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我長水山城周圍的領地都是貧瘠之地,根本就養不活多少人,一路走來,兄長的領地甚是肥沃,真是讓我羨慕呀!”宇野政賴笑着說道。
赤松政秀心裡一顫,來了,竟然這麼直接就開始談條件了,反正也已經說好了,將城山城以北的一萬石送給宇野家了,就乾脆的算了。雖然是親兄弟,但是一樣要明算賬,說好的出場費是不能少的。
“既然這樣,我這個當兄長的就做主,將城山城以北的一萬石送於宇野家,反正土地也還是在我們宇野氏手上。”
“兄長說的真是太好了,我們都是宇野氏,土地在誰手上,也都是宇野氏的,我宇野政賴能有這麼好的一位兄長,死也瞑目了。”宇野政賴笑着說道。
赤松政秀和宇野政賴兩人演戲,兩方的好些人都覺得噁心,但是也有芝原彌十郎這樣的笨蛋,擦着眼淚,還說太感人了。
既然條件已經談好了,就沒必要在這耗着了,赤松政秀割讓出去一萬石土地,心裡也硌得慌,即使是多年不見的親弟弟,他也不想看見宇野政賴,於是說道:“政賴一路原來辛苦了,不要在外面站着了,進城吧!我已經命人準備了飯菜酒水,算是迎接兄弟到來。”
“好好,外面確實有些冷,我們進城談。”宇野政賴一臉春風得意的說道。
永祿三年,一月二十三日正午,太陽沒有吝嗇自己的熱量,但是寒風帶來的還是冰冷刺骨的感覺。黑田領北邊的砦裡面,土肥彌八正在自己的屋敷裡,擦拭着自己的兩把戒刀。
他已經得到了消息,置鹽城可能會來進攻,現在砦已經經過安井道卜設計、加固,成爲了一座還不錯的小城,裡面本來駐紮有九十五人,其中包括五名同心衆忍者。
後來留守黑田城的鬆井重孝,接到黑田職隆的命令,給北合川砦調派十名弩足輕,鬆井重孝覺得來少了沒有意義,而且北合川砦不保,黑田城留再多人也沒用。大筆一揮,調過來十名弩足輕,五名同心衆,五十名農兵。
土肥彌八將十名同心衆全部派了出去,散佈在北合川砦靠近置鹽城一側五里範圍內,而砦中正好還有一百五十守軍,土肥彌八知道所有人都很緊張,經常會和大家比試一下武藝,展示自己過人的勇力,讓這些普通士兵知道主將很強大,跟着自己可以放心。一個武力強大的領導者,至少比一個慫包要讓人安心,至少他土肥彌八的武藝讓大家都服了,也都輕鬆了一點。
土肥彌八還在擦着刀,這時一個足輕跑了進來,“土肥大人,來了……赤松的大軍過來了。”
土肥彌八忽然停下擦刀的手,眼睛迸發出燦爛的光芒,左邊的嘴角微微翹起,興奮,非常的興奮,彷彿不是置鹽赤松過來攻擊北合川砦,而是自己帶人去攻擊赤松家一樣。
“來了多少人?”
“八百人左右。”
“好的,我們出去看看。”笑着說完這句話,土肥彌八大步走出屋敷,腳步沉穩,毫無怯懦,頗有大將之風。
那個足輕看着土肥彌八的背影,楞了一下神,看到他走遠了,纔回過來,馬上追着跑了出去,但是他心裡沒那麼緊張了,土肥彌八的自信深深地感染了他。
桑原左衛門來訪後,置鹽赤松家當主赤松義佑知道,黑田家進攻瀧野城的時候,自己的父親赤松晴政死在了城中御殿,後來他派人打探,確有其事,卻是死在御殿的大火之中。
但是,打探的人也提到,御殿的大火不是黑田家放的,而是自己的姐姐放的火,說白了自己父親的死,應該和黑田家沒有關係。赤松義佑不是傻子,不會輕易相信赤松政秀,他隱隱覺得,自己父親的死和赤松政秀有很大的關係,甚至就是赤松政秀的人乾的好事。
赤松義佑經過深思熟慮後,最後決定打着爲父報仇的旗號出兵黑田家。赤松義佑作爲堂堂播磨國守護代,播磨國將近四十萬石的土地,他只擁有飾磨郡北部可憐的兩萬石,而且這中間還有近一半的土地分給了大大小小的家臣、豪族,他這個播磨守護代日子過得苦呀!見黑田家,小寺家這個自己臣屬的手下家族,竟然一夜之間獲得了七萬石的土地,讓他怎麼能不眼紅。
桑原左衛門說過,赤松瀧野家已經邀請了長水山城宇野家幫忙助陣,也就是說目前大軍都在瀧野城的黑田家,必然會和瀧野、長水山城兩方進行對峙,而且主力全部被牽制在那邊,也就是說黑田領內是非常空虛的。也許只要突破一點,就可以長驅直入的吞併這七萬石,到時候自己消化了這七萬石,自己就可以組織一支真正的大軍,消滅播磨國內的大小勢力,甚至是備前和美作也是可以想象的,自己或許可以恢復先祖赤松惣領家三國統治的榮光,甚至是整個東部西國地區。
就是坐着這樣的美夢,他打着父親被殺的幌子,糾集了領內的最大出兵人數八百人向黑田家進攻。他不是不想多弄些人馬,但是鹿山合戰的,他置鹽赤松家直接死傷七百人,幾乎領內的青壯損失大半,這還是經過了七年的休養生息,而且徵兵範圍從十一歲到六十五歲,才湊出了這八百人的軍隊,真正的武士和常備足輕還不足一百五十人。
置鹽赤松家的軍隊在北合川砦三百步以外停止了行動,土肥彌八在砦後面看着這支軍隊,八百人人數還算客觀,但是仔細看,大部分都是農兵,都穿着單薄的布衣,一個個面黃肌瘦,都是沒吃飽的樣子,還有拿鋤頭、木棍的,站在那裡寒風吹過就會瑟瑟發抖。
一個赤松家的旗本武士走到了北合川砦近前,大叫道:“黑田家的守軍聽着,我們是置鹽赤松家的軍隊,奉播磨國守護代赤松義佑大人之命,因你黑田家不尊守護代大人播磨國內和睦之規定,而且擅自出兵,導致老主公赤松晴政公死於非命,特發兵討伐爾等。”
“晴政公正是七年前置鹽殿,義佑公,守護代大人親自追放的吧?”土肥彌八忽然笑着說道,而且還都是事實,本來囂張的赤松武士也不知道怎麼說好了,下面的農兵也開始交頭接耳,赤松軍顯得更加混亂了。
騎馬走在隊伍最後面的赤松義佑,此時臉黑的幾乎可以滴下墨水來,這簡直就是在揭他的短,他打着爲父報仇的旗號而來,結果對方說晴政公就是他放逐的,好一個打臉呀!打得還非常的響亮。
看到後面的赤松義佑臉色不好,那個旗本知道主公發怒了,要不想辦法,估計自己不會有好果子吃,馬上大叫道:“混蛋,本家可是播磨國守護家,你怎麼敢如此說守護代大人。”
土肥彌八對幾個足輕組頭說了幾句,直接打開砦門,帶着二十人走出了北合川砦。黑田職隆的命令是儘量不要和赤松家發生衝突,保證北合川砦不失。他卻直接帶着一點點人手開門出砦,已經算是違抗主君命令了。
“是開門投降嗎?”“最好是”“你看對面農兵都有竹甲呀!”“不會這麼簡單投降吧!”“是呀!不會衝過來吧!”
赤松家的農兵小聲議論,有些武士、足輕也在不停的向對面指指點點,整個赤松軍,毫無紀律可言。即使是最後方的赤松義佑也有點興奮,要是這個砦直接投降了,那黑田領不就不設防的出現在本家面前了嗎?
“你是來投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