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裴接到胡樂電話的時候非常意外,但聽說他想做的事情，便很爽快地答應了。
“只要能幫到秦書誠,我什麼都願意做。”
胡樂聽了略覺驚悚。他一早就注意到蘇裴對秦書誠太言聽計從，相比其他人單純的崇拜,總好像多了點什麼。現在聽他這麼說,再聯想他對鍾錦的態度……
“你不會是……”胡樂有點不敢相信。
蘇裴的輕笑聲從話筒中傳來：“如果我說是你會怎麼樣？”
胡樂只覺心中有千萬頭草泥馬奔過，可最終只道：“沒怎麼。”
“呵呵,我不是。”蘇裴道。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飄渺,“大概我也說不清對他是什麼感情。只是莫名的依賴和信任,並且也很享受他對我的信任……只不過，那都是了。”
胡樂沉默。
兩人商定好計劃之後,便由蘇裴聯繫陸雪峰。
他按照之前的方法發了一封郵件到對方郵箱裡,內容比較隱晦，但明顯暗示自己有可能可以找到鍾錦的方法。
根據胡樂的判斷，這應該是陸雪峰最爲感興趣的消息，也恰好有可能是蘇裴知道的。
果然，對方來信詢問細節，並希望蘇裴能在郵件中直接說。
蘇裴給陸雪峰迴復了一封態度比較強硬的郵件，暗指自己消息來源確實，但是不能在郵件中透漏細節。
陸雪峰終於答應見面，時間就定在當天中午。
“雖然想到他很想要找到鍾錦，但是現在看來，還是低估了他的心急。”胡樂分析起來，“他已經陷害鍾錦是陰影了，如果能儘快抓到她控制起來，恐怕鍾錦以後再難有翻身的機會。只是不明白他爲什麼會這麼急於將鍾錦置於死地呢？”
“也許他有什麼把柄握在鍾錦手裡？”
“有可能……不，不對，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一開始就應該做好萬全準備。他明明是有機會將鍾錦控制起來的，但事實上他並沒有這麼做……”胡樂仍舊不解。
如果鍾錦沒有被陰影綁走，如果陰影沒有被抓，如果鍾錦沒有被陷害，如果秦書誠沒有帶她逃走……
如果這些都沒有發生，陸雪峰還會急着要找到鍾錦嗎？還是說……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可這時蘇裴碰了碰他的胳膊：“時間到了。”說完他打開車門走下去，然後徑直走進路邊的咖啡廳。
陸雪峰大步走來，年輕而略顯輕浮的臉上全是得意神色，看上去當真是英俊不凡。他一路走到蘇裴坐得卡座旁邊，引來無數異性欣賞的目光，而他也十分的享受。
“怎麼樣，現在可以說了嗎？”
蘇裴鎮定地笑了笑，“你放心，消息是確實的。不過我很好奇陸二少怎麼會這麼着急想找到她？”
“她現在是逃犯，我想找她不是很正常嗎？”
“可是據我所知陸二少的軍方關係仍在帝都，在澄淨並沒有正式編制。而且，就算有編制軍方似乎也不負責抓捕逃犯吧？”
“你倒是懂得挺多……哦，忘了你是律師了。”陸雪峰裂開嘴，“我這是協助警方調查，收集線索。”
“這麼說我告訴你的資料你會轉交給警方？”
“當然。”
蘇裴想了想，又道：“你真的相信鍾錦就是陰影？我聽說真正的陰影已經被抓住了，是不是？”
“你打聽這幹什麼？”陸雪峰的眼光變得凌厲起來。
蘇裴正猶豫不知該怎麼辦，就見一個人在陸雪峰旁邊快速坐下，剛好將對方卡在了卡座裡，不能出去。
來人不是胡樂又是誰？
“你？”陸雪峰驚異地看向胡樂。
後者挑挑眉，“想見你，來，咱好歹也一起吃過飯喝過酒，敘敘舊唄。”
胡樂一副地痞流氓的架勢，拼命往陸雪峰靠，後者幾乎要叫出來，推開他：“別過來了。誰跟你敘舊！”
“你是陰影的人？”胡樂直切主題。
“你說什麼？”
“別裝，你知道我說什麼。”胡樂道，“前兩天你不是去網監調查組把古夏給要過來了嗎？現在他人不是在澄淨？”
“是，但是隻是在做正當的調查。”
“我們那有一個神人，特別擅長觀察別人的神色。他看眼神就知道你和古夏之前認識了。”
陸雪峰眼神閃爍：“那也只是他一面之詞。或許他看錯了也說不定。”
“他看對了。”胡樂聲音沉下來，“你是陰影的人。”那聲音就是百分之百的肯定，不容陸雪峰有半點否認。
“你憑什麼這麼說？”
胡樂乾脆下恨藥忽悠：“你還不知道吧，鍾錦雖然人走了，但是還留下一套分析和監控。你和古夏的事一早就被它捕捉記錄下來了。”
“陰影的人？”陸雪峰忽然放鬆了身子，出乎胡樂意料地說，“爲什麼不能是我就是陰影？”
“你是陰影？”胡樂沒想到他會這麼快承認。
陸雪峰說：“陰影不過是你們起得代號，自然是誰都有可能。”
“這麼說鍾錦果然是被陷害的。”
“當然，她怎麼可能是陰影。”陸雪峰的語氣頗爲不屑。
聽到這裡，胡樂心下大定。他看向蘇裴，暗暗對他點頭。
“呵呵。”
陸雪峰猛然間笑了起來，笑得太誇張，幾乎讓胡樂以爲他瘋了。
“你幹什麼！”胡樂問。
陸雪峰說：“怎麼？你錄到自己想要的證據了嗎？胡樂，你們合夥騙我出來，不就是想套我的話，錄下證據？我還算配合吧？”
“你……”
“胡樂，你好歹也是搞網絡安全的，怎麼能這麼天真。”陸雪峰坐起身來，“看來你除了虛長我幾歲意外，其他再沒什麼能比得上我了。不如你把你的手機拿出來看看，究竟錄到了什麼？”
胡樂一愣，隨即意識到什麼。他也不顧忌，立刻將手機拿出來，發現剛剛明明已經呈現打開狀態的錄音，此刻是關閉的，再翻找文件，根本就沒有剛錄好的！
他心想，難道是自己不小心碰到屏幕關閉了？可一聯想陸雪峰這架勢，就直覺並不是自己不小心，而是陸雪峰刪除了錄音文件。
眼看他呆愣的樣子，陸雪峰敲敲桌子道：“這，就是陰影。”
說完他拿出一個很不起眼的舊手機，按下播放鍵，裡面立刻傳出一段錄音。
胡樂一聽，頓時傻眼。原來這正是他當時打電話和蘇裴商量怎麼把陸雪峰忽悠出來的電話錄音。
合着人早就知道自己想幹什麼了，一直逗他們玩呢！
“胡樂，你也別覺得沮喪，更不必氣餒。”陸雪峰施施然站起身來，“陰影的力量任誰也要甘拜下風，自愧不如。而被陰影籠罩的人，少不了心驚膽戰惶恐不安。”
他像是小朋友在炫耀自己的新一樣，看着胡樂得意非常。
胡樂沉默半晌問：“陰影……是你們的組織？”
“罷了，就讓你輸個明白。”陸雪峰笑道，“反正過兩天，全世界都要知道了。陰影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智能系統，而古夏就是它的開發者。只不過現在，它歸我所有了，明白了嗎？”
胡樂長這麼大，什麼世面沒見過，什麼打擊沒受過，因爲陸雪峰的一句話就當真情緒低落下去。
只不過他卻比之前冷靜了許多，也不再着急地想着去幫鍾錦和秦書誠做什麼事了——因爲他能做的實在太少，而對手遠出乎他意料的強大。
將這一段日子發生的事情又梳理一遍，甚至追述到幾個月，幾年之前。胡樂當真發現了陸雪峰所說的智能系統的痕跡。他原本是不屑的，以爲陸雪峰不過是這名頭忽悠他。再怎麼厲害的智能系統，難道還真能如中那樣，於網絡世界肆意橫行來去自如？
可是很快，他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因爲陰影這個智能系統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大得多。
根據陸雪峰所說，也是種種跡象顯示，這陰影智能系統一開始是由古夏所創建的，但後來陸雪峰在追蹤鍾錦的過程中，無意發現了他和系統的存在。
陸雪峰是何時加入陰影的胡樂暫時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現在陰影的智能系統恐怕已經落入他的手裡。
那麼古夏現在還在扮演什麼角色？
陸雪峰又是爲什麼而陷害鍾錦？還執意要找到她？
等等……智能系統……人工智能……
胡樂突然之間如同瘋了一般拍着桌子大叫起來：“我他媽怎麼這麼笨，居然沒想到！”
要說人工智能，鍾錦不也是個中好手嗎？
鍾錦創立的公司主要產品，其超越其他同類產品的部分其實從根本上講就是人工智能的部分。記得有人評價過集團的產品，從生物密碼，到遊戲，再到全息投影，以及後來的女媧平臺……拋開其創意優秀，技術過硬，界面友好等爲衆人所知的基本屬性之外，能引起絕對轟動並將產品整整拉高一個檔次的，正是其中融合的不同程度的智能判斷，或者說人工智能元素。
胡樂此時又聯想起秦書誠找到鍾錦使用的系統，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如果他判斷的鐘錦並不是陰影是正確的，那麼也就是說在她的手上，有一套獨立於陰影的系統之外的人工智能，並且，這套系統對陰影很有威脅！
這就是爲什麼陸雪峰要找到鍾錦，控制住她！
這就是爲什麼會有匿名投訴，將鍾錦和陰影聯繫到一起，這樣她就會被隔離調查，無法對陸雪峰和真正的陰影產生威脅！
胡樂隨即有些悚然。
陸雪峰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在說明，陰影還有更加驚人的行動在後面。比之前一波可能更無法控制，更難以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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