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慘烈

入夜,萱草等人服侍何歡用過晚膳,又伺候她喝藥洗漱,這才依次退下。待屋中再無旁人,白芍豔羨地說:“小姐,這屋子可真漂亮,特別是屏風上這兩朵花兒,奴婢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

何歡也沒料到沈經綸居然把她安置在這間客房,這裡是沈家招待有身份的女賓專用的屋子。她看着屏風解釋:“這花名叫牡丹,京城及洛陽一帶的人特別喜歡。”

“這麼說來,它是沈大爺從京城帶回來的?”白芍走上前細看,想伸手觸摸,又怕褻瀆了盛開的鮮花。

何歡沒有迴應白芍。據說,沈經綸十年前返回薊州時,在路上曾遭遇強盜,不止財物被劫,沈志華還受了傷,進城時甚爲狼狽,這扇屏風自然不可能是那時帶回來的,而是沈經綸前幾年特意託人買的。

其實就算沒有這塊屏風,一年多的夫妻生活,何歡也能感覺到,即便他嘴上不說,心裡還是留戀京城的。

白芍見主子若有所思,奇怪地問:“小姐,你如何知道這花兒名喚牡丹?”

“我不過是從書上看到的。”何歡敷衍一句,命白芍吹燈睡覺。

白芍看一眼窗外的月光,小聲說:“小姐,屋子外面沒人守着,奴婢能不能去廊下,把燈籠上的花紋偷偷繪了……”

“外面沒人守着,不等於沒人看着我們,不要節外生枝。”說話間,何歡已經躺下。白芍無奈,只得吹熄燈火。

黑暗中,何歡凝視皎潔的月光,思緒千迴百轉,輾轉難以入眠,恨不得插翅飛到兒子身邊,哪怕只是遠遠看一眼他的小臉。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待何歡用過早膳,喝了藥。沈志華便來了。他告訴何歡,昨日他們已經找到證人,證明五名地痞攔截何家的馬車只爲劫財。何家的馬車衝出小巷後,地痞們尚不干休,一路尾隨,直至林捕頭趕來,他們才四下逃散。

何歡不知證人是真的看到了事發經過,亦或是沈志華爲了證明她的清白,花銀子僱的。她見沈志華所言與事實相符,點頭承諾會在公堂上照實敘述經過。

小半個時辰後。何歡由白芍陪着坐上了馬車。臨上馬車前。沈志華又告訴她。待衙門的事情了結,馬車會直接送她們回何家。

在車軲轆的“咕咕”聲中,馬車平穩地前行。何歡透過車簾的縫隙朝外看去,就見路邊的包子鋪內。蒸籠正冒着熱氣,賣豆花的大嬸兒賣力地吆喝,還有煎油條的,賣粢飯糰的,一切顯得井然有序。

忽然間,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大口咬着手中的燒餅,穿梭在人羣中。她憤憤地移開視線,抿嘴不語。

馬車外。謝三雖沒有看到何歡,但已然注意到沈家的馬車。他的目光緊盯不遠處的馮驥陽,一刻都不敢鬆懈。

清晨的陽光從輕盈的雲層間散落,把熙熙攘攘的大街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行人們或慵懶地享用早餐。或隨性地與熟人打招呼,整條街道在熱鬧之中又透出一股子寧靜與平和。

謝三尾隨馮驥陽,時不時閃避行人。突然間,他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下意識朝光源看去,就見一個男人背對自己,目光死死盯着沈家的馬車。

眼見馮驥陽即將離開自己的視線,謝三快走幾步,看到了男人的側臉。他竟然是當日攔截何家馬車的男人之一。

他想幹什麼?

謝三正猶豫自己是否應該放棄跟蹤馮驥陽,先將那個男人擒下,就見那人把匕首插回腰間,取出一塊黑布矇住了臉。

謝三衝着車頭的沈志華大叫:“小心!”

“那人是謝三!”

人羣中突來的大喝,壓住了謝三的警告。他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男人正用匕首指着他,大叫:“橫豎都是死,把他們都殺了,再去找謝正輝!”

“啊!”

在百姓的驚慌逃散聲中,兩名蒙面漢子撲向沈家的馬車,另外兩人來不及繫上黑巾,已經揮舞着利刃朝謝三砍去。

“保護三爺!”謝正輝的兩名手下顧不得繼續跟蹤馮驥陽,一左一右迎向兩名殺手。

謝三大叫一聲:“把他們活捉回衙門!”就見沈志華呆呆地看着砍向自己面門的匕首,隨即狼狽地滾下車轅。

車伕在錯愕中緊緊抓住繮繩。馬兒嘶叫一聲,騰起前蹄,撒腿往前跑。車伕使勁抓住繮繩,大叫着“籲,籲”,試圖制住受驚的馬匹,忽覺右手臂一陣劇痛。他尚未反應過來,沾染着鮮血的匕首已經往他的咽喉割去。

車伕急忙放開繮繩,雙手抓住蒙面人的手腕,隨着馬車的顛簸,兩人同時滾落在地。

沈志華在地上連滾帶爬,狼狽地躲避黑巾人的襲擊。眼見車伕與另一名黑巾人滾作一團,又見大白馬在街上東竄西跳,他絕望地大叫“表小姐”,奮力想要撲過去,被黑巾人一刀扎入了肩膀。

謝三在沈志華跌下車轅那一刻已經向馬車跑去。奈何他與馬車有一段距離,只能眼睜睜看着車子一連撞翻了四五個攤子。眼見馬車隨時可能車毀人亡,他屏息提氣,飛身撲上去抓住繮繩。

馬兒被他這麼一拉,雖緩下了腳步,但仍舊直直朝包子鋪撞去。謝三硬生生被拖行了三四米後,只聽“嘭”一聲,滿天的包子,混合着熱騰騰的開水,像天女散花一般朝他迎面撲來。

謝三自小被人誇讚長得漂亮,因此故意把自己曬黑。他不在乎臉上是否留疤,可他要是破了相,不知道多少人跟着遭殃。他急忙低頭護住臉頰,就覺得手臂一陣熱辣辣地疼。

“嘶!”馬兒被包子及熱水燙得慘叫聲連連,晃着腦袋試圖甩開繮繩,不停地蹦躂四腿。

謝三心知不可能立時制住發狂的大白馬,他忍着痛,一手抓着繮繩,一手從靴子中摸索匕首,欲割斷繩索。

可惜,沈家的馬車用的是上好的牛筋繩,任憑他的匕首再鋒利。也不可能在一時半刻間割斷。他試着躍上馬背,奈何馬兒顛得厲害,他的右手又被熱水燙傷。他擡頭望去,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幾乎空無一人,他回頭對着車廂大叫:“快跳車,跳下去!”

車廂內,何歡和白芍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上一刻何歡還在爲又見謝三氣悶,下一刻,她只聽到外面一片喧譁之聲,馬車隨即顛簸了幾下。她的額頭撞在了車廂上。她穩住身體。正欲詢問發生了什麼事。馬車又是一連串的顛簸,車廂外滿是尖叫聲。

何歡想要自救,可厚厚的車簾阻礙了她的視線,她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能命驚慌失措的白芍抓住車廂,不要被一路的顛簸甩出車廂。

咋聞謝三的聲音,何歡嚇了一跳。她放開白芍的手,掀開車簾,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就聽“嘭”一聲,白芍的頭狠狠撞在車廂上,一下暈了過去。

何歡雖不喜白芍終日哭哭啼啼,可這會兒。她只是本能地抱住她的頭,防止她的腦袋再次撞上硬物。她把自己的背死死抵住車廂,儘量穩住兩人的身體。

謝三眼見馬兒越來越瘋狂,再次疾呼:“聽到沒,快跳車!”他一手抓着繮繩。一手試着抱住馬背。大概是他的動作觸及了馬兒被熱水燙傷的傷口,大白馬再叫一聲,車廂與街邊的小攤位發出了一連串“乒乒乓乓”的摩擦聲,隨即大白馬跑得更歡,車子眼瞧着又要加速了。

“快跳車!”謝三不敢再有動作,生怕觸及白馬的傷口,令它愈加瘋狂。

“嘭!”隨着一聲巨響,一側的車輪飛了出去,同一邊的車廂隨之脫落,車頂亦跟着塌陷了。

“突,突,突。”沒了車輪的車轍在地上刮出了點點火星,可大白馬因爲燙傷的疼痛,依舊在加速,車廂可能在頃刻間散架。

何歡一手抓着車廂,一手抱着白芍,嚇得臉色發白。再次聽到謝三的催促,又見前面是一個菜攤子,她咬緊牙關,屏住呼吸,緊緊抱住白芍,閉着眼睛朝菜攤子跳去。

突然間,她只覺得腳踝一緊,她不得不放開白芍,睜眼就見自己的右腳被纏住了。她這才記起,沈經綸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習慣,馬車的座位底上都裝着漁網。平日裡,若是在馬車上存放東西,這些漁網可以固定易滾動的物品,可這會兒,漁網緊緊纏住了她的腳。

謝三看到何歡整個人歪歪斜斜半懸在馬車上,奮力揮舞雙手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他很想罵人。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女人,連跳車都不會?爲什麼他每次遇上她,準沒有好事?爲什麼他要一次次救她?

謝三回頭看去。馬車後面的街道空無一人,可馬車前面,人們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事,不少人正好奇地張望。

眼見沈家圈養的良駒精力旺盛,不僅沒有疲累的跡象,甚至狂奔出了馬兒天生的野性,謝三沒有選擇,只能拔出匕首,一刀刺入白馬的脖頸,又快速拔出。

一夕間,鮮血噴涌而出,大白馬卻沒有立時倒地,反而發狂般嘶叫一聲,瘋了似的向前衝。

謝三看準馬兒嘶叫的瞬間,躍上車轅,這才發現何歡的腳被漁網網住了。他傾身割破漁網,在大白馬竭力向前衝,何歡整個人被甩出去的瞬間,飛身抱住她。

這一刻,何歡已經徹底懵了,她只覺得天旋地轉,一雙男人的手臂像上次一樣緊緊箍着她。他的身體是暖的,地面卻是冰涼的。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感覺到地上的石子硌得她生疼。每一圈的滾動,他的體重壓得她喘不過氣。她恨不得自己已經暈過去,但她清醒地感覺到,他的掌心緊壓她的後腦,把她的頭固定在他胸口,他的另一隻手環着她的背,他在盡力救她,讓她免於受傷。

此時此刻,謝三所有的動作不過出於本能,他唯一的感覺只剩下“痛”。被滾燙的熱水燙傷的右手每每被何歡壓一下,就與地面狠狠摩擦一次,那種錐心的,火辣辣的疼痛早已讓他失去了其他感覺。

“轟!”

就在謝三穩住兩人身體的同時,大白馬轟然倒地,抽搐了兩下,再沒有聲息。站在遠處張望的人羣竊竊私語,慢慢靠近他們。

謝三放開何歡,翻身滾至一旁,仰天躺在地上,咬牙望着碧藍的天空。他的手臂痛得他直想罵三字經,他已經沒有一絲力氣。

忽然間,隨着一連串的驚呼,何歡看到兩個面目猙獰的男人手持利刃向他們衝來。她認得他們,他們就是攔截馬車的人。她環顧四周,跪趴着撿起從謝三手中掉落一旁的匕首,雙手緊握刀柄,刀尖指向兩個男人,顫聲問:“你們是誰?受什麼人指使?想幹什麼?”

兩個男人壓根不理會何歡,劈頭就朝她的面門砍去。

謝三一把推開何歡,徒手抵擋兩人的攻擊。何歡措不及防,打了一個趔趄,擡頭就見其中一人的匕首直指謝三的腹部,另一個的刀鋒朝謝三的胸口插去。她倒抽一口涼氣,轉眼就見謝三已經側身躲過了腹部的攻擊,一掌劈開了胸口的兇器。可她纔剛剛一眨眼,兩人又分別朝謝三的面門及後背攻去。

眼見謝三腹背受敵,何歡一口氣快喘不上來了。電光火石間,她顧不得思量,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匕首,閉着眼睛衝向謝三身後的敵人,舉刀就想朝那人的後背插去。

謝三察覺到她的意圖,只覺得自己快瘋了。她知不知道,她這樣子閉着眼睛橫衝直撞,敵人只要一轉身,一勾手,一刀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謝三一拳擋開正面的攻擊,一掌擊向何歡的肩膀,怒吼:“滾遠點!”他的話音未落,左手臂的涼意如他估計的一般如期降臨,緊接着他的衣袖染紅了。他顧不得傷口,轉身擋在何歡身前,右手握拳襲向敵人的眼窩。

出乎謝三的意料,對方沒有絲毫閃躲或防禦的意圖,竟像不知疼痛一般,生生受了他一拳之後,反手就是一刀,朝他的咽喉割去。

ps:

話說,大家會不會不喜歡這種打鬥場面?好吧,我承認,我不太擅長寫這種場面,又喜歡寫,嗚嗚嗚,我在自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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