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柒的目光在秦何面上停留了幾秒,又移到躲在他後頭的秦燕身上,不免有些啼笑皆非。本文由 。。 主僕兩個孤零零的站在這陌生的地方,配上他們面上的神情,看起來有種可憐兮兮的樣子。
蘭茵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便溫溫和和介紹了兩句:“外頭的人沒有守好門,這兩位客人走錯了地方,我與他們有幾分眼緣,便留着坐了一會。”
他頓了頓,又道:“你要是覺得不喜歡,我請他們先出去吧。”
秦何睜大眼,顯然是不理解這人居然要爲了陸柒趕他出去。不管是青樓還是暗娼,絕沒有趕客的說法。
要是他沒錢也就算了,可他身上帶出來的銀子絕對比陸柒要多得多。他原以爲這個地方是他想的那樣,但好像情況又有些不對勁。
但轉念一想,這男子莫不是真的和陸柒有私情。因爲有了長期固定的金主,所以可以無所顧忌的趕他出去。即便是青樓小倌,也是希望能夠只侍候一個的。這樣一想,秦何便更憤怒了。
陸柒朝着蘭茵搖搖頭道:“不必了,我原本就打算回去,更何況夫郎既然都來尋我了,更沒有接着待下去的必要。”
秦何的面上更震驚了,他原本是來捉姦的,結果這兩個人的做派卻讓他無比迷茫。
蘭茵的目光便轉到了秦何身上,原本溫和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和打量,他的語氣也變得尖銳許多:“原來這位小公子是子臻正君,是我眼拙了。”
秦燕都能察覺到這位容顏秀美的年輕公子對自家主子的敵意了,更何況是對旁人好惡有着野獸般敏銳直覺的秦何。
他有些擔心地看向自個的主子,秦何的臉色果然變得很難看。他立馬把求助的目光投到陸柒身上,這種場合,陸柒纔是那個決定輸贏的關鍵。
在秦何發作之前,陸柒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很自然地牽起他的手:“多謝蘭公子對內人的招待是我考慮欠妥當了,以致於打擾到你。”
秦燕鬆了口氣,陸柒雖說是在向蘭公子致歉,但陸柒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而且從開始到現在都一直表明和自家少爺纔是一家人。
裡裡外外都是在維護秦何,又是這麼坦蕩的態度,興許他家公子真的是誤會了。
秦何本來窩了一肚子火,正準備發作,但陸柒握着他的手,不管是舉止還是言談,都沒有半點有私情的樣子。他發作沒理由,也火不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像燃死了熊熊怒火,又冷不丁被人潑了一盆涼水,氣發不出來,讓人莫名覺得憋屈。
在外面她給她面子,回去再和她算賬!秦何冷眼看了那蘭公子一眼,掙脫開陸柒的手往外頭走。陸柒說了聲抱歉,便立馬追了出去,跟着秦何上了那輛馬車。
秦燕也連忙小碎步跑起來跟上,免得自家主子憤怒之下把他落下,這大晚上的他在這種地方遭了殃。
陸柒進到了馬車裡去,秦燕就和馬車婦一起待在外面,很識趣地不去打擾她們兩個。
秦何不說話,陸柒便主動問他:“你費力找到那個地方去,人也見到了,就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秦何原本想說不想,又怕他不吭聲,陸柒真的不說:“你去青樓喝花酒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不管陸柒有沒有真的做些什麼,去那種地方,陸柒就是沒把他這個正君的顏面放在身上,他要上綱上線一點問題也沒有。
陸柒解釋道:“花樓我只進了兩次,一次是你帶着人去砸場,第二次是爲了去找個人,你有心思去調查這個,那爲什麼不多問一句,你多問一句,就該知道我去那個地方只待了一刻鐘不到便出來了。”
真要在那種地方做些什麼,都是默認過夜的,除非那種攢了很久錢纔來一次的窮女人,纔會急吼吼地一進花樓找人發泄。
不到一刻鐘,也就聽個曲喝盞茶的工夫,連**的時間都沒有。她儘量避免不出現在那種場所,但爲了找人,那地方她還是必須進去。
即便是秦牧,有的時候也不免被同僚拉了去類似的場所,但她不敢尋歡也從未叫過人在身邊服侍,京城出了名的潔身自好,這點南陽帝卿知道,他也知道。
陸柒都這麼說,那他也可以諒解,不過花樓都不是重點:“那那個什麼蘭公子呢?你敢說他不是你找的心頭好?”
陸柒日日夜夜和他睡一塊,他也沒聞到她身上會帶他慣用的那種水粉香氣,那個男人身上味道那麼淡,陸柒還能沾上他的味道,要說兩個人沒有親密接觸過,他自個要說服自己都覺得沒有辦法。
而且看那個男人看陸柒的樣子,根本是滿滿情意,先前對自己還是溫溫和和的,結果陸柒一說他身份,那人就對他多了敵視。那眼神,就和當初崔氏兒郎看他那樣。
陸柒一愣,她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畢竟久而久之待在一個充滿那種香氣地方,鼻子就會嗅不到那種味道。她擡袖吸了吸鼻子,果然沾了那種淡淡的蘭香。
陸柒凝視着他的眼睛,試圖表示自己的誠意:“這一點是我疏忽了,對不起讓你因此不安。”
“你要是沒疏忽,是不是就準備一直這麼瞞着我。”瞞得孩子都有了,然後再和他和離,和那個男的一塊,一想到這樣,他就恨得牙癢癢。
兩個人成婚,即使不恩愛,在外面,他也未曾做過對不起她的事。
陸柒態度誠懇地解釋:“你誤會了,我和人談事情的屋子裡燃了這樣的香料,興許是因爲待的時間長了,所以染上了味道。”
“你是說那人騙我,可先前他都不知道我是什麼身份,他騙我有什麼益處?”
“蘭公子說話向來三分真七分假,他騙你也沒有什麼壞處。更何況你擅自闖入他的地盤。”
“你的意思是覺得是我的錯了。”
陸柒道:“我沒有提那個地方,也沒有提蘭茵,一是因爲覺得沒有必要,二是擔心你誤會。香料的事情我會提醒他撤下去,在那個地方做的事情也是工作之一,我天天和你講這些事,你也不願意聽。”
秦何對她在衙門的工作和亂七八糟的關係也沒有什麼興趣,平日裡她也只挑些有意思的事情和他講,在蘭茵的蘭苑,她也基本是和衙門裡的那些人在一起,講的事情都是如何算計,以及董成的那些事。
她自個坦蕩蕩的,說話也不心虛。先前沒有提,只是覺得即便是最親密的關係,也沒有必要事事都要抖摟清楚。而且自那次後秦何就一直和她鬧彆扭,她原本想提,他又不理會她。
最近這段時間,她處理的事情都比較棘手,而且忙於蒐集證據和尋找人脈,秦何問她,她也不好把事情都講清楚,遮遮掩掩的反倒更顯得有問題。
“你的意思是,覺得我不如蘭茵。”
陸柒坦蕩蕩地回答“在探尋消息和識人方面,你確實不如他。”
秦何臉青了,她又道:“可是你爲什麼要和他做比較呢?你是我的夫郎,他於我而言,只是和張二孃,李主簿張通判一般的存在。他千好萬好,都不是與我成婚的人。”
秦何有些愣怔:“那你沒想過納侍嗎?”畢竟平心而論,那蘭茵確實挺漂亮的,一朵柔柔弱弱的解語花,女人都喜歡的類型。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你一個人就夠我受了,即便不是入贅,我也只要一個。更何況,蘭茵是有心上人的,那個人也不是我。”
要那麼多男人幹什麼,外頭鬥已經很辛苦,還天天要回來上演宮心計。
她不貪心,更何況,感情是相互的,你給出的真心都只有一部分,怎麼能奢望別人全心全意對你。
更何況,就她前世看過的那些宅鬥小說裡,說起來是女人一起博一個人的寵愛,可實際上做老爺的那個纔是棋子,看似聰明,卻被人耍的團團轉。
秦何沉默下來,又想到什麼:“我能進那個地方,是不是你故意的?”
真像陸柒說的事情隱秘,那那些守門的人怎麼會剛好離開,那麼順利地就放他進去。蘭茵有心上人,又爲什麼對他那種態度?
陸柒坦誠:“我在先前確實瞧見了你,別讓人放你進來,蘭茵真的有心上人,但在樓梯上,我讓他幫了我一個小忙。”
果然是這樣!秦何又氣得不得了,陸柒卻很專注地看他:“倘若你對我一點發展的意願都沒有,那我會守禮,保證你追求下一個心儀之人不會因爲我的緣故有所妨礙。很多事情可以等,唯有感情經不起磋磨,我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也猜不到夫郎心中想些什麼。”
突然來到異世陸柒其實是很沒有安全感的,權勢能夠讓她得到好生活,但權勢也是秦家爲她帶來的,她迫切地想爬到更高,但於她而言,生活和感情也很重要。秦何的態度太不明確,她需要挑開來。
她的心理年齡讓她不可能談轟轟烈烈的戀愛,秦何拒絕她就早點抽身,免得將來痛苦不堪,收到肯定的態度,她會努力把兩個人之間的隔膜捅開也會試着去主動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
今兒個她確實有意爲之,用這些的方式逼秦何表態,只不過是求個心安。
秦何有些愣怔,因爲被嬌寵長大,他顧及自己確實更多一些,也並不會怎麼體諒到陸柒的心情。也不知道,陸柒也是需要安全感的。
沉默了許久,他訥訥開口:“我也不知道。”
他喜歡過明真,但現在想來,那場喜歡更像是兒戲,求而不得,所以不甘心。
“不過,”他擡起頭來看着陸柒,“如果成婚那會你真的去逛花樓,即便和那個蘭茵在一起,我也只是會覺得噁心,興許會直接鬧開了讓爹親弄好和離的事情,而不是像今天這樣找過去,也不會坐在這裡聽你解釋。”
雖然不想承認,對着秦燕的時候也不鬆口,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如果換做別人,或者是剛開始的那個陸柒,他不會管那麼多,但現在,他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