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朱鵬以手中白骨槍矛爲支撐,跳躍上閣樓的二層時,半空中形成的幽暗魔力黑洞漩渦已經凝聚成實質肉眼可見了,被其極限強化的大錘男周身肌肉已經膨脹得像金屬裝甲一般,它的力量還在近乎無上限的強化着,如果說剛剛是僞聖域巔峰,現在恐怕就真的是聖域級的戰鬥力了。
銀色的月輝透過窗戶照射落在彈琴女孩的身上,她清秀的臉頰一半流淌眼淚、一半流淌鮮血,整個畫面給人的感覺悽美而又恐怖,極具衝擊力與震撼感。
嫺熟的指法,潺潺泉水般的旋律,卻就猶如流淌着的毒泉一般,不斷的低旋律節奏猶如夜色下的波浪,不住地把人吞沒、拉扯入死亡世界。
“喂,維克托,你快一點啊,我撐不了多久……”朱鵬剛剛靜立片刻,閣樓一層的女法師就撐不住了,一方實力受限,一方實力無限增長,一方是走隱藏與瞬間爆發流派的刺客型法師,一方是不存在絕對致命弱點,在某種意義上幾乎是不死之身的怪物,也難怪佐雅會挨不住,亡靈大錘男的確方方面面都太剋制她了。
一手支撐出一面厚實的,如同裝甲般的紅色菱盾,佐雅邊打、邊逃、邊退,這是來自於她一件法術裝備的效果,因此被魔力黑洞吸扯吞噬的速度還稍稍慢一些,但也僅僅是相對而言稍稍慢一些罷了。
反攻對方毫無效果,甚至會導致自己因此受傷,施展最擅的隱身藏匿術,法術會很快被範圍性的魔力破壞效果,即便是手中大價錢搞來的護身裝備,被亡靈大錘男咣噹、咣噹幾輪打鐵似的重擊之後,也已經極度虛薄淡化了。
而在這個時候,身處二層閣樓的朱鵬選擇收回自己一身骨甲武裝,他緩緩走過去坐在了白衣少女身旁處……當然並不是突然間獸性大發,連這麼年幼的女鬼都不放過,心中有着自己的用意。
“你快樂嗎?”理所當然的沒有回答,白衣少女依然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當中。
“彈奏鋼琴是爲了讓你快樂的,如果覺得痛苦就沒必要勉強自己繼續彈奏下去了。”
“如果,你僅僅只是以琴聲堆砌堡壘,以此來抵禦自己的恐懼,那你的鋼琴未免太可憐了,它已經爲你痛苦了這麼久,原本優雅美好的樂器因你而扭曲悲傷,你並不願意這樣吧……恐懼,終究還是要自己去直接面對的。”喃喃而語,朱鵬纖長的十指與白衣少女的十指相互重合起來,他似乎絲毫沒有感受到活人與亡靈相接觸的陰寒。
事實上,兩者都是不舒服的,然而兩者卻都不肯退讓,分離,這份不舒服與心中的渴望相比,終究是不如:
夜來的太晚太晚了,
錯過了我思念起飛的航程夜又細又長。
起伏在我的眉間我等得太久太久了,
那穿梭於黎明的鳥兒逆與風的方向(我的思念是她御風的雙翼)。
那第十三雙眼睛被用於哀傷,
被用於失落我在夜裡想着你鋪滿花瓣的窗子卻不知道。
我在你的夢中睜開了第十三雙眼睛你的夢是無聲的,我在你的夢裡種下蓮子我知道是你在夢裡唱着鳥兒的歌我還知道,
你就是離別時的淚水可是那第十三雙眼睛。
升起於麥地,
照亮失望劃破了夜的傷口我只願你的歌到破曉鳥兒知曉了花開的季節。
我在夢中告訴了你請原諒我的姍姍,
因爲夜將熄我要你知道。
我的紅蓮開在你的夢裡我要你知道,
我是夜的君王。
月色的照耀下,青年男子與白衣少女身軀交疊,共同彈奏了一曲將靈魂拖拽入地獄的死魂琴曲,然而在這一次,魔力黑洞並沒有更進一步的擴散膨脹,而是開始崩潰消散。
雖然琴曲的確是勉強完成了,但心境卻已然完全不對了,在朱鵬純陽仙心的同步輻射下,已然死去不知多少歲月的白衣少女雖然彈奏着極盡痛苦、哀傷、負能量情緒的死魂曲,但她卻總是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回想起在金色的陽光下留着鬍鬚的父親坐在她身旁與她一同彈琴。
音樂是情感的抒發,琴曲是靈魂的延伸,然而當你保持着一顆積極、陽光、正面、主動的心靈之時,再負面情緒的琴曲也不過只是拂面的微風罷了。因此心境不對的白衣少女勉強完成一曲,卻反而讓魔力黑洞開始崩潰消解,就如同高速運行的齒輪當中混入許多的鋼砂。
砰!
暴力無窮的亡靈大錘男一記猛掄的重擊將佐雅橫掃砸飛,這一刻佐雅手中的塑能光盾完全崩碎了,就在大錘男上前打算徹底結果眼前對手時,它陡然回頭,卻看到了正在緩緩崩潰瓦解的魔力黑洞。
“吼!!”瞪大暗紅色的血瞳咆哮一聲,然後大錘男再無忌諱得奔跑上了二樓,留下哇哇吐血的佐雅長舒一口氣。
“可愛的小公主,我願爲你而戰。請,注視這一切好嗎?”言罷,朱鵬並不等待小女孩回答,他便已起身再次迎向已經比剛剛更強上一籌的亡靈大錘男。
因爲低語,因爲離去時在自己額頭上的輕輕一吻。
白衣少女回想起了自己還未死去時的記憶,家族的莊園中,在那一天的下午,父親與自己沐浴於金色的光輝中一起彈奏着鋼琴曲,也就是像此時一樣,家中的僕人裡夫,他手持着染血的大錘闖入進來。
父親也是毫不猶豫的起身前去迎戰,他撲向裡夫,死死抱住對方,在長桌的一側有父親的轉輪手槍,自己撲上去學着父親的樣子舉起手槍。父親在與強壯而發狂的裡夫搏鬥着,此時此刻已然明顯落於下風,看到自己拿起槍父親的眼睛一亮。
他大叫着讓自己開槍,與像這樣其毫無勝算的被身強力壯的裡夫打死,莫不如讓女兒賭一把。然而他太高估一個女孩的膽量了,看着那染血的大錘,看到發狂的裡夫,巨大的恐懼蔓延吞噬了少女,她最後哭泣着丟下了槍縮在角落裡抱頭痛哭起來。
以朦朧的淚眼、極度的恐懼注視着父親被裡夫以大錘砸死,然後裡夫走過來把自己拉出來,強壯的下人在那一天糟蹋了自己主人的小女兒整整一個下午,最後當他滿足,女孩覺得自己終於得以活命時,裡夫一錘將女孩砸死在她失去童貞的鋼琴上,這份痛苦、怨恨、哀傷、糾纏了不知道多麼漫長的歲月,直到今日。
論武功,論技法,論戰鬥意志,論眼界閱歷,朱鵬不知道比自己面前的對手強大多少倍,然而眼前這個傢伙很詭異的根本就殺不死,一種莫名的聯繫牽引着它與那個白衣女孩,朱鵬能夠隱隱猜測感應到這種聯繫,但他也不知道具體該怎樣破局。
(做好自己所能做的,殺一次不死就殺十次,殺十次不死就殺一百次!)能量是守恆的,就算是真正的半神被人強行擊穿身軀要害一樣要喪失大量能量,而通過某種左道條件達成這種類半神不死身的存在,只要持續不斷地殺下去,總有將其能量完全放空的時候。
然而,朱鵬也沒有想到,因爲純陽仙心的輻射與影響,對於他來說僅僅是一場比較棘手的戰鬥,但對於白衣少女來說,卻是一場跨越千年的心靈救贖。
其實有一點朱鵬猜錯了,他認爲大錘男是主,白衣少女是次,但其實在這一張詭異莫測的死亡契機面前,真的很難說到底誰是主誰是次,誰才真正被拘禁奴役了千年。
在白衣少女的視角當中,時間又一次返回到了那天下午,父親撲上前去與衝入進來的裡夫搏鬥,自己又一次拿起了父親放在長桌上的轉輪手槍,指向搏鬥中的兩個男人,伴隨而來的,同時還有一如當年般極度恐懼!
砰!
然而這一次,槍火閃爍。
大錘男的身形一僵,這一次出現在他前額處的傷口再也無法癒合了,二層閣樓上的魔力黑洞完全散去,雖然在這安格列的私人空間,消耗的魔力依然無法得到補充與恢復,但總算不至於無限的被抽取了。
(哥哥,你覺得,父親會怪我嗎?因爲我,他纔會死的。)
(………絕不會。每一位合格的父親都願意爲自己的女兒赴死,我想他離開這個世界前,擔心的僅僅只是你的安危。)月光下,白衣的女孩在深深鞠躬後淡化消失了,與她一同消失的還有二樓閣樓上的那座鋼琴,只有大片大片的曲譜在半空中飄飛着。
………………………
“****,這一仗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打得莫明其妙的?”當朱鵬一邊翻看一大堆曲譜一邊自二層的閣樓上走下來時,佐雅-安斯特剛剛纔爬起,她恨恨地爆了句粗口。
“無從斷定,但我想現在這個小鎮恐怕到處都充斥着與這相類似的問題,而這,很可能就是小鎮的民衆會迅速退走的原因。”
就在佐雅-安斯特皺眉打算問得更清楚一些時,持着斧頭一身酸臭與灼痕,看上去狼狽不堪的海盜王納卡託-維倫走入進來,不需要問,只見其滿身的戾氣,就可以知道他剛剛一定才經歷過一場惡戰。
當天色再一次矇矇亮起時,整個小鎮隱隱的喧囂沉寂了,衆人再次聚到一起時,那名白人青年不見了,英俊騎士的一名扈從不見了,所有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着一些狼狽,現在想來,昨晚他們會下意識得彼此分開,恐怕都是因爲接受了某種暗示的結果。然而,這還並不是結束。
當狼狽不堪的衆人返回到之前鎮中心營地時,巨多密密麻麻的蒼蠅與飛蟲覆蓋着兩個人形,從衣着上來看,正是來自於現代社會黑壯青年與一同返回照顧他的黃種人女孩,他們的死因不明,覆蓋在他們屍體上那厚厚的蟲子,足夠令密集恐懼症患者直接崩潰掉。
“怎麼可能?就算他們昨天被殺掉了,腐敗潰爛的速度怎麼可能這麼快?”沒人願意靠近也沒人靠近處置這兩具屍體,雖然一顆燃燒火球就能解決的事情,但自從發現在這個世界魔力、鬥氣一旦消耗就得不到補充後,所有人都開始變得慎之又慎了。
佐雅沒有出手的意思,而那個白金長髮的女巫也沒有,朱鵬上前一步召喚出一顆燃燒火球,然後直接扔了過去,轟然燃燒的熊熊烈火將兩具被蟲子覆蓋的屍體焚燒,擴散開來的濃烈惡臭簡直讓人作嘔,倒不是朱鵬突然間悲天憫人了,而是他總覺得讓這兩具屍體存在着,似乎會帶來更大的危險。
更換了一個休息點,一路上所有人都變得沉默了,女巫世界的四人昨晚死了一個,剩下的那一名騎士扈從明顯萎靡,他不時撓着自己的脖子,似乎覺得煩躁而瘙癢。
來自現代社會的五人組,槍械與大條的神經似乎並沒有給他們帶來什麼好運,昨天一晚上就死掉兩個,消失一人一狗,雖說那個白人青年僅僅只是消失,那條夠也是如此,但以昨晚小鎮的詭異恐怖程度來看,這兩位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剩下的就僅僅只有棕發的白人妹子蕾莉與一名黑人姑娘撒爾,有趣的是撒爾也不時抓撓着自己的手背……這和昨晚死去的胖壯黑人情形一模一樣,朱鵬發現只要自己和現代社會的這幾個人呆在一起,自己身上的天賦防禦力場就會時不時的彈出來,在經過仔細的觀察之後,朱鵬發現一種自己都沒有見過的小蟲在環繞着他們幾個飛。
還有那個看押女巫的青年騎士,他明顯已經忘卻了自己的職責,時不時還會對着女巫笑上一下,雖然頻率並不高,但對於一名平常就不苟言笑的獵巫騎士來說,這種狀態已經足夠反常了。
目光緩緩掃過在場所有人,同時腦海中回想起在鎮子裡搜尋時看到的一幕幕場景,打掃乾淨的房間與庭院,餐桌上僅僅吃到一半的食物,小鎮外圍四周屍山骨海一般的巴斯人骨頭,將這一切的一切串連到一起時,朱鵬覺得自己已經獲得了事實真相的所有拼圖,只要將之完整的拼接起來,自己就能明白這裡發生的一切,與在場所有人身上的詭異了。
這一次,開着吉普車的蕾莉找了一處看起來頗爲堅固,在其一側有一處清澈小湖的紅色磚瓦屋,反正小鎮上的人都已經消失了,那麼衆人乾脆就都住了進去,然後開始休息。
雖然纔剛剛來到這裡不過兩天的時間而已,但似乎所有人都已經適應了晝伏夜出,並不是因爲喜歡,而是隻有白天才是安全的,當暗夜降臨之時,無窮無盡的兇險與殺機將隨同而至。
“你們不知道我昨晚到底經歷了什麼,靠,一個變態,一個穿着厚重皮衣拿着腐蝕性毒劑到處亂噴的瘋子!”房間裡,衆人選擇一同進餐,因爲是許多人聚集在一起,因此還有一種很虛假的安全感,大多數人都還保持着相對的理智,他們心中清楚,進食、休息,這是應對麻煩的兩個關鍵,不然沒有人能長久的捱下去。
吃着東西時,海盜王納卡託-維倫開始向衆人講述他所經歷的,只是講着講着,一旁埋頭吃東西的黑人妹嘴裡口鼻中就開始涌出大量灰黃色的濃汁,吐到了自己碗裡。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回想起了昨晚那個胖壯的黑人青年,所有人的神經瞬時間就緊繃起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那名英俊的青年騎士,他猛地撲上去哪怕直接將黑人女孩撞倒也不管不顧,他伸手直接撕裂開女孩身上的衣服,看到同伴被襲,蕾莉一瞬間擡起放在手邊的散彈槍直指青年騎士傑夫。
“你幹什麼?放開她!”
然而白金長女的女巫突然在一旁將自己水杯中的水灑在了蕾莉身上,那些水瞬間化爲寒冰,同時女巫的手上多出一柄冰刀抵在蕾莉的喉嚨上。
“我不想傷害你,但你也冷靜些。”
“佐達多,你昨天剛剛纔發誓要保護我,保護你的救命恩人!”蕾莉此時喊的是青年騎士傑夫的一名扈從,然而那名武士明顯在昨晚的承諾與對於主人的忠誠間猶豫了,最後他選擇了沉默,既沒有去幫自己主人,也沒有保護自己昨晚立誓要保護的人。
“發現了什麼嗎?”相比小團體內彼此勢力間的平衡,朱鵬更在意他們身上存在着的隱秘。站起來,來到傑夫的身旁低語問道。
“…………”傑夫並沒有回答,而是讓開身體讓在場的其它人自己看。
只見躺在地面上的那個黑人女孩,她裸露出來的身軀上浮現出大量蟲卵似的白色小蛋,此時此刻她的意識明顯已經有點模糊了,口鼻中往外流着惡臭的黃色液體。
“蕾莉,不是傑夫要傷害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朋友她已經死定了,寄生蟲已經完全侵蝕了她的身體。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們身上侵蝕的寄生蟲,你以前見到過嗎?”蕾莉並沒有回答朱鵬的話,在看到自己唯一同伴那擴散全身的白色蟲卵時,她就已經完全崩潰了。
見現在也問不出什麼,朱鵬揮揮手讓一旁的騎士扈從佐達多將蕾莉拉回自己的屋子。
“我打算解剖她,檢查一下這種寄生蟲的特點,你們誰有興趣一起?”
“我。”
“我。”
“還有我。”
青年騎士傑夫,女巫達拉,以及佐雅-安斯特,這他們三個都有一定的解剖學與醫學基礎,並且都對這種侵蝕性極強,只要一兩天時間就能輕易致人死命的寄生蟲有一定的興趣,無論是要對付它,還是要利用它,瞭解它都是必須的。
傑夫、達拉、佐雅都花了一些時間,用油浸布爲自己準備了一些防護服,朱鵬對此不大需要,無論是蚊蟲不能落、一羽不能加的武學境界,還是皮膚之下的骨骼武裝,亦或者是天賦防禦力場,這些都可以保護它不受這種異界寄生蟲的侵襲,但爲了不太打眼,大家都穿了防護服,朱鵬也就選擇給自己穿上了,過程中朱鵬還注意到佐雅還往自己身上加持了一些防護力場,傑夫和女巫達拉雖然沒看到做什麼,但想來還是用各自手段做了一些防護的。
在被寄生蟲侵蝕之後,人體的腐敗速度快得驚人,當天在四人在廚房進行解剖時,就已經有蟲子開始從屍體裡面往外鑽了,臺子上,那個黑人女人的身體幾乎已經變成蟲巢,要知道,她今天上午時甚至還和衆人說話甚至有說有笑的。
(其它方面倒也罷了,但這傳播能力與繁殖速度實在是太驚人了,如果不能及時反應並反制,僅僅只是這種寄生蟲就足以毀滅盡一個世界的絕大部分生靈,但這種固化在靈魂中,彷彿對生者天然充斥的本能惡意是怎麼回事?這,是地獄當中爬出來的蟲子嗎?)
………………………
解剖之後,一些基礎的數據被提取出來了。
朱鵬總結出了被這種地獄之蟲寄生後的種種外部特徵,比如說身體某些位置的瘙癢,比如說隱隱的猶如白色小蛋般的蟲卵,他要求所有人互相檢查,甚至還用自己與佐雅空間裝備中存儲的一些材料做出殺蟲藥。
在巫師世界像這樣的藥劑真的是不要太多,尤其朱鵬本身就是半神階位的藥劑學大師,但研究的時間太短了,手上的材料太少了,朱鵬僅僅只是根據地獄之蟲的特性再從自身記憶圖書館中尋找出綜合類的針對性藥方……總而言之,殺蟲藥的作用一定是有的,但具體能不能扛過去,還得看命。
因爲手上的材料有限,最後作爲調配成品的殺蟲藥朱鵬僅僅只做出兩瓶,然而在彼此的相互檢查之後:蕾莉、騎士扈從佐達多、佐雅、乃至於維倫全部都已經被地獄蟲侵蝕了。
維倫聖域武者體質,體魄強悍,如果按常理來說他甚至都不應該被地獄蟲侵蝕,朱鵬懷疑他昨晚恐怕是在與人交手的過程中受傷不輕,身體的衰弱,再加上獻身強酸氣息對於地獄蟲的吸引力,最終導致他的被侵蝕,但他是最難死的,身經百戰以及無數次生死考驗的海盜王,體魄與意志力都毋庸置疑,他哪怕沒有殺蟲藥都有可能撐過去。
但,沒道理的,沒道理讓強者因爲自身強大就給弱者讓位,更何況這是事關生死之事。
廚房裡,黑人女孩的屍體已經被燒成一片灰燼,然而上面依然有大量成熟的地獄蟲覆蓋着。
騎士扈從佐達多絕望的看着那擺放好的兩管藥劑,他眼珠一轉,突然間撲向其中一管,剛剛拿起就要拔開塞子一飲而盡,然而一柄長劍自後貫穿了他的背心,正是他的主人青年騎士傑夫。
一腳將自己已經看不爽很久的扈從踢開,握着那管淡紅色的殺蟲藥試劑,這個男人開口言道:“全力幫我們返回我們原來所處的世界,這兩瓶藥我們一瓶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們一個承諾,怎麼樣?”
“你就不怕自己也被地獄之蟲侵蝕了?沒有了殺蟲藥,你回到你們世界就是個禍害啊,就算你並沒有被侵蝕,誰知道你身上有沒有地獄之蟲,把它帶回去後,以你們世界的文明程度,會有無數人因此而死。”因爲動用了一次閃爍瞬移,因此另一瓶殺蟲藥已經被佐雅-安斯特抓在手中,因此她才方可以顯得氣定神閒。
但一旁的海盜王納卡託-維倫虎視眈眈的看着,此時此刻佐雅-安斯特也不敢仰頭把藥劑喝下去,儘管她心裡非常想這麼做。
“那就我的事情了,與你們無關。我只是,要一個承諾!”青年騎士傑夫這樣言道。
大廳當中,所有被地獄蟲侵蝕的人裡面,蕾莉的實力最弱,她的症狀也是爲嚴重,不知道這一切的時候還可以安慰說這是水土不服一類的症狀,但在清楚真相後,一想到此時此刻正在有一大堆蟲子在自己體內啃食自己,蕾莉就非常的想死,但她又不敢死,她非常的想要活下去。
女孩的目光死死盯視着佐雅手中的魔藥,散彈槍依然在她手中,或者,在四周這些人看來,一個普通人別說拿着支散彈檢,就是扛着一顆導彈也是不足爲懼。
而一手營造出眼前這一切的朱鵬並沒有參與進去,其實殺蟲魔藥他是製作出三瓶的,雖然並不覺得自己也會中招,但留一手有備無患也是好的,更何況即便是全部都拿出來,不也一樣是不夠用。
因此,相比眼前這些事情,朱鵬更在意的是一種自從進來這間屋子以來,自己那種隱隱存在着的被窺視感。
他讓所有人在廚房完成解剖,調配魔藥,詳細敘述被地獄之蟲侵蝕過的後果,甚至任由那些蟲子亂飛也並不做處理,就是在尋找着自己那種被窺視感的來源。
因爲朱鵬自己心理很清楚,能夠瞞過自身感觀的,卻未必能瞞得過地獄蟲的感覺,並不理會房間裡其它人的爭吵與對峙,朱鵬的目光四處尋視着,片刻之後,朱鵬發現一些地獄蟲在自己斜對面的一處木板牆上較多分佈着……朱鵬陡然間撲了出去,在其它人的各自驚嚇中,他包裹着外骨骼武裝的右手臂瞬間捅入到木板牆內。
轟得一下,一名白髮略有些禿頂的駝背老者被朱鵬硬生生得自中拽了出來。
這一幕幾乎把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一羣普遍都是聖域階位的存在居然會被一個氣息微弱的凡人窺視而一無所察,這一幕簡直已經有些不可思議。
“應該,是因爲這個!”朱鵬從駝背老者的脖頸上拽下一串銀質的項鍊,那項鍊並非是十字架、神像一類的掛飾,而是一隻頗爲猙獰兇惡的半人半蠍,項鍊本身就僅僅只是普通的項鍊而已,但它上面有着一股奇異的氣息,這股氣息令聖域強者都無法感應到這個老人。
此時此刻,隨着朱鵬將半蠍項鍊扯下,老人身上的氣息在變得清晰的同時,那些地獄之蟲也開始往他的身上撲,原來這些地獄蟲也僅僅只能大概察覺到,在項鍊的遮掩下,它們也並不能真正找到老人的真身。
因爲窺視與朱鵬的詳盡描述,駝背老人已經非常清楚這些地獄之蟲的恐怖可怕了。
他掙扎着,慘叫着,竭力揮舞着雙臂,卻依然無法阻止地獄之蟲爲他種入蟲卵,在種入蟲卵後地獄蟲們就對他再無興趣了,又一次開始在房間裡亂飛,房間裡的其它人不是已經被種入蟲卵,就是氣息詭秘、防禦堅厚得連地獄蟲都不願意靠近,因此它們滿展子亂飛,竭力尋找着可能存在的生者氣息。
在女巫過來施法之後,衆人可以聽懂了駝背老人的話語,其實朱鵬也擁有巫師世界的巧言術可以達到這個效果,只是他施展出來只能他一個聽懂,範圍性巧言術又耗魔較大,因此賣醜莫不如藏拙。
“老頭,看你剛剛的樣子就知道你很怕死,現在就不要在我們面前充硬漢了。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然後我就把這瓶殺蟲藥均給你,咱倆一人一半,到底能不能扛過去就各看命了。”
“另外,也不瞞你說,我們這些同伴都有施法能力,就算你不說,他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說出來,只是那個時候就把你的精神都整個摧毀了,我們也可能漏過重要的情報。”納卡託-維倫審問着駝背老頭,然而對方並沒有怎麼反抗,而是苦笑片刻後直接言道:
“你們這些被自己處在世界所排斥的災禍與毀滅啊,自己乾淨利落的死掉不好嗎?爲什麼,爲什麼還要做這樣無用的掙扎。”在駝背老頭感慨的那一刻,朱鵬腦海中所有的拼圖都完整了,他終於想通了這個異度空間的運行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