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宋鵬飛的兩腿大筋被硬生生挑斷,可謂悲慘,但這卻爲他將來稱霸瀋陽創造了契機,多年後劉涌之所以會從江湖霸主的寶座上跌落,宋鵬飛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宋鵬飛也將是劉涌的繼任者,成爲新一代的江湖一哥。這都是後話,此處暫且不表。
像兩腿膝蓋內側主副韌帶斷裂這種情況,在八十年代中期以前是無法治癒的,也就是說一但兩腿大筋被人挑斷,那就意味着終身的殘疾。不過隨着時代的進步,我國醫療水平的提高,八十年代後期到九十年代初,斷肢再植技術在外科領域已很普遍,所以宋鵬飛並未落下殘疾,只是傷愈後的數年間他兩腿功能一直受限,不能再像從前那麼的生猛。
宋鵬飛的受傷住院,驚動了許多人,這其中有江湖人物,也有普通百姓。本文開篇就曾經提到過,魏巍來瀋陽讀書時,是通過一個親戚的介紹,才得以借住在白潔家裡,魏巍的這個親戚就是宋鵬飛家。宋鵬飛的老孃與沈桂蘭是沒出五伏的姐妹,算是八竿子勉強能打的着的那種遠親。因爲宋鵬飛當年與白東方有交情,所以宋鵬飛的妹妹與白潔也很熟,當年魏巍進城讀書時便是通過宋鵬飛妹妹的介紹,借住到了白潔家。後來宋鵬飛出獄,若不是李俊巖搶先一步,那麼宋鵬飛很可能加入白東方團伙,而不是替李俊巖當打手。
在宋鵬飛入院後一週,沈桂蘭和魏巍一起去醫院探望了宋鵬飛,在此之前,魏巍和沈桂蘭並不認識宋鵬飛。這次探望對魏巍而言僅是一次普通的人情往來,送上點營養品,再給湊一筆醫療費,算是盡一份心意,還了當年的人情,此外並無特殊意義。但對宋鵬飛來說就不一樣了,當時魏巍和沈桂蘭來到宋鵬飛的病房,放下禮品,把準備好的五千塊錢給了宋鵬飛的老孃,又扯了幾句家常,說了些安慰的話,正準備告辭,這時宋鵬飛認出了魏巍,躺在病牀上,四肢都不能動的宋鵬飛忽然問魏巍道:“兄弟,我咋看你那麼眼熟?你在大北窯呆過吧。”
“是啊,在那住了三年呢,九零年九月纔出來。宋哥你也在大北窯住過?咋不認識你呢?”魏巍說道。
宋鵬飛有點激動,他用感激中帶着敬仰的目光看着魏巍,說道:“哎呀兄弟,那天在工地上你幹挺了胡德田他們六個,那會兒我也在,看的真真的,兄弟你太牛逼了,我真服你。想不到你還能活着,而且還出來了。你是咋整的啊,幹挺了六個還能跟沒事兒似地?”
魏巍微微一笑,說道:“到現在我自己也沒整明白,稀裡糊塗就出來了,我也不知道咋整的。”
宋鵬飛嘆口氣,說道:“你那事兒剛出不久我就刑滿釋放了,要不是今天認出了你,我還不知道咱們沾親呢。”
魏巍還要再說,沈桂蘭連忙扯了扯魏巍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沈桂蘭最不願意別人提起的就是兒子蹲過監獄這件事情。魏巍出獄後沈桂蘭曾從他們村裡給魏巍提過好幾門親事,可是人家一聽魏巍蹲過大牢,甭管家裡有多少錢,當場就都回絕了。魏巍的三年牢獄,已經成了沈桂蘭的一塊心病。
見老孃不樂意,魏巍也就不再多說,他對宋鵬飛說道:“宋哥你好好歇着,等過幾天我再來看你。”說完便準備和沈桂蘭走人。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忽然又被推開,宋鵬飛的死黨趙文剛領着三個人走了進來,宋鵬飛連忙用下巴頦一點魏巍,說道:“蚊子,這是我兄弟。”
趙文剛看看魏巍,微一點頭。魏巍也點頭示意,卻不說話,然後就和沈桂蘭走出了病房。
魏巍一走,趙文剛說道:“這小夥子挺大樣啊,牛屄得瑟的。”
“操!”宋鵬飛說道:“你知道那是誰啊?”
“誰啊?”
“以前我和你說過的,在大北窯整死了胡德田的魏巍!以後見了客氣點。”
趙文剛不再說啥了,他臉上的不忿也變成了肅然。對於更強暴力者的敬畏,是我們所有人的一個共性,就像大家崇拜李小龍一樣,真正崇拜他武術境界的聊聊無幾,絕大多數人是因爲希望自己也能擁有李小龍那樣強大的暴力才崇拜他的。三年前魏巍在大北窯大開殺戒的一幕,當時雖然被葛守富封鎖了消息,可慢慢還是流傳到了社會上,尤其是一些像宋鵬飛這樣的刑滿釋放人員,經過他們的演繹和加工,幾乎已經把魏巍送上了神壇,只是當時大家都認爲魏巍必死無疑,不可能不槍斃。1988年下半年那段時間,魏巍在江湖上聲名之響,直追當時處在巔峰的白東方。對這一切,魏巍自己卻絲毫不知,再說就算知道他也不在乎,他又不是道上混的流氓,名聲再響對他來說也沒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