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何下意識地重複了她說的最後兩個字:“交代?”
陸柒點點頭,循循善誘道:“你難道希望一輩子就和你不喜歡的人這麼過下去,然後和我整日相看兩相厭?你如今也不過虛歲二十,實打實的來算,也就十八的年紀,現在年輕,再尋良人也並不難。”
她相當的體諒秦何,也得秦何體諒她才行。總得概括一下,她和秦何這樁糟糕的婚事,罪魁禍首就是權欲薰腦的陸青以及那些巴不得秦家倒大黴的王公貴族們。
見秦何若有所思,她又細細與他分析:“這門婚事非你我所願,你也知道,我們之所以會成親,和那些一直等着看秦家笑話的人有很大的關係。我孃親的繼室盧氏一心爲她的女兒陸玖謀利,就等着看我的笑話。我們兩個過得不好,他們這羣罪魁禍首就越開心。如果我們過得好,他們就氣得心肝疼。你不覺得,與其讓別人看了笑話,咱們好好和離了,各自過各自的好日子,更是好選擇嗎?”
秦何和明真的事情以及原主懦弱自殺都是從因,南陽帝卿想抱孫女的心也很迫切,盧氏又恨不得她入贅秦府不和陸玖搶陸家的家產,加上她珍惜這條來之不易的性命,沒那個勇氣再死一次,這門婚事纔會板上釘釘,她不得不入贅,秦何也不得不嫁人。種種原因加起來,秦何和她即便有錯,那也是錯的最少的。
“我自然不願讓那些人看我的笑話。”秦何喃喃道,他出身尊貴,被千嬌萬寵得長大,便是皇宮裡頭都有幾位不受寵的帝卿嫉妒他,更何況旁人。這個京城裡不喜歡他的人海了去了,他那個便宜祖父府上幾乎沒有一個同齡的男子是真心實意想做他的玩伴。
他的性子有幾分獨,也不稀罕那些人虛情假意的討好和敷衍。久而久之,這京城圈子裡就沒有幾個和他交好的同齡公子。
陸柒這麼一說確實很有道理,秦何也不是那種會倔強到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人,不然當初在成婚之前,他就不會向自己爹爹屈服,甚至在圓房一事上,因爲南陽帝卿耍的小手段就低頭認錯,輕而易舉地踩進後者爲他設的圈子。
不過,他也不會就這麼輕易遂了陸柒的心意,因爲她於他而言,也是他不喜歡的人之一。他定定看着陸柒的臉:“那如果我不想和離呢?”
陸柒倒沒想過秦何會不情願,畢竟對方怎麼表現都像是很討厭她,不過秦何不想和離她也有話要說:“那就不能像現在這樣,我不喜歡日日和人爭吵,也不想每日從府外回來就一肚子氣。說遠一點,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天天看着自己的爹孃相敬如冰。”
出於受害者心態,她對和自己統一處境的秦何一開始就生出了同病相憐的好感。
秦何的臉也很符合她的胃口,如果說是奔着相親去的話,那張臉她可以給他打十分。在這個時代,陸柒也沒想着能夠和哪個男人談場戀愛。擱在上輩子那種,互相接觸後談得覺得不合適就分手的相親完全不一樣,她要是和哪個男子有比較親密的接觸,又常常單獨相處,那就得爲人家公子負起一輩子的責任,不然就是始亂終棄的渣女一個。
當初在陸家那幾日,她就把自己處境摸了個通透。陸柒適應環境的能力很強,所以在進入秦家之前,她就做好了和那個秦府的公子共度一生的準備。畢竟社會主義紅旗下長大,陸柒從上一世就一直是個負責任的好女人。
在原主給她的記憶裡,秦何是個脾氣臭長得醜而且還很招搖的老公子,所以見到洗盡鉛華的真人之後,她着實有幾分慶幸。只是秦何那張嘴實在是有夠刻薄,她便是再好脾氣,這種人她也完全駕馭不住。
“你若想和離,爲什麼不去和我爹談?便是我情願,我爹也不可能同意。”陸柒扯出和離這面大旗,他有些心動,又很猶豫。說不出爲何猶豫,便乾脆扯出南陽帝卿來當擋箭牌。
陸柒嘆了口氣:“雖然我也叫帝卿殿下一聲爹,但他終究疼愛的是你。即便是我想要和離,你若不同意,他當然不可能同意。而且先前帝卿殿下將你叫去,說的可是你我圓房一事?倘若我沒猜錯的話,你當是應允了他的。”
想到高高在上的南陽帝卿,陸柒免不得苦笑:“你也知道,陸某無權無勢,哪裡有那個膽量和堂堂帝卿作對,況且你娘還是尚書,我得罪了秦家,便是你娘不計較,我那個孃親也會狠狠地懲治我一番。”
這次秦何倒沒有說什麼她是孬種之類的糟心話了,而是很有同感地點點頭:“我爹是帝卿,手段自然了得。”
旁人家裡都是慈父嚴母,但他從小都不怕自己孃親,而爹親雖然寵他,他最怕的也還是他。
他再怎麼胡鬧,有南陽帝卿在他都不擔心,但只要南陽帝卿動了真怒,他氣焰再囂張,下一秒也會立馬萎了。
陸青在朝爲官,尚且對秦家深深忌憚,寧願毀了自己女兒一生的幸福,也不肯輕易得罪秦家。陸柒便是腦子再聰慧,沒有倚仗和基礎也很難爬上去。
無論是什麼時代,白手起家都極其艱難,如果不得罪什麼權貴還好,要是得罪了,就算再努力,人家輕輕一壓她就一輩子不得翻身。
陸柒又不傻,當然不會一到秦府就大吵大鬧的要和離。秦府什麼都不缺,她能夠拿出的東西人家都看不上眼,即便是談判,她也處在極端的劣勢,除非她有虎軀一震就讓周圍智商下降的光環,不然只會自取其辱。
明知道會打臉還要硬着湊上去,這種事情她是絕對不肯幹的。所以即便是和離,她也得拉上秦何一塊去談。
陸柒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無奈表情:“那爹親大人他說的事情,你是如何考慮的?”
提到圓房一事,秦何臉上便浮現些許薄紅。但陸柒這麼直截了當地提出來,他還是難免有幾分羞窘:“這件事,先前爹把你叫去,你不就知道了嗎。爲什麼事先不告訴我?”
要是知道陸柒是那種做的迴應,他也不至於那麼輕易就答應了自己爹親。即便是真的答應了要圓房,那也不會是等放榜之後。
陸柒更是無奈:“他是分開叫的你我,而且等我出來,你便被叫了過去,我們兩個又不待在一處,你叫我如何通知你?”
秦何沉默半晌,聲音帶了幾分忸怩:“我和爹做了約定,如果你榜上無名的話,我就能夠再拖一年。否則,那個的日期就定在了放榜那日。結果娘回來,就說你考了第五名!”
說到後面一句,秦何瞪了她一眼。
考得好還是她的錯了,陸柒在心中暗暗犯了個白眼,面上卻不動聲色,她思慮片刻,沉吟道:“這放榜之日,未免也太早了些。”
擱在她上輩子年輕叛逆期的時候,指不定要被這樁婚事弄瘋掉。即便秦何從小接受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教育,但他天生反骨,從小又一路順風順水的,比她這個自由慣了的人還難接受這樁婚事。
好在秦何雖然嬌縱,但也沒有不可救藥,正常的話還是能夠聽得進去。,她厭惡他的刻薄,但那張臉帶給她的好感度還沒有被消磨光。
秦何對圓房的抗拒,從大婚當日的表現她就能看得出來了,南陽帝卿來這麼一遭,實在是太突然,她完全不覺得秦何口頭答應了,身體和心裡能夠就接受和她圓房。
她雖然不排斥無愛而性,但至少得兩廂情願。一想到自己身下壓着的人,是委屈自己來和她圓房,她就一點興致也沒有。
男女歡/愛圖得是愉悅,要是秦何一臉上刑的表情,那她肯定連幻肢都要萎了,想想就很不爽。
秦何沒想到陸柒這麼上道,頭一次覺得面前的人看起來這麼順眼:“我就說了,你也覺得太早了對吧,我完全都沒準備好。”
即便是當初他心慕明真,也是非常單純的欽慕而已,想到的最不和諧的畫面那也就是拉拉小手,親親小嘴。這種男女之事他是從未想過的。
他覺得有點頭疼:“這次還像那次用手上的鮮血代替肯定是不可以的。”
他將自己右手的袖子挽起至手肘處,那裡一顆鮮亮的紅色守宮砂,聽府裡下人說,當初他抓週之後他爹親手點的。
“只要這個還在,什麼謊都瞞不過我的爹。而且即便是能弄到消除這個的藥水,那我爹肯定也會知道。”他是聽說那些風月場所有這樣的藥水,但他總不可能讓自家的孃親去做這種事情。
陸柒去那種地方,他的名聲會更糟糕,而且不管他是否心悅陸柒,他都不會想讓對方去那種風月場所。
“如果你想要和離的話,我會幫你準備好措辭。我也會隨你一同前去,如果你不想和離,我也有法子讓這圓房的日子推遲。不過,”陸柒目光灼灼道,“不過在說這法子之前,我得先與你約法三章。”
換句話說,秦何想要如意,那就得聽她的。不然什麼好處都讓他佔了,這天地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她又不是他娘,當然得盡力爲自己謀福利。
“你……”秦何才說了一個字,就被陸柒打斷。
她笑吟吟道:“當然你不答應也沒關係,爹總是要見到我和你圓房的。我當然不介意和你圓房,畢竟痛的那個是你,爽的那個人是我。要是懷不上孩子,這事情我們還得做一次,兩次,甚至更多次……我不着急,夫郎你可以好好想清楚。”
秦何氣結,但這一次他顯然是被拿捏到了七寸,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向陸柒妥協:“你先說你的條件。”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五點之前第三更!而且三更加起來有一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