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人指的方向,就只有她們一行人,她們帶出來的護衛都是清一色的灰色短打,穿藍色衣服的只有她們兩個人,不怪陸柒下意識擋在秦何面前。
胡人都是蠻不講理的,也不那麼注重所謂的貞潔,凡是她們看上了的都得搶回去。不然前年也不會發生已經成婚了的男子被搶走的事。
這幾個胡人看着就身手不凡,好在人也不算多。陸柒警惕地擋在秦何的面前,準備對方一出手就回擊。
秦何好歹是她男人,要是連自己的正君都護不住,她這個做妻主的豈不是窩囊透了。
陸柒護在秦何前面,那些護衛則護在她和秦何跟前,更準確的說,是護在秦何左右。她們都是原先秦家的人,要是秦何真的被胡人虜獲羞辱了,她們就算死也難辭其咎。
後者從寬大的袖子裡抽出匕首,刀已出鞘,鋒利的匕首泛着冰冷的寒光,要是這些胡人真敢對他做些什麼,他絕對讓這些人刀刀見血。
那胡人使了眼色,陸柒握緊了從其他護衛身上拿的長劍,也提高了警惕,兩方迅速交戰起來,雖然沒有死人,但片刻功夫已經有人身上濺了血。
這些人對着陸柒的時候沒有殺氣,她也難以做到親自動手殺死人,所以只是努力用劍砍過去,只對準四肢,而不是要害之處。
護衛們打起來就兇殘許多,但因爲要保護秦何的緣故,動起來不如胡人來得蠻橫靈活。
沒多久地上就躺了幾個胡人,陸柒鼻子裡充斥着血的鐵鏽味。踏踏的馬蹄聲又從遠處傳過來,陸柒看了一眼,有點心生絕望,這來的全都是些身材高大的胡人。
那馬上的胡人女子下了馬,和站在那裡沒動的胡人用胡語溝通了一二,又朝着馬上的人嘰裡咕嚕說了些陸柒她們聽不懂的話。
緊接着幾個胡人便直接騎着馬,揚着大刀往她們這邊過來。眼瞅着一把刀直接往秦何的方向砍過來,那些護住秦何的護衛都被纏住了,最近的一個眼瞅着也來不及。秦何手中只有一個匕首,根本不可能擋得住,
陸柒下意識地走了一步,擋在他前面,用長劍去隔開胡人的彎刀,這胡女用了很大的力氣,彎刀砍下來又臨時收了幾分力。
繞是如此,陸柒握住長劍的虎口還是被震得發麻,她手一軟,那長劍就掉了下去。
於此同時秦何的匕首也刺了出去,那砍人的胡女顯然用刀很是靈活,直接打掉了秦何的匕首。然後把手被震麻的陸柒拎小貓一般拎起來。
胡女高喊了一聲接着,陸柒整個人便被拋擲那胡人中間。
陸柒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扔到了一圈高大的胡女中間,她沒有武器,只能一臉懵逼的赤手雙拳去戰鬥。
她也就太極拳打的最好,不過是外家功夫,又沒有什麼內力可言。一個武藝一般的人對付幾個武藝高強的壯女顯然相當吃力。
這些女人底下也沒有她可踹的地方,那種應急的陰毒招數起不到作用,她利用自己身形靈活好不容易撂倒兩個,一個疏忽,脖子便被人一記手刀,眼前黑麻一片軟軟的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陸柒被拎起來放在了一匹馬上,那馬上還坐着一個容貌昳麗的胡人男子。
這男子並不是後來纔來的,而是在先前來月老祠的胡人隊伍裡,只是先前這些女人把他小心翼翼地護在後面,她們纔沒瞧見。
那男子有一頭金燦燦的頭髮,眼眸像是澄澈的藍水晶,生得十分精緻,眉眼中帶着天生的倨傲。
他的衣着華貴,白皙的額頭上還繫了鑲嵌着寶石的抹額,新來的胡女也都對他畢恭畢敬的,顯然是這些胡女的主子。
方纔那男子在隊伍中間發號施令,陸柒她們聽到的女聲不過是傳他的話,以至於把“她”誤以爲是“他”,這才一着不慎,導致陸柒被抓了過去。
看到要的人已經被打暈擱在自己的馬上,那男子滿意的點點頭,用胡語命令:“她們殺了我們的人,把這些人都殺了。”
說罷他便領着一隊胡女揚馬而去,剩下幾個胡女善後。
秦何這邊倒是想去追,但這些胡人突然就轉了打法一個個來勢洶洶,刀刀都往致命處砍。她們要護着秦何,應對吃力,根本脫不了身。
等到官府的軍隊趕來,那幾個胡人用胡語喊了一句,便胡砍了一通一溜煙就跑了,只剩下兩個跑得慢的被抓了起來。
地上還有幾個倒下去的人,都已經嚥了氣。到處都是血,在許願樹那些繫着紅色布條的木牌映襯下,顯得尤其詭異。
隨着官軍來的是章知縣,她的衣服都全被汗水打溼了,胖胖的身子擠到秦何跟前,誠惶誠恐道:“郡卿大人,下官來遲,讓您受驚了。”
秦何面色很蒼白,官軍的到來也只是讓他稍稍鬆了口氣,他低頭看了看倒下的幾個人:“將這些死了的胡人屍體拖去喂狗,我府上的人好生安葬,麻煩你們寫信,另附上兩百兩銀子給她們家人。”
看着地上慘狀,章知縣倒退兩步,縮了縮腳確定自個沒踩在不該踩的地方:“是是是,下官這就吩咐人去做。”
她驚叫道:“您的手流血了!”
秦何低頭看了一眼,她抓住匕首的手都被鋒利的刀刃割破,沁出鮮紅的血珠,不過他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鎮定地把匕首收回刀鞘裡:“我沒事。”
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是恨不得鞭屍了,府上那些犧牲的護衛他來寫信其實更妥當不過他來不及悲痛,也沒有時間去先寫那個。
秦何閉了閉眼,竭力把思緒理清,道:“那兩個抓到的活的胡人,把她們綁好了,本郡卿要親自審!”
“這……”章知縣有些爲難,“胡人的事情下官也不好做主的,不然您問問知州大人?”
那些保住了性命的護衛憤然道:“就是和她們一起的胡人把家主大人擄走了。”
“什麼,陸大人被胡人抓走了!”章知縣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剩下跟着她來的師爺尖聲叫:“大人大人!你快醒醒吧!”
被關在大牢裡的兩個胡女被鎖鏈鎖在了牆上,周圍陰森森的。秦何換掉身上染了血的衣服,明明是個容貌明媚的小公子,但看起來比這大牢還陰森。
那兩個胡女不知怎的打了個哆嗦,不過還是打定主意咬緊牙關什麼都不說。
獄卒先是給她們上了一頓刑,這兩個胡女倒是硬氣,身上被打得鮮血淋漓了,還是有用的不肯說,也不肯交代來歷。
倒是不聽地用蹩腳的大啓話罵人,還吐着帶血的唾沫。
秦何離她們遠沒有被口水噴到,施刑的獄卒直接一巴掌扇過去,把人臉都打歪。
秦何看着她們面無表情道:“我聽說有種刑罰,就是往人的身上打一些傷口,再在那些傷口上澆了一些蜂蜜,取些蠍子和螞蟻過來,它們最喜歡這些東西。”
他也覺得這牢房裡昏暗又噁心,簡直讓人想吐,這種陰毒的刑罰也並不適合從他這種嬌養的大家公子口中說出來。
這些刑罰他只是聽爹講過,當時還感嘆想出這法子的酷吏陰毒,沒想到有一天會是他親自讓人用到犯人身上,而目的只不過是爲了套話。
但他方纔差點死了,爹孃遠在京城,而能夠給他支撐的那個人被這些胡人擄了去,生死未卜,一想到這些,他的心腸又變硬起來。
不從這些人口中套出有用的消息,他都對不起那些拼死護住他的護衛,也對不起陸柒。
看到那兩個胡女刷得一下慘白的臉,秦何出了牢門,那獄卒便按照他先前說的拿來蜂蜜和一罐子蠍子還有臨時挖來的一個小蟻窩。
秦何在外面等了一陣,裡面的獄卒走了出來:“秦正君,那兩個胡女招了,她們的地位不高,搶人也只是奉命。知州大人應該是被他們的十三王子搶走了。不過那位王子性情很是古怪,她們也不清楚那人想做些什麼。”
秦何的脣抿成一條直線:“她們可有說先前的住處?”
獄卒報了個地方,又道:“我們已經封城不準人隨意進出,胡人的容貌很好辨識,不過目前還沒有消息,那羣胡人應該還沒有出城。”
陸柒被帶走的時間離官兵趕到並不遠,而且在章知縣來的時候就已經下令封了城。
秦何命令道:“看好她們兩個,按她們說的先到那地方找人。” шшш ⊙ttKan ⊙¢O
胡人再一次把好好的一個乞巧節搞得大亂,那邊章知縣在舒服柔軟的大牀上悠悠磚醒,陸柒卻被人澆了一盆冰水。雖然是炎熱的夏季,她也一個哆嗦,愣是被凍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