要想太多就好,對精神有幫助。
喬靜言捂了頭,擡頭看夕佳:“不看醫生!我自己可以!我一定可以,冷靜一下,我一定可以。”
她都已經習慣了什麼都靠自己,不想看醫生,靠自己一定可以忘得掉,只要不想章霖昭的事情,一定都可以忘得掉。
不想他,就會好起來。
夕佳沒辦法,站在一邊,低聲:“你別急,靜言,你別急,會好起來的,你都已經離開他了,你離開了那個混蛋,以後都會好的。”
喬靜言的眼底忽然的溼潤,有眼淚流下來。
說不上是疼痛還是別的什麼,夕佳遞過來紙巾,喬靜言覺得頭痛,痛的眼淚都落下來。
然而心底清楚,逃開了那個人,卻被捲進了新的牢籠,他在她的心裡,銘刻着那樣深,她再也逃不開……
“靜言,我去買驗孕棒,你等着我回來。”夕佳給喬靜言蓋上被子,讓喬靜言好好的睡一覺,轉身出去買驗孕棒。
***
出去的時候還看見了阿福,遠遠的就對上阿福冰冷的目光,夕佳只當做沒看到,出門去買東西。
現在的事情對於她來說,沒有比靜言的事情更重要的了,靜言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開車去藥店買了東西,回來,又上樓去自己房間拿了薰衣草的精油,翻箱倒櫃了很久才找出來,以前記得有一瓶的,對頭腦有舒緩的作用,先拿了去給喬靜言,要是效果好再出去買來。
回來房間裡面,把驗孕棒給喬靜言,自己在屋裡點了薰衣草的香薰,喬靜言去了浴室裡面。
時間一分分的過去,喬靜言還沒出來,夕佳過去敲門。
“靜言,有了嗎?”隔着浴室的門,夕佳問。
門開了,喬靜言在裡面站着,臉色更難看,定定的看一眼夕佳,說:“兩條線。”
夕佳站在門外,兩條線的意思就是已經懷孕,夕佳又伸手拿過了驗孕棒外面的說明書,看了一眼,準確率百分之九十,不準的機率太低,百分之十太少太少,應該是確定了。
喬靜言出來,躺着在*上去,嗅到了空氣裡淡淡的香氣,問:“薰衣草的味道是嗎?不知道還能不能聞,好像有很多忌諱。”
夕佳過去滅掉了香薰開了窗戶,回來看喬靜言。
“靜言,你打算怎麼辦?”夕佳問。
這是最切實的問題,打算怎麼辦,好不容易逃出來,如今又懷了孩子,流掉還是生下來?
喬靜言搖搖頭:“夕佳,我很亂,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我沒想過會懷了孩子,樂樂在他的手裡,他應該會好好對待的,我不知道我現在還能不能生下一個孩子給它應該有的關心和愛護,我現在這樣的情況,流掉它嗎?我……”
夕佳伸手拉住喬靜言的手,過去抱住她,低低的聲音:“靜言……”
喬靜言很少這樣脆弱,夕佳看見就覺得難過,看喬靜言眼底破碎的光亮,那樣的讓人心疼。
“靜言,沒關係,還有我在,一個孩子沒什麼的,無論你怎麼決定,我都給你安排,不會有問題,你在這裡就很安全。”夕佳安撫說。
喬靜言點點頭。
***
從喬靜言的房間出來,夕佳覺得好累,從來沒有這麼累過。
好像都已經看不見了太陽,看不見明天,喬靜言真的太辛苦,怎麼會這樣累,怎麼就招惹上了那樣可怕的人物。
到最後喬靜言也都沒有下定決心怎麼做,後來等喬靜言睡了,夕佳才離開。
車子開上高架,繞着城市一圈一圈的轉,一圈圈的……
因爲不是堵車的時間,路上還好開一點,可是到底開不快,夕佳想了想,徑直開出城去,繞着最外圍開着走。
隨意的穿過小巷和街道,想開到繞城高速上面去,路上遇見了一家小小的花店,想了想又過去買了一大簇的鬱金香,放在車後座上面,還是覺得亂,又去了一趟醫院,問了問關於懷孕護理的注意事項。
從醫院出來,正往車上走,忽然電話就響起來。
夕佳看了看號碼,是何明陽。
接起來,對面的聲音有些吵雜,彷彿是從天上來:“夕佳,我在機場,看見報紙了打給你。”
夕佳“哦”了一聲,站在原地,太陽有些刺眼,她低下頭去:“不然我去送你吧,我離你也不遠。”
從這裡到機場,一個小時就夠了,可能一個小時都用不到,運氣好趕過去機場真的可以見到何明陽。
何明陽對面的聲音彷彿是笑了笑,聲音低低的:“不用了夕佳,我馬上就登機了,我是打給你說,最後還給你添亂了。”
他的聲音軟軟的飄散過來,聲音裡帶着清朗的意味,一如以往的任何時候。
“明陽,怎麼說添亂,我給你添了多少亂,你從來都不嫌棄我,沒事,不是什麼大事,明陽,你去澳洲自己注意身體,我有空去找你玩,熱氣球在哪裡坐的?”夕佳聲音也淡淡。
說不出那些太煽情的話,她從來都不會說,或者對着何明陽就說不出來。
好像跟何明陽之間,就只適合插科打諢,以前她還會撒嬌耍賴,何明陽是最好的朋友,一直在身邊的那一個。
就連分別,都說不出什麼離別的話語。
“好啊,你來,我陪你去坐熱氣球,黃金海岸的名牌包不比米蘭差,你要是有心去看我,我送你個鉑金包限量的當你的藏品。”何明陽說話裡面也帶着輕鬆愉悅。
夕佳聽着,眼底就溼,他最是懂她。
知道她此刻的亂,所以說的更輕鬆,一點壓力都不給她。
“好啊,爲了鉑金包我也去,要個黑白雙色的。”夕佳聲音是笑,眼底有些朦朧。
“那好啊,我等着你了。”何明陽說。
兩個人都知道,根本不會去,可是兩個人都認真的說,說的好像一定會成行一樣。
那邊更吵,何明陽頓了一下,似乎是聽什麼,然後說:“夕佳,我要登機了。”
意思是要掛斷了電話吧,要登機了,去那個遙遠的地方。
有一瞬間夕佳會想,爲什麼和明陽會喜歡上澳洲那個地方,莫不是隻是因爲她想逃開了s市,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可能如何明陽所言的,他只是愛上了那個南半球的世界宜居城市也不一定。
“一路順風。”夕佳說。
何明陽緩聲:“下次回來,一起喝咖啡。”
夕佳等了很久,對面電話一點掛斷的意思都沒有,也沒有再多說,時間就這麼一直停着,夕佳也沒有掛斷,半天開口試探的說:“明陽?”
“嗯。”對面何明陽低低的一聲,證明他還在。
竟然都沒有掛斷電話……
何明陽那邊說:“夕佳,怎麼沒掛斷?”
“你怎麼沒掛斷?”夕佳問。
她是站着不知道去哪裡,也不趕時間,擡頭看着陽光都刺眼,心裡也亂,跟何明陽打電話才稍微的安心一點,何明陽不一樣,他不是忙着趕飛機?怎麼還不掛。
“你不是要登機了嗎?”夕佳追着問一句。
對面還是一樣的吵雜,真的應該是登機的聲音,只是他一直沒掛斷。
那邊愈發的吵雜,何明陽似乎是走到一邊去,略微的安靜一點。
“我剛登機,現在已經坐下了,待會兒想繼續打也都沒辦法。”何明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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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佳“哦”了一聲,說:“那我掛了。”
“嗯”何明陽答應下來。
夕佳一直等着,吱吱啦啦的聲響從手機那邊一直的傳過來,只是沒有一丁點的掛斷的聲音,那邊空姐柔軟的話語也都遠遠近近的傳過來,她聽得都那樣的清楚,清清楚楚,可是就是不掛斷。
還是她先沉不住了,說:“明陽,你怎麼都不掛斷。”
“一直都是你先掛,我再掛斷,我想這是一個習慣,就讓我繼續下去吧。”何明陽緩聲。
說的好像是多麼平常的事情,說的好像再正常不過,好像理所應當。
夕佳心口有些疼,她怎麼都不知道,她一直都沒注意過,每次掛斷電話就“啪”的按掉,對方是何明陽,所以她就按掉,她沒有那種*的小心思,也都沒有想過要他會在電話那邊等着她掛斷。
一個人聽着對面的忙音,心裡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落寞或者心裡如同是被那些短暫急促的“嘟嘟”聲斬斷了一樣。
思念的細線,紛紛碎落一地。
“明陽,你會遇到更好的女孩子,你真的是最好的,最好最好的。”夕佳聲音有些哽咽,強壓下去不想讓何明陽聽見。
何明陽那邊低低的笑聲:“好了,掛電話吧,不然我誤了飛機了。”
夕佳掛斷電話。
何明陽的聲音戛然而止。
夕佳擡頭,看着天空刺眼的陽光,她從來都不知道,何明陽對她有過這麼多的心思,有那麼多的細節,她根本都不注意,覺得稀鬆平常,一回頭纔看見,都已經是不一樣。
那個人是何明陽……
因爲是他,所以一切都會柔軟下來。
何明陽,是她心目中永遠的那個少年,青春年少,在風中。
***
大理石地板閃的光亮,顧廷燁在辦公室厚實的皮製座椅裡面坐着,看着一些文件。
電話鈴聲忽然大作“鈴鈴鈴”的響起來。
顧廷燁接起電話,外面是秘書lily的聲音:“總裁先生,您的侄女顧小姐來了,說要見您。”
顧廷燁冷聲:“我侄女顧小姐?她這麼自我介紹的?如果是顧明敏,說我很忙,沒空見她。”
又是顧明敏,還想用以前一模一樣的那一套說辭來見他,當他還會上當嗎?他今天可再沒有功夫去應付顧明敏,哪怕她知道一些什麼,也就是如此了。
“是顧明敏小姐,可是總裁,她說如果您不見她,您會後悔的,她說昨天已經跟您說清楚了,她知道一些秘密,她就是這麼跟我說的,所以我……”lily一五一十的陳述,生怕是落下了什麼。
她這個差事也真是辛苦,要擋住總裁不想見的人,要放進去總裁想見的人,要安排總裁的日常行程,要有預約,要公事公辦要通情達理,她就是總裁心裡的蛔蟲,也都沒辦法準確的分析到總裁想見誰不想見誰啊……
顧廷燁略微一個沉吟,回答:“告訴她,不管她知道什麼,我都沒空見她,如果她聰明就不會亂說任何話。”
“……”lily一愣,隨即還是公式化的回答:“好的,總裁,我現在就通知她。”
顧廷燁掛斷電話,頭一側,看見一邊的報紙。
頭版頭條很大的版面,寫的都是夕佳跟何明陽的新聞,看着就刺眼。
擡手用旁邊一個文件夾蓋了那報紙,繼續處理別的事情。
正想着,忽然外面一陣吵鬧,門“砰”的一聲開了,顧明敏衝進來,身後是秘書lily急匆匆的追着:“顧小姐,你不能進去……”
顧廷燁的眉頭一皺,lily急忙解釋:“總裁,我攔她了,可是她就是……我馬上就帶她出去!”
如果總裁發火,她的工作可能就不保,從來還沒有人犯過這樣的錯,看一眼顧廷燁的臉色,就知道總裁已經是有怒意。
後面保全也大步的進來,lily鬆一口氣。
保全來了就能拉走顧明敏。
顧明敏急忙的大叫:“小叔!你聽我說!你聽我說啊!”
保全過來,拉着顧明敏的衣服,顧明敏死命的不走:“小叔!你非要弄的這麼難看!我也是你的侄女!你聽我說!我有事要找你!”
“下去吧。”顧廷燁看着lily,眼底還是嚴厲,示意他們都下去。
顧明敏臉上一瞬間的笑出來,掙脫保全的束縛:“你們這些爛人,不知道我是誰嗎!敢拉我!我是顧明敏!我是你們總裁大人的侄女!”
lily和保全都退下去,門關上,顧明敏過來辦公桌邊,看着顧廷燁:“小叔,我就知道你不忍心……”
說着,眼淚就要落下來。
沒有一點剛纔大吼大叫的架勢。
顧廷燁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你夠了!我昨天看你演的已經夠多,有什麼要求直說,再演我也沒空聽你說。”
顧明敏的那一套,對別人也許有效,對他來說,他看着就覺得噁心,不理解別人是怎麼看出楚楚可憐來的。何況剛剛跟保全說話的時候還粗聲粗氣,一眨眼就梨花帶雨,變化也未免太快。
顧明敏臉上的淚光僵在一半,怔怔的看着顧廷燁:“你怎麼就不相信……”
顧廷燁“啪”的合上文件,伸手去拿電話,就要叫外面的保安進來。
顧明敏急忙的說:“好好好,小叔,軟的不吃你非要來硬的!就這樣吧!你就是被夕佳給洗腦了,都認爲我壞,我怎麼可憐你都不多看我一眼,真是,我現在就是缺錢,很缺錢,需要點錢來,小叔你給我點,不然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訴別人,到時候你一無所有,你根本不是爺爺的親生兒子,卻繼承了老爺子最多的遺產!我要的也不多,分我點,我就什麼都不說,保證守口如瓶。”
已經都演不下去,被拆穿,乾脆就徹徹底底翻臉算了。
本來她的打算就是夕佳都傍上了顧廷燁,她也不能手軟,怎麼也要搶過來,論姿色,她不輸夕佳,論長相,她也更楚楚可憐,她眼淚汪汪的模樣任是誰都抵抗不起,用到顧廷燁身上肯定也一樣的好用,再怎麼說也都是個超級富翁,她要是能傍上,那夕佳現在所有的榮耀,就都是她的了!就能看見夕佳可憐兮兮的樣子,想着就很快慰!
現在沒辦法,能要到錢也可以,雖然是退而求其次,可是有錢也算是成功了。
只是便宜了夕佳那個小踐人。
現在她就只圖錢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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