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三方對峙
秦書誠早上起來還不到六點,本來想去鍾錦住的地方接她吃早餐,卻沒想到到了門口被告知鍾錦早就出門了。秦書誠轉了一圈，在澄淨的餐廳裡,找到了一邊吃着捲餅一邊發呆的人。
他走近了站在鍾錦旁邊,見她仍舊沒有覺察,似乎還陷在自己的世界裡。她似乎是在思考一道難題，眉頭緊蹙着,神色凝重而專注。眼底淡淡的青色痕跡，因爲她的皮膚白皙更加明顯,一看就知道是好些日子沒有休息好。
秦書誠心頭一動,坐了下來：“今天你放假，回屋睡覺吧。”
半天,鍾錦沒有給他任何迴應,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似乎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秦書誠眉毛一挑，提高了聲音：“鍾錦？”
“嗯？”這次鍾錦聽見了，也看見他了，不過一樣反應不打：“哦，早。”
秦書誠見她又迅速陷入沉思之中，終於笑了——他熟悉瞭解的鐘錦，可不就是這個樣子？知道自己剛纔那句並沒有被她聽到，他又說了一遍。“之前你安排的分析工作還沒有完全完成，而且各個部門之間的網絡協調工作也在進行。鍾錦，今天你去不去中心，意義不大。這幾天你也很累了，不如就回去休息一下。”
鍾錦卻垂下眼眉：“不如早點解決這事情，我回去休息。”
秦書誠道：“對不起。”他知道，把她困在這裡，她不可能沒有一點怨氣。
可是事到如今，他在很多事情上也不是全能做主。尤其是鍾錦的問題，已經不僅僅是澄淨的問題。6雪峰6續的報告中，她的頻繁出現和突出能力已經引起了上面的重視。而她背景身份的可疑點更是再次引起重視。
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接到的命令，他知道，若是真的讓她離開澄淨，說不定對她更加不利。
可是……
鍾錦忽然起身，拿起餐具：“我吃完了，先去中心了。”
“嗯。”
秦書誠看這她離開的背影，依舊挺拔纖瘦，卻多了幾分疏離和孤寂。他的心上微微刺痛。
6雪峰正在與何力討論，手機又一次響起。他看了一眼號碼，堅決按掉。
“怎麼，不接嗎？”何力奇怪。
6雪峰這一早上都顯得有點心不在焉。他是少有的能在澄淨基地中使用特殊手機的人之一，其他人都必須使用內網線路的固定電話。而且他也清楚這一點，所以能拿到他這個號碼的，多半都是比較親密的人，也知道只有在情況緊急的時候才撥打。
然而剛剛這五分鐘裡，6雪峰已經按掉六七次電話了。
6雪峰拍拍他的肩膀：“我離開一下。”
何力見他快步走到通道旁邊的儲物室，正好奇呢，卻忽然聽到鍾錦的聲音：“昨天晚上的分析做完了嗎？”
何力忙調出結果：“做完了，這是對比數值，還有曲線圖。”
鍾錦點點頭，專注地看着數值和時間地圖線，並調出互動程序，擡手在一些時間點上做了標記：“這幾個時間點的出口數據分析再做一下細化，主要是看有沒有特殊的Ip跳動問題。”
“如果對方真的使用了這種Ip輪換技術，並且同步更改自己的mac地址，我們恐怕很難定位他們吧？”
鍾錦卻道：“很難，但不是不可能。只要是黑客行爲，都不可能沒有痕跡。就算是一臺普通的計算機，想要做這種規模和頻率的地址切換也是麻煩事，何況他們的服務器集羣？肯定能有規律。先分析一下，如果不行，我們再想其他方法。”
“好！”何力立刻轉身去佈置任務。他對鍾錦如今的信任已經達到非常的地步，尤其是在技術和判斷上面，簡直是無條件聽從。
6雪峰迴來的時候正看到這樣的畫面，何力那對鍾錦言聽計從的樣子，讓他覺得很是礙眼。可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在能力上，比鍾錦相差太多。
他又想到了剛剛的電話，想到自己從京城那邊聽來的消息。似乎是上面有人非常看重鍾錦，對她的個性、背景、行爲、以及她創辦未來集團的經歷特別感興趣，如果背景調查沒有任何問題，就希望能將她吸收進體系來。如果軍方不接納的話，安全局便要人了。
他走到鍾錦身邊，見她正在對一套地址追蹤程序的代碼進行分析優化。這套程序是他來澄淨的時候，帶過來的，比他們之前使用的追蹤算法要快一秒鐘。而且據他所知，現在在國內，他的這套追蹤算法絕對是最頂級的。
雖然知道鍾錦有權限做這樣的事情，然而眼看着她的分析和修改動作，6雪峰就感覺之前被強壓下去的氣性都翻涌上來。
他站得離她更近，傾身在她耳邊道：“我一定會找到你的漏洞的。”他的話音裡多少有些咬牙切齒。
鍾錦聽了，目光從代碼中移開，定定看向6雪峰，半晌只道：“哦。”
這無疑讓後者更加惱怒。
可鍾錦卻實在沒有功夫應付這些。說實話，若是在幾年前，在鍾錦還在上大學的時候，以6雪峰的身份，和對自己緊追不捨地盯梢動作，她可能還會緊張不安。然而多少年過去，她經歷了太多，技術也成長了太多，早有了該有的自信。更何況有小智的存在，讓她對6雪峰所掌握的資料和人脈瞭如指掌，更不可能因爲他的挑釁之言而心生不安動搖。
6雪峰咬了咬牙：“你知道我們已經對你家裡，公司，還有別墅房間內所有的電腦和電子器材進行了徹查嗎？這可是你來澄淨那天，秦書誠親口下令的。”
鍾錦聽到這裡，終於表情有了變化。“辛苦了，不過你們什麼都沒查出來吧？”
6雪峰沒想到她是這種反應，不過他見她眼神種的閃動，還以爲她是在強作鎮定，便笑着道：“我們已經掌握了不少資料，正在分析。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了。”
鍾錦神色一暗，心道，若是他們真的將人力都集中在對陰影和m國的行動對抗上，恐怕自己早就能回家了。
“那就等你真的找到了證據再來找我吧。”鍾錦撂下一句話，便不再理會。
6雪峰也不是那糊里糊塗，沒有腦子的。知道自己今天說這些已經過了，剛剛的憤怒也因爲鍾錦這反映平息不少，便偃旗息鼓離開了。
等他走後，鍾錦緊繃的脊背放鬆下來，頹坐在靠椅上。若說6雪峰的話對自己全然沒有影響，那也是不可能的。她想到澄淨會對自己進行徹查，卻沒想到秦書誠一邊在自己面前表現信任，一邊背過去，又親自下令將她的所有物進行封查。
他一定也知道這會對她造成怎樣的影響，可他還是做了。而且恐怕沒有半點猶豫吧？
鍾錦面露苦笑。早知他是這樣性格，這樣身份的人，而自己又有那大半的身子陷在黑暗世界之中，她還在期盼和奢望什麼呢？不如早早看清也罷。
將剛剛編輯的內容暫時保存退出，鍾錦起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畢竟她是被以顧問的名義請來，又暫時不能離開，不可能對她沒有一點安排。所以在第二天，何力就給她分配了辦公室，並接了內線電話。“秦團說了，如果想和家裡或者公司聯繫，都可以用這個電話。另外網絡也沒有限制。我們儘量將對你的影響降低到最小。”
鍾錦敲了敲鍵盤，激活屏幕，那上面之前看的新聞直播視頻仍舊在繼續播放。取消靜音之後，那個金髮碧眼的主持人頗有激情的聲音流淌出來。
“洛特等人在今天的聽證會中反覆強調自己並沒有做被指控的事情，仍然堅持cIa對自己的調查是非法並且沒有人道的。如今國內的民調也顯示，這一次的關於泄密事件的調查工作，使得政府公信力進一步下降，gh黨議員亞歷克斯在此前是對泄密調查最爲支持的人之一。他曾經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宣傳情報保密，尤其是信息化安全的重要性。然而今天的聽證會後，他出乎意料地沒有做出任何發言。”
鍾錦放鬆身體，靠向椅背，面無表情地看着屏幕畫面上，議員略顯倉皇地離開鏡頭的樣子。
“雖然沒有直接說明，但是很多跡象表明，如今泄密案件的轉折性發展與此前國際黑客組織一連串的聲明和機密文件的公開有關。這些機密文件包括了cIa高層下達對Z國進行網絡攻擊的命令，以及cIa早就清楚洛特等人並未參與泄密事件的報告。事實上，該黑客組織認爲所謂的泄密事件根本從未出現過……”
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鍾錦按下靜音，“請進。”
何力推開門，帶着難以掩飾的興奮表情：“鍾顧問，我們分離成功了！”
鍾錦趕忙起身，跟着他回到中心區域。何力已經將結果投影到最大，他指着躍動的代碼：“這是m國的信號和指令作用返回值，這是陰影的。兩者果然非常類似。”
鍾錦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接下來就可以進行Ip分析，然後定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