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看官,上回書咱們說到這王弗居夜探哈乞薩大帳,不想遇上了二王子蒙托爾暴露了行跡,一番胡攪蠻纏之後氣走了蒙托爾,這就叫哈乞薩帶進大帳裡去了。
哈乞薩笑罷了方看着王弗居道:“太師有消息了?”
王弗居點頭道:“不然怎敢打擾大王子?”
哈乞薩這就起身,微微一昂頭:“坐吧。”
王弗居只是笑笑:“坐在王子腿上麼?”見哈乞薩一愣隨即臉上漲紅,這就拍拍衣襟聳肩起身道,“說笑罷了。蒙託不達的祭奠上,大王子可以看到熟人。”
“趙壑?”哈乞薩一愣。
王弗居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大王子眼中便是這有這一個人麼?”
哈乞薩暗罵一聲:“王太師?”
“太師乃朝中重臣,怎能隨意離京?”
“你不要告訴我是你們那個皇帝自己來了。”哈乞薩聳聳肩。
“…大王子,眼下弗居並未說笑。”
“我就說,那個皇帝一看就是沒膽子的。”哈乞薩點點頭,“好吧,那個綏靖王要來了。”
“正是。”
“他來就來,跟我有甚麼關係?”哈乞薩揮揮手。
“大王子便是忘了麼?”王弗居眯眼一笑,“我朝上皇如今有兩個兒子,一位是嫡長子齊瑞暮,另一位纔是綏靖王齊瑞儒。”
“哦,你不說我都忘了。”哈乞薩擺擺手,自個兒拿起一個酒杯捏着把玩,“你們太師不是說甚麼嫡長子方是正統麼?”
王弗居過去替他倒酒,微微笑道:“看來大王子並未忘記。”
“你不要告訴我,這次那個齊瑞儒來,你們那個太師想要我殺了他。”哈乞薩闞洋洋看着杯子滿上,立時一股香甜之氣撲鼻而來,這就深深吸口氣,慢慢眯起眼睛來。
王弗居看着酒滿了便停住,將酒壺慢慢放回桌上,倚着桌沿道:“這事兒不用大王子費心,只要大王子能將我帶到那個綏靖王眼前便可。”
哈乞薩一愣:“你要見他藉機行刺?”
“自然不是。”王弗居呵呵一笑,“不過若能如此,倒也是好機會。”
“你不要忘了,現下你是跟着我的,你殺了他,還不是要追究到我頭上來。”哈乞薩瞪他一眼,“你不要着急,便多的是機會。來往的路上,還有祭蒙託不達神的時候兒…”
“來時路上動手原是最佳,但我收到太師的消息太晚,已然錯過了來時之機。他回去時,按理貴國也是要派兵相送的,這也不便動手。”王弗居眯着眼睛道,“故此只有逗留王庭期間方有些許機會的。”
哈乞薩看他一眼便又低頭看着酒杯道:“你有甚麼好主意?”
王弗居道:“原先王太師想之前歷次蒙託不達神祭都是大王子主持的,這便多的是機會…只是沒想到啊,這次卻是換了人的。我也只好,另想他法了。”
哈乞薩這就咳嗽一聲,喝口酒掩飾道:“你這意思是想告訴我,太師後悔了?”
王弗居卻笑了:“我可沒告訴太師這事兒。”
“嗯?”
“便是請大王子放心,我自有法子殺了要殺的人。如此也可算是大王子的功勞。”王弗居展眉一笑。
哈乞薩心道,這可又有出入了。先前自個兒是說殺了齊瑞儒,王弗居這小子便沒正面應承,如今便又是含糊其辭了。莫非,他想殺的不是齊瑞儒,而是另有其人?既然先前那般說了,現下再問便也不會講的了。故此裝着不察道:“你賣這個人情給我,便是如同兀鷹與禿鷲一起獵食,你想做甚麼呢?”
王弗居只是垂目笑笑道:“太師答應事成之後將淮北四郡及其以北之地歸入貴國版圖,且附贈趙壑可是?”
哈乞薩再喝一口:“這個交換很划算。”
“我只求王子將趙壑的命給我即可。”
哈乞薩一挑眉頭看着他低了頭望不清神色,這便皺眉:“他的命你也要?”
“我曉得大王子也想要他,不若這麼着吧…”王弗居仰面一笑,“由弗居替大王子動手可好?便是王子金貴,不要髒了手。”
哈乞薩微微一皺眉便朗笑道:“那也好。”心裡更加生疑。
王弗居嬌媚一笑,過去側身跪下,伸出嫩藕似的手臂摟了他膝蓋,小心的將臉貼在他腿上磨蹭:“便是多謝王子成全…”見他不動彈,這便慢慢將手往上探,摸着那話輕輕一握。
哈乞薩如被針紮了一般跳起身來:“王,王王弗居!本王子,本王子警告你!不要以爲你那樣說,就把我當成你們漢人搞…搞這玩意兒!噁心!”
王弗居掩口一笑:“可是大王子,要是弗居沒記錯,打我來的那天起,這兒所有人都曉得您帶回來的我是您的囧囧呢。”
哈乞薩這就連連嘆氣:“真是可恨!”說罷拂袖而去,找他的幾位美人去了。
王弗居坐在地上,拍拍衣裳慢慢笑着坐起來,眼睛裡閃着隱隱之光。
哈乞薩是夜叫了三個美人來自個兒帳內尋歡作樂,也不知怎麼就是渾身冒火,周身便如燒着似的,直把幾位美人戰得花焦柳殘,卻仍不盡興。直至幾位美人連連討饒,這便覺着無趣,揮手叫她們退下。獨個兒睡下時,卻又是翻來覆去睡不安穩。一閉上眼睛,便是王弗居趴在自個兒膝蓋上媚笑的樣兒,這就又硬了幾回。早上起身時,見得一片狼藉,便又嫌惡,只叫統統燒了,眼不見爲淨。
方整理停當要去父王那裡請安,便有父王的傳喚兵到,說是囧朝綏靖王已到王庭外五百里處,叫他去迎。哈乞薩這就應了,點了一千士卒出發,卻又想到昨兒的事兒,便叫人把王弗居也叫上。
誰知千戶長科薩拉卻愣了,哈乞薩一瞪眼:“愣着幹甚麼?不要磨磨蹭蹭的像個女人一樣。”
科薩拉只得躬身小聲道:“王子,這迎接使臣便也是重要儀仗,是不能帶家眷的…”周圍諸將便也頷首複議。
哈乞薩一愣,這就明白過來大罵道:“科薩拉!你當我是甚麼?!”
“科大人的意思不過是說弗居身份低賤,不配迎接使臣罷了。”有人呵呵笑着一掀簾子進來。
哈乞薩大怒:“王弗居,誰讓你進來的?”
王弗居換了北戎之服,便是那衣裳寬大之故,套在他身上鬆鬆垮垮的。他便用根銀綢帶子束了,更顯得腰細腿長。此刻依俗露了白嫩嫩的左臂,便是神清氣爽笑靨如花:“我進來的時候兒沒人攔我,我就進來了。卻不想王子正在與諸位將軍商談要事。弗居該死,這就退下了吧。”說着學那北戎之風,左手橫在胸前一躬身。
科薩拉千戶長等人見他一躬身,胸前衣衫便往下往前一拱,隱隱望得見鎖骨下的白嫩胸膛並着一點嫣紅,這就或是轉過頭去不敢看他,有的耿直的更是閉上了眼睛。王弗居一瞟眼兒就笑了:“千戶長便是惱了弗居,連看都不屑看呢?”
科薩拉這便臉上發燙,心道,這人便也是古怪,分明是個男子,怎麼倒比那些女人還軟綿綿的樣兒?
哈乞薩見他這個樣子不由生氣:“你跑來幹甚麼?”
王弗居這就笑着過去跪下道:“便是曉得囧朝有人來,想求王子體諒弗居是漢人,帶了弗居一同去吧。”
哈乞薩這就皺眉道:“你是甚麼身份?這種地方也是你去得的?”
王弗居便垂下頭來,似是委屈至極。便又拜了一拜道:“弗居曉得這是爲難的事兒…況也不合禮數,便是罷了吧…”說着聲兒也小了,便是有哽咽之意。
哈乞薩正要說話,穆薩江千戶長便躬身道:“王子,要我穆薩江說,帶上這個王弗居說不定有好處。”
“嗯?”
“大王子,那個綏靖王便是之前贏過我們驕傲得很,這次來也不知道他想幹甚麼。”穆薩江大聲道,“如果有個漢人去見他,說不定可以探出些甚麼來。”
“就是探不到,便也沒甚麼。至少可以叫他看着有個漢人心裡放鬆下來,一旦他大意了,咱們就有機可趁。如同獅子都是在羚羊鬆懈的時候撲上去一樣!”科薩拉便也點頭。
哈乞薩看着衆人都點頭,這就裝着無可奈何道:“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就——”
王弗居這就笑着團團打躬:“多謝各位大人,多謝各位大人——”
周圍諸人莫不是別開眼睛卻又偷偷的看,心裡便想,這男人就算長得俊美些,便當真比女人好麼?大王子去了一趟囧朝便沾染上漢人的壞毛病,真是…唉。
諸位看官便有笑的了,需知這漢人龍陽斷袖之好雖是由來已久,其中便也有不少人物名留青史,但是否以之爲貴以之爲尊以之爲雅趣?便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咱們這書並不說這些個,單表箇中情態,看官們自有所得自有所思便是了。
閒話休提,這王弗居便扮作哈乞薩親兵隨伺他身側,一行人旌旗招展浩浩蕩蕩便自王庭而出,不日便與綏靖王的儀仗隊相逢。
綏靖王齊瑞儒聞得是哈乞薩來迎他,便也吃了一驚,看官們皆知,雖是兩國使臣互往,總得身份相當之臣互送互迎。自個兒是王爺庶子,哈乞薩卻是嫡子,這便是以貴迎賤了。揮揮手讓令兵退下,放了馬車簾子,齊瑞儒淡淡皺了眉
“何必多慮?哈乞薩如今在北戎,便也不是那般威風了,說來倒是我的不是。”身旁一個親隨模樣的人一邊兒咳嗽一邊笑道。
“我也不想一來就遇上他,三叔,你可有對策?”齊瑞儒轉頭看着坐在一側籠着薄白狐皮子的男子道,“三叔,還覺着冷?”
“唉,我也不曾想,這邊兒還是春暮的景兒…便是越往北越冷了…分明出了太陽,卻是不暖,那風一吹,就又冷了…”
“三叔,你偷偷跟我來了,就不怕父皇動氣?”
“瑞儒,若是我怕他生氣,便不是今兒這樣兒了。”那人擺擺手,將白狐皮子拉緊一些,“便也是怪了,分明在萬壽山的時候兒還沒這麼厲害…”
“三叔要當心。”
“要我說,你纔是該當心…”那人閉上眼睛輕輕道,“你若是不當心,只怕…沒命回去呢…”
齊瑞儒這就過去將頭埋在他懷裡:“故此三叔纔跟了來,便是要護着我麼?”
“我也護不了你多久,好歹你總是先帝的骨血,怎能隨隨便便丟了呢…”那人越說越輕,似是睡着了。
齊瑞儒輕道:“三叔,你還是爲着皇爺爺麼…”卻又看他,見他鼻息又輕又飄,竟是睡過去的樣兒了,這就伸手摸摸他的臉,替他攏了攏薄裘。
諸位看官,預知這齊瑞儒帶了誰去,便是見着王弗居與哈乞薩又生出甚麼事兒來,咱們下回“明qiang暗箭防不勝防層層疊疊山環水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