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欒麗傑原來的計劃,這一次旅行結婚是一定要去西藏拉薩玩玩的。臨近成行,我終於苦口婆心地說服她改變了主意。我的理由有兩點:一個是西藏路途遙遠,交通不便,可能有一半的時間會浪費在路上;二,欒麗傑已經有了身子,我怕去了萬一有高原反應出危險。最後,爲保險起見,我們還是選擇了去交通便利醫療條件也好的長三角地區。去看看黛瓦粉牆、小橋流水的江南小鎮。感受吳風越韻也是上好的去處。
我們是七月二號那天早上動身的。因爲七月一號晚上,和很多兄弟單位一樣,崇寧開發區區直機關在辦公樓頂樓的大會議室舉行“謳歌光輝歷程,再譜奮進新曲——慶‘七一’歌詠大賽”。壓軸的歌曲是欒麗傑演唱的紅歌《唱支山歌給黨聽》和《繡紅旗》。
說實話,除了少數幾個喜歡唱歌且唱得好的,這種活動往往是要領導動員參加的。甚至有些部門竟然到了抓鬮攤派的程度。
我們領了結婚證後,雖然沒有舉行婚禮,但還是不斷有人打電話給欒麗傑調侃祝賀。肯定也少不了有人送紅包。這些事情欒麗傑怎麼處理的,我不管。我們也還沒有正式住在一起。
我這邊,就是英傑給了1000塊錢。趙英傑是個很聰明的人,辦起事來滴水不漏恰到好處。
我最憂愁的是,我爲人一向有些孤僻低調。找了欒麗傑,以後我就不可避免地要和一些官場頭面人物打交道。這是我最討厭的。
我永遠都忘不了,歌詠比賽那天欒麗傑的舞臺形象。欒麗傑歌唱得好在開發區很多人都知道,但是親耳聽她唱過的人卻幾乎沒有。黨政辦按計劃籌備這個活動的時候。徐娘專門找了欒麗傑,說只要領導帶頭報名,下面的工作就好做多了。於是欒麗傑第一個報了名。本來她要攛掇我兩人合唱一首《兩地書、母子情》的兵歌。我看了歌詞後堅決不肯。即便我來興致了也會唱幾句,但讓我和她用母子形象合唱這樣的歌曲,我覺得不自在。最終我沒有參與這個活動。按我們科長的話說,這次小孫不用參與任務,因爲他家已經出了一個人了。別人聽了就都笑。弄得我十分尷尬。
由於好多領導在欒麗傑的帶動下參與了進來,演出那天晚上現場氣氛熱烈。我們在臺下的人沒有壓力,就跟着看熱鬧鼓掌就行了。
如今,那天晚上別人唱了什麼我記不大起了,印象中就是秦主任和賈俊海演唱的京劇樣板戲還算不錯。最後輪到欒麗傑上場的時候,主持人報完幕,音樂聲起。欒麗傑別出心裁,人未上臺歌聲先到。
“唱支山歌給黨聽,我把黨來比母親。。。。。。”
就這一聲圓潤悅耳的旋律,頓時引來掌聲雷動。
欒麗傑手裡攥着麥克風,步履從容地上臺來了,卻是一副民國時期女學生的打扮。月白色的佈扣上衣,黑色百褶裙,白襪黑布鞋。紅色束髮絲帶扎住長髮,白色的長圍巾纏在脖子上。活脫脫一副《紅巖》裡江姐的扮相。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弄來了這套行頭。一時間驚豔全場。
欒麗傑的天生麗質使她穿上這身衣服,便立刻帶出一種玉潔冰清、紅梅傲雪的迷人氣質來。尤其她唱那首《繡紅旗》時,竟叫某些人聽的心馳神往,眼眶溼潤。起碼我是其中的一個。
“線兒長,針兒密,含着熱淚繡紅旗。繡呀繡紅旗。熱淚隨着針線走,與其說是悲不如說是喜。。。。。。”
這一句句耳熟能詳的歌詞,和着那優美感人的旋律傳進我們的耳中,全場平心靜氣,沉浸在歌曲的意境中。
就算欒麗傑如今成了我的媳婦,我也得實事求是地說,無論是舞臺動作還是音色唱功,她都是聲情並茂堪稱完美。不過要是苛求起來,我個人感覺她的聲音似乎有些嬌媚有餘骨力不足。
總的說,欒麗傑唱的兩首歌一下子把全場人給征服了。很多人情不自禁地嘖嘖稱羨。還有人乘着活動結束觀衆起立鼓掌的時間,趁着黑暗在背後‘襲擊’我。他們用拳頭狠狠地搗了我的腰眼,我回頭卻不知道誰幹的。這種類似惡作劇的舉動,多半是某些人嫉妒我的‘豔福不淺’而半真半假地發泄。
雖然捱了‘打’,我的心裡確實很高興。我覺得,只要我和欒麗傑結婚以後時間久了,別人就會慢慢忘卻她和顧鳳林之間的事,而真正地不帶有色眼鏡地看待她這個人。
欒麗傑的表現確實是太出色了,而我則生性孤僻,行事喜歡低調不惹人注目。看來我一輩子都要生活在這個女人的身影裡。。。。。。
我想起那段日子,欒麗傑的腹部已經明顯隆起,沒辦法,她就穿些樣式保守的寬鬆衣裙,免得被某些細心的人窺透玄機。我嘴裡沒說什麼,可是心裡覺得她這樣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越遮掩別人反而會越打量你。
七月二號一早,我們一身休閒打扮,穿了情侶衫打出租車徑直去了省城的機場。十點十分的飛機飛上海虹橋機場。
一路上,薄施粉黛的欒麗傑俏臉如春,沉醉在幸福裡。除了上身的淡黃*侶衫,她還穿了一條樣式寬鬆的栗色短褲黑色平跟涼鞋,兩條白皙修長的腿裸露在外面,要多性感有多性感。坐在車上,她也像很多青春女孩的扮相,帶了遮陽帽、遮陽鏡,把MP3的耳機塞到耳朵裡聽歌。
坐在飛馳的出租車裡,如同那些熱戀的少年少女,欒麗傑始終和我五指相扣。就是貼的手心汗津津的也不肯鬆手。
與她的好心情相反,我對自己新婚的大喜日子,卻充滿了茫然。我呆呆地看着車外迅速後退的路邊風景,大腦裡空空如也。彷彿這一切的美好喜樂都與我無關。我不過是個被動的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