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眸色一亮,“懿兒,你有什麼良策?只要不用和親到北漠,這郡主的名分,要不要都無所謂的,我們舉家回淮南就是。”
清河微微一笑,壓低聲音,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她對採月說:“你還是按照往日一樣,每日入宮問尚貴嬪要冰蓮花,每日都要去,不要引起她的猜忌。”
“好,我知道了。”採月應道,她感激地看着清河,“懿兒姐姐,那日你說要幫我,我不領情,幸好你不記恨我。”
“傻丫頭,你可是我的妹妹啊。”清河笑道。
王妃始終不太相信她是單純想要幫他們一家,猶豫片刻,問道:“懿兒,你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嗎?有的話你儘管說出來。”
清河凝望着她,拉着她的手輕聲道:“我喊你一聲伯孃,這是尋常百姓家的稱呼,這個稱呼意味着我們是一家人,懿兒在宮中的這些年,見盡人情冷暖,很多事情,本該袖手旁觀,尤其這件事情,但是,我真做不到袖手旁觀,因爲,我是把你們當成自己的家人,不是皇親,是普普通通人家裡的一家人,一家人不該守望相助嗎?”
這番話,換來了淮南王一家的感動。
但是這番話,也是因人而異的,如果是對着其他王爺,清河未必會說這一番煽情的話,反而會以利益交換,因爲,在某些人心裡,只有利益交換,纔是最安全的。
但是,她知道淮南王一家不一樣,前生的她,與淮南王妃來往也頗多,知道他們對親情很執着,也深信親情,排斥陰謀算計,所以,以情動之,便是最好的溝通方式。
王妃聽得眼淚都落下了,動情地握住清河的手,“你這份心思,真是靈瓏剔透,伯孃聽了,很是感動。”
“一家人,就不說這些話了,冰蓮花我留下,明日你們去找雪山人,讓他們爲龍瑜哥哥治療,相信不出一個月,龍瑜哥哥就能下地行走了。”
“好,好!”淮南王聽到這句話,很是激動,這可盼了多少年啊?如今終於要實現了,他就像是在夢中一樣,不真實,卻十分美好。
清河站
起來,“我不能久留,得走了,免得他們等久了引人注意,記住,按照我的話去做,唯有這樣,才能保住採月妹妹。”
“好,一切就按照你說的做,你自己小心點。”淮南王道。
“行,我走了。”清河穿上斗篷,遮蔽住面容,便告辭而去。
出了淮南王府,清河徑直走向停在巷子盡頭的馬車,上了馬車,她舒了一口氣,“都與他們說了。”
在馬車上等候的是楚瑾瑜,他之前匆匆出門,便是要入宮接清河。
“那就好,一切按照計劃行事。”楚瑾瑜淡淡地道。
他吩咐車把式起行,然後道:“今晚不宜回宮了,等明日一早,我再送你回去吧。”
“那就要麻煩你給我安排住處了。”清河道。
“去我府中。”楚瑾瑜道。
清河一怔,“你府中?人多口雜的,不好吧?”
“府中的人,個個可信。”楚瑾瑜淡淡地道。
清河看着他,忽地笑了笑,“你倒是培植了很多人,花費了不少功夫吧?”
“還好。”他依舊口氣冷淡。
“還生氣呢?”清河嘆息,就爲一句乞丐便生氣這麼久,真是無語,“無心之言,不要放在心上,好嗎?”
“沒那麼小氣,早忘記你說過什麼了。”他閉目,“不要說了,我想休息一下。”
清河想起那個夢,夢中的小男孩,這個小男孩,或許就是他,只是她不知道爲何會做這樣一樣夢,連小男孩心裡的感受都一清二楚。
如果這個小男孩是他,那麼,她那一句話,確實對他傷害很大。
皇后是他的姨媽,這意味着他的母妃是皇后娘娘的妹妹,他的生母到底是因爲什麼,和南楚的皇帝鬧翻竟要懷着他離開皇宮?是怎麼樣的失望和恨意,才能支撐一個帶着孩子的女人苦苦煎熬也不願意回去過榮華富貴的日子?
楚瑾瑜住的地方,是皇后的父親太傅大人的一所別院,坐落在城東,四周很清靜,附近一帶,都是富貴人家的別院,環境優美,多作爲度假用。
馬車到
了別院,他率先跳下馬車,然後徑直進去,竟絲毫也不搭理清河,只吩咐看門的人領她進去。
別院內建築十分精緻,大門對着正廳,兩側迴廊前種着金桂,如今正是金桂開放的時候,院子裡瀰漫着濃郁的香氣,深呼吸一口,便覺得心曠神怡,驅散所有的煩悶不安。
“楚瑾瑜!”清河喊了一聲。
本已經消失在迴廊裡的楚瑾瑜走回來兩步,眸色深幽地看着她,“有人會爲你安排住處的。”
“我們可以談一下嗎?”清河問道。
“有什麼好談的嗎?”楚瑾瑜的面容在風燈照影下,顯得明滅未定。
清河一步步上前,“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
楚瑾瑜看着她,她眸光清澈,潔淨,彷彿不沾染半點塵世氣息,真是奇怪,一絲遊魂而已,心中所負載這麼多恨意,怎會有這樣潔淨的眸子?
“衛南,命人準備小酒與幾個菜,我要與貴客喝一杯。”楚瑾瑜吩咐道。
“是!”身邊不知道從哪裡閃出一道身影,隨即便下去了。
清河看着那叫衛南的背影,見他行走之間,腳步輕盈,腳後跟幾乎不着地,這應該是內家輕功高手,這樣的高手,怎會在楚瑾瑜手底下做一名下人?
此人真是詭異的很啊,神通廣大,卻又總是在人前表現得放蕩不羈。
小酒與飯菜都佈置在花園的涼亭裡,兩邊掛了幾盞羊角風燈,光線不算十分明亮,昏黃的光線倒是增添了幾分浪漫神秘的氣息。
酒是甘甜綿長的桂花酒,香氣十分濃郁,端着酒杯在鼻尖上輕輕地一晃,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清河慢慢地飲了一口,便讚不絕口,“這桂花陳釀,有些年頭了吧?”
“嗯,有些年頭了。”他端着酒杯,神色淡淡。
清河放下酒杯,看着他,“我鄭重地再跟你道歉,有些話,我確實不該說。”
楚瑾瑜凝望着她,她面容真誠,眼底有懇切之色,他微微笑了一聲,“嗯,一筆勾銷。”
清河一怔,本以爲他還要再刁難一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