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黛往楚君桓的懷中縮了縮,手輕輕的放在楚君桓的身上,安安心心的睡着了。
楚君桓看着自己懷中女人,吻輕輕的落在她的臉頰上,卻是不自覺的蹭了蹭她的鬢角,在她的耳邊輕輕道了一句,“對不起,黛兒。原諒我……”
“嗯?”畫黛似是聽到了什麼了,嚶嚀了一聲。
但後面的,卻是一片沉寂。
楚君桓就這麼靠在牀頭,看着懷中的女人,心卻是沉重的。
或許做出這個決定他比誰都痛苦,但他卻是沒有辦法。至少這樣,她能平安。只要她平安,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他輕撫着畫黛頭髮,帶着眷戀和不捨,他的腦海中卻是迴響着皇帝一句話,“朕希望,到時候,放太子一條生路。”
想到這裡,楚君桓在心中暗暗的輕笑了一聲。
他自是知道,在暉帝心中,最重要的,依舊是那個曾經他一手培養出來,視爲接班人的太子,而並非是他。即使當年他企圖某場篡位,可暉帝卻最終還是選擇了原諒,這十年來,他也一直保留着太子的位置。而若非太子的勢力不能駕馭這皇權,暉帝又怎會要助他成就大業呢?
呵,父皇啊父皇,在你心中,你終究只是將兒臣當成了你棋子。
楚君桓仰起頭,看着這被風吹的搖曳的帳子,顫抖着深深的深呼吸了一下。
但是不要緊,只要能保護她,他願意成爲這盤棋上的棋子……
……
楚君桓又消失了,三天……五天……十天……
這一次,她足足等了他半個月,可是卻依舊沒有等到他回來。
他去了哪裡?沒人知道。
畫黛無意識的向外走去,她只是單純的不想讓房間裡的氣氛這麼壓抑,但是她不知道,她一踏出房門,後面接踵而來的事情根本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她在花園轉了一圈,陽光非常漂亮,澄清明亮,沒有楚君桓的皇宮,空蕩蕩的,她就好像是被囚禁在這紅牆金瓦之中一般,壓抑的透不過氣來。
風吹過湖面,波光粼粼。
她經過鳳藻宮,也經過千澄殿,畫黛站在那裡,莫名去想象那宮中的人此時此刻在做什麼。
那定會是母慈子孝的場面。
只是楚君桓沒有母親,甚至在皇宮中,他連一個自己的寢殿都沒有,或許在他心中,皇宮根本沒有他立足之地吧。
搖了搖頭,她繼續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來,迎面而來的另一羣人十分惹眼,尤其是帶頭的主子,是那和雅公主。
短短的時間,她太子妃的架子早已經是擺得正正的,不可動搖的了。
只是不知爲何,她獨自一人的時候,並不像從前見到一般的神采飛揚的,只是一望無際的荒涼。不是向天下宣佈了她懷孕,皇后很高興,暉帝很高興,離涯自然也是很高興,怎麼她如今還會這般愁眉不展呢?
原本不想與她接觸的,但卻只見她徑直的向她而來,顯然和雅早已經看見她了。
畫黛身子有些臃腫的走到和雅公主面前,微微屈膝,“參見太子妃。”
“不用這麼見外,”和雅公主和善的輕輕將她托起:“這裡沒有外人,況且你身子也不方便……咳咳咳……”只見和雅公主突然用手帕捂着嘴,輕咳起來。
“太子妃莫不是病了?”畫黛下意識的問道:“可有宣太醫看看?”
和雅公主擺擺手,“只是受了點風寒,並不礙事,”她表現得這麼的柔弱,面色慘白,一點血色也沒有,雲髻挽起,襯托得她的面容更爲消瘦:“謝謝夫人的關心了。”
“太子殿下呢?您都病了,他爲何沒有陪伴你呢?”畫黛也就隨口道。
只是無意的這麼一問,卻只見和雅公主的手指緊緊攥着手絹,擡眼直視着畫黛,畫黛突然感覺到一絲絲的寒意。
她的眼眸裡波光粼粼,含着深深的怨恨與不甘。
似是在隱忍着什麼,和雅輕聲帶,“殿下被皇上叫去了……咳咳,至於是什麼事,我也不知道。”她的口氣突然冷淡幾分,仍然拿手帕捂着嘴咳嗽。
“那太子妃還是快點回去休息,別病得更厲害了。”
“不用,老是呆在屋子裡也悶得慌,出來走走也好。”和雅揚起下顎,看向畫黛,“側王妃這可是要去哪呢?”
“我也沒事隨便走走。”畫黛淡淡道。
“那我們一起走走吧。”和雅看着畫黛問道。
畫黛也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拒絕,所以也就只好點點頭了。
兩人並肩走在林間小道,兩旁高大的梧桐樹遮出了一片陰涼之地,走在那裡,迎面吹來絲絲的清風,很是愜意。
一陣沉默後,和雅首先開口道,“聽說王爺最近又出遠門了?”
“嗯。”畫黛點點頭,只是她根本不知道他的行蹤。
兩人在一處湖邊停了下來,只見她行至池塘邊,突然就靠過去,畫黛詫然道:“太子妃,那裡有青苔,溼滑,別過去。”
只是和雅卻並沒有聽勸,直直站在水池邊,清可見底的水池裡,還可以看到有魚在遊動。
“側王妃,你看這些魚,”她莞爾一笑,伸手指指池裡的魚:“我與太子新婚後第二天,在這裡放養了兩尾錦鯉,希望它們能和和美美的一起生活。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原來這池塘中竟還有另外一尾魚,側王妃,你說這怎麼辦呢?而且似乎我放養的兩條魚兒中的一條對那條魚兒很是鍾情呢。”和雅笑着說着,卻只見她搖晃着身體,似是一不小心就要滑下去一般。
畫黛看着和雅這般樣子,微微蹙起了眉頭。
就在畫黛愣神之際,突然她的手被人緊緊的抓住。
畫黛猛然擡眸,只見和雅衝着她露出了一個滿是邪氣的笑,與她原本清純的模樣截然相反。
“太子妃。”畫黛一驚,隨即下意識的向後欲要退一步,卻不想根本動不了。
只見和雅笑着淡淡道,“你知道嗎?我不服,真的不服,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你了,我這麼努力想要討好他,卻抵不上見上你一面。”
不知道離涯又在做什麼。
這是畫黛心中第一個反應。
“可是我還是不會認輸的。”和雅陰冷的看着畫黛,就在這時,只聽身後宮女一聲尖叫,只見和雅身體向後倒去。
畫黛大駭,隨即伸出手卻因爲身形的遲鈍總是慢了一步,接着巨大的水聲響起,水花濺到她的身上,畫黛差點也被和雅拉下水,幸好身旁有棵柳救了她。
她如今身子遲緩,根本不能及時反應,她驚恐的看着正在水中掙扎的和雅,那一瞬她知道,她被和雅的單純的給欺騙了,謀害太子妃的罪名,她恐怕是擔待不起的。
“啊……來人那,太子妃落水了,來人那……”身後一名姑姑急的雙手拍腿,大聲的呼救,引來了衆人。
這時,有人奮不顧身的跳下去救人。
也沒看清楚是誰,她的腦袋有些空白,因爲她難以預料她後面將要面臨危機。
水面一陣沸騰,好在不多時,人就被救了上來。
只見一道白色身影,從水裡將和雅抱了起來,只見臉上的胭脂都被洗去,顯得過於蒼白,人已經昏闕過去,只有微弱的呼吸。
擡眸,卻只見那抱着和雅的,不是別人,正是離涯。
他也全身溼透,散亂的頭髮上還不住的滴着水。
他回眸看了一眼畫黛,兩人眸光相對,畫黛微微的揚起了下顎。
離涯卻在轉身的那一瞬,揚了揚他的脣角。
但卻看不出任何情緒。
這又是他的計策嗎?
畫黛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知道,她肚子裡這個孩子,始終都是他面前的絆腳石,只是一直苦於沒有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如今倒是利用了和雅出於女人的嫉妒心,走了一道險棋子呀。
畫黛看着那羣慌忙遠去的人羣,微眯了一下眸子。離涯,你夠狠。只是她這一次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太大意了,被和雅的那張清純無辜的臉給騙了。
果不其然,畫黛剛剛回去,皇后便來了。
畫黛平靜如水,起身迎接,皇后卻冷着張臉看着畫黛。
這一次,終究是在劫難逃嗎?她只是搖搖頭,無法思考。她摸着自己小腹,心中還是擔心的。
孩子,放心,不管發生什麼,孃親都會保護你的。孃親絕不會讓你有事。
“好一個側王妃,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皇后壓抑着憤怒:“你竟使出這種卑劣的手段加害太子妃。你該當何罪?”
畫黛垂下眼眸,不語。
因爲此時此刻,她還能說什麼呢?這分明就是皇后他們合謀演的一出好戲罷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宮如今就看在太子妃肚子裡孩子的份上,也看在君王爺的面子上,繞你不死,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皇后突然勾起嘴角:“君王側妃行爲不正,敗壞皇室尊嚴,但本宮念在懷有身孕,格外開恩,在鳳藻宮外的跪到明日辰時,禁閉冷宮兩月,不準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