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念正擔憂着薛以懷,而他此刻正和閆飛站在天台之上。
薛以懷會藉機早上自己,閆飛是早就有所預料,所以他一說有細節要談便跟他過來。徐芸催眠試探他,想必這件事薛以懷已經察覺,可他沒有動手也說明他沒有證據。
催眠這種事,本身就有點玄乎,又如何能當做證據。
“你爲了安排徐芸到我身邊,還真是煞費苦心了。你好像對我的過去很感興趣,這點我就不明白了。”薛以懷挽起衣袖,仰望夜空。
作爲生意夥伴,知己知彼本沒有錯。可閆飛打探的不是他的現狀不是他公司的機密,而是他的過去、他父親的過去,這可就說不通了。
閆飛輕笑,鬆了鬆領帶:“你有證據說那個徐芸是我的人嗎?既然沒有,那麼上述的一切都不存在。當然,你要非說我對你的過去感興趣,我也的確很感興趣。不過我最感興趣的是……你娶念念的原因。兩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家庭,還隔着一個青梅竹馬,這到底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呢?”
薛以懷的確沒有什麼證據能證明徐芸就是閆飛的人,可明人不說暗話,閆飛雖然沒有直接承認徐芸是他的人,可又從側面說出自己想知道薛以懷的原因。
薛以懷知道他這是想把他的注意力引導到這上面:“難道是我太太叫你幾聲大哥,你還真把自己當她大哥了?”
閆飛一臉真誠地點點頭:“是啊,我當她妹妹,所以我希望她不會因爲你而受傷害。”
薛以懷像是聽到一個笑話般:“你刻意接近念念,你覺得我會相信你是沒有意圖的嗎?徐芸既然能催眠我,自然也會催眠念念。怎麼樣,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徐芸套到什麼話了?”
閆飛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一臉沉思。薛以懷說這話的時候,帶着一抹讓人看不透的談笑風生。是他根本就不在意何念念會說出什麼,還是說……他根本就知道何念念壓根說不出什麼?
這兩者的結果雖然一致,可說明的問題卻大不相同。
徐芸交給他的錄音筆中,何念念除了重複到幾個關鍵詞,其他的什麼都沒有說。徐芸在錄音筆後面說了幾句話,大致上就是說何念念異於常人,她的潛意識排斥她的暗示,無法深度催眠。
會產生這種現象一般有兩種情況,他也很好奇,她會是屬於哪一種。如果她是後天形成的潛意識排斥,那麼她極有可能是經歷過什麼令她幾度恐懼的事情。也就在那個時候記憶皮層選擇封閉,記憶中斷也無法接受心理暗示。
如果她真的是經歷過什麼,那麼按照他手中得到關於何念念所有的資料顯示,她有兩年檔案完全空白。這麼一推斷的話,她空白的這兩年,極有可能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情。
會是什麼?會不會跟薛以懷有關?可他調查了這麼久,卻沒有找任何一點何家跟薛家能扯上關係的證據。
閆飛抿了一口紅酒:“我要真是念唸的大哥,我絕對不會把念念交給你。”
薛以懷挑了挑眉,這話聽着耳熟,原是靳楠大抵也是這麼說過。靳楠這麼說他可以理解,可閆飛呢?聽起來,還真是對念念關心得很。他接近何念念的意圖他不清楚,或許只是戰術的迂迴,利用念念來接近他。
說到底,如果閆飛真是穿山甲的人,那麼他的目的最後都只有一個,就是調查出當年誰是警方安插在帝鱷身邊的臥底。
時過境遷這麼多年,穿山甲現在纔想起來要給弟弟報仇,這難道真的只是因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
薛以懷長嘆一聲,一臉遺憾:“很可惜,你不是。”
閆飛將紅酒一飲而盡:“行了,你我都別再相互試探了。你無懈可擊,我也可以滴水不漏。這樣的試探,毫無意義。走吧,別讓我們的女伴等太久了。”
薛以懷看着他瀟灑的背影,不知爲何有一剎那,他覺得這個看似瀟灑卻蒼涼的背影跟靳楠莫名的相似。這閆飛,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如果彼此不是站在對立的立場,他還真有興趣結交他這個人。
何念念一遍一遍拔着薛以懷的號碼,依舊是關機。她站在大廳外,燈光黃昏,想走近燈火輝煌的大廳,最後卻退縮回來。只要一想到那束曼陀羅,就有一種自己曝光在燈光下,就會成爲躲在暗處的獵人槍下的獵物。
這種恐懼油然而生,她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她一直在暗示自己,這只是一束花,也許只是巧合,她爲什麼會被一束花給嚇到?
容允惜叫醒她的時候,那束花莫名的消失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她實在是很難去解釋。能拍到庭院裡的監控只有一盞,其餘的都安裝在圍牆上,只能拍到圍牆外的視屏。
唯一能拍到庭院的監控,她不用去找人證實都能確定這盞監控只是個擺設。監控的紅色工作指示燈沒亮,這監控並沒有工作,就沒有可能拍到什麼。而那個送花個她的服務生,他當時刻意低着頭,她現在就更記不起他到底長什麼樣了。
這是有預謀的,安排這一切的人很熟悉這個會所,也可能很熟悉她。
她仔細回想了今晚的所有過程,先是閆飛和薛以懷離開,後是洛山瑞邀請她跳開場舞。然後她剛想拉着寧如姍去找人,接着卻有人邀請寧如姍跳舞。所以,當她獨自去找人的時候,那束花就送到了她手上。
這些細節拆分起來,各節看起來都沒有什麼直接關聯,可就是這些細枝末節串聯起來,最後纔有這束花的結果。試想一下,如果薛以懷一開始不離開她,那麼後面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
跟閆飛離開,是薛以懷提出來的,所以沒有理由怪到閆飛頭上。洛山瑞的邀請的確來的很突兀,她也相信他是有意接近她,跟他剛跳完舞,她就收到了曼陀羅,這樣豈不是顯得他的嫌疑很大?
可是他又怎麼會知道閆飛和薛以懷一定會離開她身邊?如果薛以懷當時在她身邊,相信薛以懷也絕對不會讓她接受洛山瑞的邀請,那麼她又是否還會收到曼陀羅。
更加不能解釋的是,既然有膽送她曼陀羅,又何爲要以那麼詭異的方式收回?
想到落在地上的話突然莫名消失,她還真是不得不想到容允惜。就是她出現的同時,花也消失了。那束花,會不會是她搞的鬼?
亂糟糟一片,果然是流年不利。好像自從攤上薛以懷以後,她的日子過得還真是跌宕起伏。到底是她犯了太歲,還是跟薛以懷命中相剋,自打嫁給他日子就沒有順風順水的時候。
正當她爲自己唉聲嘆氣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股酒氣以及一個醉鬼的調戲:“這麼漂亮的小姐怎麼會落單了?我來陪你乾一杯如何?”腳步蹣跚,說着就朝着何念念撲了過來。
她動作快,閃到一邊,那人撲了個空。手中的紅酒潑了一些在他白色的襯衫上,那人皺皺眉頭,忽然擡起頭眼神有些銳利地盯着何念念:“給臉不要臉!”
這種情況當然是三十六計走爲上,可喝醉的人力氣不是一般的大,一把就把嬌小的她給拽了回來。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她怒道:“放開我!”
那人冷哼一聲,的確放開了她的手,不過卻改成了圈住她的身體。手中剩下的紅酒,強行給她灌下去,何念念掙扎間也沒有多想擡起腳就亂踢。結果……還真讓她題中了他的要害。
手中的紅酒杯跌落,紅色的液體濺到了白色的牆上。他蜷縮起來捂着自己的某處,抽疼的臉上還不忘對她咬牙切齒:“賤人!給我站住!”捂着襠,那人也頑強地朝着她追了過來。
何念念慌忙下意識就撥了閆飛的號碼,閆飛只是聽見她聲音不對勁沒有問多餘的,知道了她的位置立馬就衝了過去。薛以懷在他後頭不遠,卻不知道這通讓閆飛如何緊張的電話究竟是誰打來的。
不過,對於閆飛難得有表現出這樣的緊張,他饒有興趣地跟了上去。
跟着閆飛一路狂奔,結果看到的場景卻讓他笑不出來。閆飛的到來,何念念鬆了口一口氣,終於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閆飛抱着她,輕聲安慰:“沒事了,別怕……”
身後那人雖然醉醺醺的,可是前一秒還凶神惡煞,後一秒卻咽咽口水立馬跑開了。並不是那人認出面前這個男人是誰,而是他看到了閆飛的眼神。
那種眼神,是窮途末路的殺意。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正要見他吞噬,他從來沒有見到這樣的眼神,太陰冷。
終於找到一個可以依靠可以放下心來的胸膛,何念念從一開始的安心到委屈,竟然在閆飛懷裡抽噎起來:“閆大哥……幸好你來了。”
薛以懷遠遠地站在他們後頭,何念念嬌小,夠不着閆飛的肩膀,所以也無法透過他看到他們身後的薛以懷。更不可能知道,此刻的他,滿臉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