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起,昔日裡面青澀的少年已經有了不一樣的容貌,她在他少年的時候沒有加以利誘,是覺得他終將會落入她的手心,除了她還有誰配得起他的俊朗不凡?可是一切從五年他離開意大利就改變了,五年了,一晃這樣長的時間,五年,足以改變很多很多。
他,是不是也變了?
“霖昭,在s市這麼久,有沒有再愛上什麼女孩子?”索菲亞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他如果回答她有,她會介意,如果回答沒有,她一樣會介意,總之都來了,不查探清楚她是不會罷休。
章霖昭似乎是停了一下,說:“沒有。”
臉上表情是一脈的平和,可是那一瞬間的停頓,已經被索菲亞注意下來。
看來是有,一如她的預期……她所瞭解的章霖昭做任何事情都乾淨果決,不會拖拖拉拉,也不會有這麼一瞬間的停頓。
心裡一下子的痛起來,是真的痛,可是隨即掩蓋的很好,好像真的不在意。
這是一場博弈。
眼下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如果她也只是傷感的感慨一下男人的變心,那就不是意大利老牌黑手黨頭目愛德華的女兒,配不起她父親的這個名字,也不會是人人都仰望着的索菲亞小姐。
大門開啓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她跟着章霖昭的腳步,進入頂級豪華套房,父親愛德華已經在等着。
章霖昭的背影,好像是一堵牆,砌在她的心間,無法磨滅。
***
“先生,今天任醫生抱了小小姐去了喬小姐的房間。”
喬靜言聽見外面守衛彙報的聲音,門是虛掩的,她聽得很清楚。
下午的時候任飛揚帶了樂樂過來,她跟樂樂玩了好一會兒,好像樂樂又能認識她一點,不知道是血濃於水還是樂樂本能的感覺得到她的喜歡,樂樂一個勁兒的笑,笑起來嘴角會有個小小的酒窩,真是好看。
血緣總是神奇,章霖昭就有這樣的酒窩,平常都看不到,只有很少很少他笑起來的時候纔會牽動了,這樣的酒窩,樂樂也有。
不過只玩了一會兒,對她來說好像是一個眨眼那麼短,樂樂就要開始下午加餐,被保姆抱走,後面安排的還有休息和聽音樂,她也不可能一直霸佔着樂樂,只能眼睜睜的放手,心有不甘,看着保姆抱走樂樂,好像是從她的心頭掐下一塊似的。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對一個嬰兒如此的心疼,在生樂樂之前,她都沒有多愛孩子,只覺得孩子又吵又煩,現在卻是對樂樂愛的到骨子裡面去。
任飛揚倒是留着說了些話,大概是說讓她如何如何才能讓章霖昭允許了樂樂多見她,任飛揚最後看着她說:“你的笑容很迷人,應該常笑。”
喬靜言覺得可笑,她怎麼笑得出來,有人在你背後拿着鞭子打你,有人搶走了你的女兒,你還怎麼笑得出來?
“知道了。”章霖昭平定的聲音傳過來,他現在永遠是這樣平定的語調,以前的時候還會有情緒在裡面,後來越來越多的都是這樣不可捉摸的意味,好像對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偶爾有個重音就已經是心裡記着。
“這麼小的孩子會不會着涼?還是找個醫生來看看,飛揚不是來了嗎?小心一點比較好。”一個清亮的女聲傳過來。
聲音裡透着讓人覺得舒服的感覺,柔和又不失力道,聽起來應該是個年輕的女子。
喬靜言忍不住從*上坐起來。
章家,怎麼會忽然出現女人的聲音,平常的傭人不可能這樣跟章霖昭說話,早都小心翼翼的恨不能避開章霖昭纔好,也不會是章悠悠,章悠悠的聲音明快而脆亮,說什麼都不會拐彎抹角,直來直去的,這會是誰呢?
“霖昭,帶我去看看樂樂吧,都說樂樂可愛,你的女兒想必不會差,只是不知道是像了媽媽還是像你。”那個女人的聲音悅耳好聽,這樣說着,彷彿就能想象得到是一個多麼優雅,含情脈脈的女子。
會是誰?
喬靜言忍不住想,可是又想,任是誰都跟她沒有關係的,她在乎這些做什麼,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不是嗎?
“好。”章霖昭一個字落下去,答應下來。
聽見他說好,喬靜言纔是真的詫異了,章霖昭脾氣極怪的,很少對誰能和顏悅色,對女人尤其,紳士的跟所有人保持距離纔是他的風格,可是語氣上,跟這個女人好像極其的熟稔。
在s市,她想不到一個人可以這樣,從她跟着他的這五年,她很篤定,沒有一個女人可以這樣跟章霖昭說話。
除非是……
那個電話,總有一個電話,無論多晚,章霖昭接到了都會出去單獨的談,五年來有不少時候,她累的睡過去,夜半忽然發現他不在,擡眸就看到他在外面的陽臺站着,握着手機講些什麼,偶爾他在她面前接了電話出去說,她聽得見電話那邊女人的聲音。
聽得朦朦朧朧,而且電話常常是英文,不能分辨究竟是誰,跟外面的女人有什麼關係。
外面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是去看樂樂,喬靜言忍不住起身到門口,守衛還在門口站着,可她只要不出去,並不會有人敢爲難了她,在這些人的眼裡,她都是那個章霖昭*壞了的*,她和章霖昭可以小打小鬧大打大鬧,可是他們絕對不敢造次,章霖昭也不會允許他們頂撞了她任何一丁點。
越過守衛熨燙妥帖的西裝,從守衛背後和牆面之間的距離看過去,只看得見一個窈窕動人的背影,和章霖昭走在一起,非常的合適,顯然是個白種人,皮膚白的勝雪,章霖昭的個子也高,兩個人說着什麼話,貼的很近。
喬靜言的心裡,竟然一下子的鬆一口氣,關門回到房間裡,到*上躺好。
正主來了,五年來第一次看見正主,正主是不是可以發怒,她就要被攆出去,可是樂樂……如果正主也不喜歡樂樂,章霖昭會不會把樂樂給她?章霖昭每次接電話的模樣,都讓她確信,這個女人在他的心裡是不一樣的地位,五年了,她終於是來。
纔想完鬆一口氣的事情,心就又提起來。
喬靜言在*上躺着,想着另外一個女人抱着她的女兒,跟章霖昭在一起。
這是不是就是章霖昭說的那句:樂樂可以有很多媽媽,不一定是她。
章霖昭就算是放了她,樂樂也會叫着另外一個女人媽咪……
她的心會捨不得,會痛的難過,下午抱着樂樂的時候,樂樂纔剛剛認識她一點就知道衝着她笑,想必看見了更好看聲音更溫柔的姐姐也不會拒絕,章霖昭這樣疼愛樂樂,後媽應該也虐待不到她,可她捨不得。
生下樂樂就是個錯誤,錯的離譜,此刻才更加理解了那一句,孩子是兩個人的紐帶。樂樂不是她和章霖昭的紐帶,而是她的手銬,鑰匙在章霖昭手裡。
心頭更亂,外面卻有人敲門,禮貌的敲了“咚咚”兩聲之後,門被打開,外面是傭人小心翼翼的聲響:“喬小姐,先生讓您過去會客廳,他要見您。”
喬靜言坐起身來,章霖昭要讓她去會客廳見她?
怎麼可能,用程小柔的話說是天上下紅雨樹上結西瓜了嗎?怎麼可能章霖昭會讓她去會客廳?過去五年她都沒有會過任何客人,章霖昭每次都是直接進了她的房間,也不管她樂意不樂意,長驅直入,這一次卻忽然……
直覺覺得,跟那個聲音清冽的女人有關。
她不是任何人的展覽品,卻被要求去給另外的人蔘觀。
***
並沒有選擇的餘地,她一直想要自由,可是現在沒有,他要她去,她就得去。
換了一身衣服,至少不是睡衣,打開衣櫃的時候裡面整整齊齊的掛着不少名牌,都是她的尺碼,早都有人準備下了,她挑了一件寬鬆舒適的純棉薄衫,淺灰色,上面手工縫着珍珠和亮片,拼成幾何圖案,下襬和袖子上繡着雲紋,大領子露出一些脖子,她沒辦法又換了一件高領的白色衣服,掩蓋了脖子上那些痕跡。
沒想到進門的時候,會客廳裡不止是章霖昭和那個女人兩個,還有桃花眼的任飛揚,還有個男人她並不認識,章悠悠早出晚歸的天天出門也難得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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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大的陣仗……
一進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去,她只看一眼,去一邊沙發坐下,旁邊傭人已經倒了茶水過來。
“霖昭這樣多年,喜歡的類型倒是不變,就喜歡這樣瘦瘦高高的。”章霖昭身邊的紅裙女人含笑說道,目光在喬靜言身上一掃,又看向章霖昭。
章霖昭沒有接話,給喬靜言介紹說:“索菲亞。”
喬靜言看過去,瘦瘦高高的類型?自己的身形跟這個叫做索菲亞的女人差不多,只是說道瘦瘦高高,她真的是不夠高,索菲亞纔是高挑的身形,她身高是164,只能說是尋常,索菲亞看起來至少有175,標準的模特兒身材……
“霖昭,就不給我介紹一下她嗎?好歹是你現在喜歡的人啊,我也想知道。”索菲亞含笑看向喬靜言,目光好像是能把人看穿一樣。
又一個喜歡章霖昭的女人,聽這樣的語氣她就知道,可是跟她有什麼關係,章霖昭跟索菲亞之間無論是什麼,都別把她牽扯進來,章霖昭明明對索菲亞就不同尋常,她只是個*,何必這樣勞師動衆。
“喬靜言。”章霖昭這樣介紹,喝一口茶。
“喬靜言,噢!我想起來,s市之前差點跳樓的那個地產商叫喬什麼的女兒對嗎?我一來s市,別人就跟我說起你以前的事情,你真是……這位喬小姐人看起來是很好的樣子……飛揚,聽說你常來照看喬小姐,我爸爸也說最近頭痛,也沒見你這麼熱心的照看,有時間幫我個忙,去看看我爸爸。”索菲亞笑容淡淡的,說到一半就轉換話題,看一邊的任飛揚去了。
喬靜言心裡氣的厲害,這個索菲亞,又貶損了她,讓她對章霖昭更記恨了幾分,對她的形容還是那句看起來人很好,最後還不忘了點醒章霖昭,任飛揚最近常來照看她。
談什麼最近?根本也就這兩天的事情,聽到章霖昭的耳朵裡,卻不知道是什麼想法。
章霖昭這個人極小氣的,她不由的看一眼,卻看見章霖昭臉上淡淡,並沒有特別留心,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好像在索菲亞面前,章霖昭就已經忘了她這個人,全部的注意力都到索菲亞身上去。
“聽說?索菲亞小姐聽誰說的啊?”任飛揚卻是一點不給索菲亞面子,一語點破,也不突兀,好像只是個問句,挑了眉頭看索菲亞,桃花眼電力無敵。
他才照看了喬靜言幾天時間,索菲亞竟然都知道了,有些事情一下子不言而喻,索菲亞大概早都派人留心在這裡。
索菲亞聽見這樣的質問,臉上卻還是沒一點波動,笑意盈盈看任飛揚:“這是我的小秘密,不能告訴你!”
話語間甚是嬌嗔,四兩撥千斤的就化掉任飛揚的問句,面上一笑看起來好像小女孩在開玩笑一樣的模樣。
美麗的女人看着就賞心悅目,喬靜言看索菲亞這樣嬌笑,如果不是索菲亞顯然的敵意讓她有了防備,應該也會喜歡索菲亞的模樣,同樣是美人,索菲亞這種美的咄咄逼人,不是什麼風格角度的美人,是哪裡都美,笑的時候美,不笑的時候美,哪怕是眼裡都是精光的算計,也掩飾在笑容背後,讓人都忘了防範。
那邊章悠悠實在是看不下去,“蹭”的一下子站起來:“你們夠了沒有!還打啞謎說暗語,不就是索菲亞回來了嗎!哥你要給樂樂找後媽我沒有意見,反正後媽就是歹毒的,到時候樂樂被欺負你別來找我!索菲亞你慢慢在這裡演吧,早都派人查了我大哥行蹤了吧?還在這裡演演演,你們演吧,我先走了。”
一邊說着,一邊就往樓上走。
聲音裡大有賭氣的意味,好像是大廈將傾,索菲亞要嫁給章霖昭已經成了定數,氣鼓鼓的就走。
一溜煙的衝上樓,樓上章悠悠房間的門“砰”的一聲關上。
如果她能像章悠悠一樣的衝上樓就關門這樣大聲音就好了,她也想這樣甩手什麼都不管,外面春夏秋冬都給她沒有關係。
章霖昭的目光卻是看向她,似乎是要看穿她一樣的,她只當做不知道沒有察覺,也不看過去,任由章霖昭的目光從審視變成了失望,終於轉開,索菲亞的目光看着章霖昭,心情卻是不錯,好像已經有了章霖昭的首肯,跟這個家的女主人距離不遠。
這樣的男人該不會想看她傷心失落,作爲一個*,她應該不需要如此的委曲求全,連同這個都要演給他看,讓他快慰。
還是那句話,如果他想看,那麼他找錯了人。
索菲亞好像是都習慣了章悠悠這樣,笑笑:“霖昭,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都不約束悠悠,你這樣多年都沒變。”
說的又是含情脈脈,看章霖昭。
章霖昭此刻卻是接了話:“人沒有那麼容易就變。”
聽得索菲亞嘴角立刻就上翹起來,信心大增,連目光都一下子亮起來。
一個女人再怎麼聰明要強,再怎麼強勢有手腕,聽見心愛的男人在情敵面前說這樣的話,心情都會不錯。
再看向她的時候,目光都沒有那麼咄咄逼人的鋒利,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已經都勝利了,似乎對章霖昭就很能體諒,又問了些閒話,有一搭沒一搭的說。
章霖昭顯然對索菲亞是不一樣,這樣表白還要她在旁邊看着,此刻說着無聊沒營養的話題,還要她和旁邊兩個人作陪,她無聊的犯困,打起哈欠,只想回去睡。
“老大,喬小姐身體不好,我帶她下去檢查一下,就讓她休息吧,大病初癒就不在這裡待着聊天了。”任飛揚也是忍着到了極致,對這樣無聊的場景不耐煩,看她也無趣,就跟章霖昭提議。
依照章霖昭*着喬靜言的程度,應該是立刻答應,何況他還說了是大病初癒復發這種話。
喬靜言感謝的不得了,已經站起身來就要跟着任飛揚一起下去,那邊卻聽見章霖昭不冷不熱的一句:
“讓她在這裡待着,她身體沒那麼弱。”
喬靜言站起來的身子一下子僵住,站的筆直,側頭看章霖昭。
這是什麼意思?他又氣了?氣她不能像個正常*一樣的對他表示忠心耿耿,對他的心上人表示羨慕嫉妒?還是真的在乎了剛纔索菲亞的那句挑撥的話,說任飛揚對她有些不一樣。
任飛揚臉色也青了一下,也坐下不動。
索菲亞心情已經愉悅到某個頂點,態度都格外的好:“靜言你就坐下吧,跟我們聊聊天,以後常常會見到的。”
那語氣和態度都有些像正房太太跟一個側房小妾訓話的模樣,喬靜言氣的又握緊了拳頭,也不管章霖昭怎麼說的,大步的往門口走,伸手章霖昭呵斥一句:“靜言!”
喬靜言的步子略微的停頓,卻還是沒有停下來,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跟章悠悠似的,衝出門也一把摔上會客室的房門,“砰”的一聲響。
後面誰說什麼她都沒聽,徑自上樓,一樣的“咚咚”作響,上到一半的時候章悠悠房間的門打開一條縫隙,章悠悠探出腦袋來,看見是她,眼底有幾分讚歎的顏色,大聲:“好樣的!沒一點性格就會使手段的女人憑什麼讓我大哥喜歡!做她的春秋大夢去吧!小嫂子!我支持你!”
聲音很大,顯然是給樓下會客室裡的人聽!
說的倒是讓喬靜言僵着接不下去……
這才意識到,在旁人眼裡,恐怕這幅畫卷是這樣的,大概諸如她是*,章霖昭帶着正妻來視察,正妻飾演姐妹情深,她吃醋發怒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