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翹確實很煩。愛睍蓴璩
林知夏去買兇傷人,完全是自把自爲,林落翹是事後才知情的。她無可奈何,只能給女兒出了個擦屁股的主意。林知夏打扮整齊去見餘嘯言,就是林落翹的建議。不成想警方的速度居然那麼快,竟然在餘太太眼皮子底下就把人給帶走了。
那天,林落翹剛去產檢回來,回家見安楠黑了臉坐在客廳,就知道情形不妙。強笑着問:“楠哥,怎麼今天那麼早回家?”
“早?哼,我只恨自己回家遲了!讓你們兩個翻了天!”安楠大怒,就連頭髮都根根樹起,“我現在恨不得自己每天都佇在家裡,免得又弄出什麼事端來!”
見林落翹還一臉無辜,安楠更加火大,加大聲量說:“你的好女兒被警察帶走了,你知道不知道!櫟”
“這!”林落翹大吃一驚,雙膝一軟,幾乎要跪下來,“這是怎麼回事?!”
“她買兇傷人,找了人去砍知薇,結果把餘嘯言給砍了!你說,你自己說,到底這是怎麼回事!她哪裡來的錢?哪裡找的人?是不是你給她出的主意?!”
林落翹的眼淚嘩啦地就流下來了:“不,不是我。那孩子……知夏……知夏……傅”
進門之後安分不到一個月,林落翹就給自己弄了這麼一個彌天大禍出來,他哪裡肯相信是林知夏自己想出來的,只當林落翹也是同謀。見林落翹還在分辨,安楠更加光火,從沙發上跳起來,也顧不上林落翹都已經腰身滾圓了,一巴掌打到林落翹臉上,留下五個紅腫手指印:“你看看你生的什麼好女兒!還說要讓她們姐妹兩個好好相處,如今居然買兇去砍自己的姐姐!”
“楠哥,楠哥我真的不知情啊!”林落翹臉頰高高腫起,只顧抹眼淚,“知夏那孩子,一定是平時交友不慎,被什麼人挑唆壞了。你要救救她,救救她啊!”
“救?怎麼救?她倒還好意思,居然賊喊捉賊,巴巴的跑到餘嘯言病房裡去。告訴你,她就是在餘太太面前被帶走的,你以爲餘太太會善罷甘休?餘家兒子雖然多,可餘老爺子一生風流,現在這個餘太太的兒子只有餘嘯言一個!你女兒砍了她的兒子,她就有本事砍了我們全家!”安楠越說越齒冷,“餘家是那麼好惹的?告訴你,爲今之計,只有你到餘太太那裡去,認錯就認錯,認罰就認罰,真要鬧大了,我們安家連同本家,一塊兒給知夏墊棺材底都不夠!”
安楠把事情說得那麼嚴重,林落翹越發六神無主,她摸着自己生疼的臉頰,淚如雨下:“去……去餘太太那裡?去到那裡怎麼辦?按照你說,知夏也只是誤傷,誤傷,他們會不會原諒我們?”
“誤傷?!你還認爲你女兒有理了?她也不想想她要砍的那個是誰?是她姐姐,是安知薇啊!”
安楠真是做夢都沒想到林知夏可以做出這樣歹毒又糊塗的事來,痛心疾首地說:“這種念頭,是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有的吧!”
兩個人正鬧得不可開交,客廳裡的電、話響了。安楠收了嗓門,定了定神,接電、話:“喂,我是安楠。”
另一邊的人說了幾句什麼,安楠就變了臉色。
“什麼?!”
“我這就來!”
林落翹見安楠掛掉電、話時,臉上依然金紙一樣,就陪着小心問:“楠、楠哥,又、又發生什麼事了?”
“哼!你這個敗家精!”安楠狠狠地瞪了林落翹一眼,掄圓了巴掌甩過去。好一記重重的巴掌,只打得林落翹眼冒金星,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嘴角邊都流下鮮血來。
這家庭暴力,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之前十幾年安楠和董薇感情淡漠,相敬如冰,卻一直沒有動過手。如今換了林落翹,安楠打老婆倒是越來越順手了。“你最近到底花了多少錢?債務公司都堵到公司來了!餘家的人如今也到了公司,揚言要封公司索賠,律師和評估師都到了!”
林落翹最近確實花了很多錢,買衣服買傢俱買新車,安胎養胎的燕窩魚翅冬蟲夏草,哪樣不要錢?董薇不用怎麼花這些錢,除了因爲她生性簡樸,還有就是有孃家幫襯着。十幾年前她懷孕的時候,董家老太太雖然不喜歡安楠,卻心疼女兒,燕窩蟲草各種補品流水價往安家送。董薇自己吃不完,還經常可以帶回本家給安老太太(安老太太從來受之理所當然,沒有半分領情過)。如今林落翹可沒有這樣的孃家,吃穿用度,一草一木,都是花安楠的。
sp;她一時蜷縮着不敢吭聲。
“我到公司去!你馬上給我去餘家!”
安楠重重甩着腳步,衝出了客廳。
林落翹嗚嗚咽咽地,心中十分悽楚。女兒做的錯事,又不是自己做的,可安楠卻都怪在自己頭上,她又是委屈,又是心疼,又是牽掛女兒,又是憤恨那罪魁禍首的安知薇。只有叫來三姐,到化妝間去,厚厚地打了一層粉,掩住了青腫的兩頰,這才上車前往餘家。
…………
到了餘家,門人卻不讓林落翹進門。
“這位太太,我們太太只見預約的客人。”
林落翹這段時間在安家養尊處優,是全家人的寶貝,已經很久不曾求人了。爲了女兒,只好委委屈屈地說:“麻煩您跟餘太太通報一聲,就說我是林知夏的母親,來給餘太太負荊請罪來了。可以嗎?”
然後是兩個紅包開路,這才獲得了進去見餘太太的機會。
餘家的莊園比安家還要富麗堂皇,氣派萬千。如果是昔日,林落翹鐵定是到處亂看到處亂摸,豔羨不已。今天她坐着電瓶車穿過餘家那大花園的時候,只顧着低頭沉吟,竟然一眼都沒有看那花園。
到了客廳,來來往往的僕人都穿着得體,舉止優雅,更顯大家氣度。林落翹被引到了一個起坐間裡,管家娘子說:“麻煩稍等。”
然後就不見了蹤影。又過了很久很久,一個小小個子,細眉細眼的中年美婦,總算過來了。
林落翹見她不過四十左右年紀,一身淡胭脂紅狐裘,紫綢裙子,脖子上一串老坑帝王綠玻璃種翡翠念珠,手腕上也是玻璃種帝王綠的吞口鐲,氣度雍容,不怒而威,就知道是如今餘氏老爺的第三任夫人,現在的餘太太。
餘老爺一共娶過三個老婆,第一個老婆生了一個兒子之後就生病死了,第二個老婆生了兩個兒子,在第二任太太專心在家帶孩子的時候,這位餘太太跟餘老爺在工作上接觸得多了,竟然令餘老爺傾情不已,跟妻子離了婚,和她結了婚。婚後也生了一個兒子,就是餘嘯言。
所以人人都說餘老爺是天生的爺爺命,三個老婆生四個兒子,而且個個出色,真是人生圓滿,無過於此。
“餘太太。”林落翹見餘太太進來,趕緊站起來,戰戰兢兢地行禮。
餘太太眉眼不動,只淡淡嗯了一句。就坐下來。一坐下來,她就說:“怎麼今天這麼熱,容媽,幫我把空調開了。”
俗話說,孕火爐,孕火爐,孕婦身上都發熱。林落翹如今腹中胎兒已經四個月,她人又愛美,儘管才早春三月寒風料峭,也只穿了一條薄薄的呢子外套。容媽把空調冷風一開,林落翹頓時冷得打了個噴嚏。
餘太太這時才恍然揚眉:“哦?不好意思,林太太,你很冷嗎?”
“不……不冷。我也覺得有些熱呢。我是孕火爐嘛。”林落翹強顏歡笑,心裡恨死了眼前的婦人!
“那就好。對了,你是林知夏的媽媽?”
林落翹說:“是的。我叫林落翹。”
“林落翹,林知夏。連同你丈夫,你們一家三口都姓林,倒也巧合。”
這話卻有些戳林落翹心窩子,雖然外人這種推測合情合理,但是實情是林知夏是私生女,所以隨了母姓。
說得不好聽,前面十幾年,幾乎就是野種。
林落翹心裡不是滋味,嘴上還是糾正道:“知夏是單親家庭……從小我們母女倆相依爲命。所以她是跟我姓。我如今的丈夫,姓安。是鋼琴家安楠。”
林落翹滿以爲搬出安楠來,衝着餘嘯言也是鋼琴家,餘太太會給自己一點好臉色。孰知餘太太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說:“哦,原來是這樣。難怪林知夏小姐這樣無法無天,小小年紀就不學好。原來從小沒有父親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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