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塘關哪吒身死,本在乾元山等哪吒魂魄歸來的太乙真人,左等右等卻無音信,怕出什麼差錯,也尋到了陳塘關來。
太乙真人自然和楊戩碰上了頭,楊戩指着李府前院正依依不捨的一家三口,無奈的笑了笑。
“師伯,非要這般嗎?”
“若不得七情歷練,如何能得來道果?”
太乙真人笑着說了句,似乎放下了一件心事,渾身輕鬆。
他看着楊戩,將一把劍遞了過來,正是那把太阿劍。
“那石磯被我燒死,這把劍你可否瞧得上眼?”
楊戩將寶劍接了過來,隨手扔到了玄龜帶中,他現在家大業大,這些寶物當然來者不拒,就算自己不用,也可給部將部屬。
這也算是楊戩一直在此地守護靈珠子的報酬吧。
太乙真人也怕楊戩擔心,將接下來要爲哪吒修廟受香火供奉,而後再以靈蓮玉藕爲哪吒重塑真身的計劃,一一說給了楊戩聽。
“待三年後,你這師弟怕並非不如你。”太乙真人淡定的說了句。
他爲靈珠子做好的這些安排,其實是被楊戩崛起的速度給刺激到了,要讓靈珠子能和楊戩比個高下。
楊戩無奈的一笑,擡手,將李府中的身影強行託了回來,府中又是一片哭聲。
“師父,”靈珠子向前行禮,太乙真人點點頭,並未說什麼,將靈珠子的元神收入了一隻玉葫蘆中溫養。
太乙真人道:“我還要爲他做法,先回山中了,師侄你可還有旁事?”
楊戩沉吟幾聲,傳聲問:“師伯,封神之人,已不可更改嗎?”
太乙真人愣了下,沒想到楊戩會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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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楊戩去問師父玉鼎真人同樣的問題,玉鼎真人的回答是‘飛熊不可殺’。
楊戩故而打消了算計姜子牙的想法。
可之前,楊戩奉命去護衛姜子牙,救下了姜子牙一命,卻也聽到了姜子牙滿腹的牢騷。
姜子牙本該入商爲官之時,卻依然在朝歌城擺攤算命,這算不算改了命途?
這雖只是小事,但楊戩卻看到了此間的機會。若是能算計的姜子牙走投無路,或是……總之,讓自己師父去做封神之人,肯定能給師父增添不少氣運嘛。
太乙真人打量着楊戩,忽而一笑,道:“飛熊不可殺。”
楊戩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真不可殺?
太乙真人嘴角的笑容卻是頗有深意,“老師曾言,飛熊不可殺。但記住,只是不可殺。”
說完,太乙真人拍拍楊戩的肩,一步邁出,已去了中神州。
楊戩站在空中苦苦思索,總覺得自己捕捉到了一絲靈光,卻又參悟不透。
飛熊乃天命封神之人,不可殺。
申公豹忽悠幾個截教仙人對姜子牙出手,卻是說的,姜子牙身上帶着封神榜,只要把封神榜拿過來,自然就可佔據封神的主動權。
可封神榜明明還在元始天尊手中,只有等封神劫難結束,纔會給姜子牙,讓姜子牙拿着誦讀一番。
故而,奪取封神榜這個辦法是行不通的。
那,還有什麼辦法?
“楊戩師侄?”一聲輕喚在身後傳來,楊戩立刻回神,下意識抓出了三尖兩刃槍,扭頭看時,卻見一仙風道骨的老神仙駕雲飛來。
楊戩忙做道揖,“見過度厄師伯。”
“嗯,”度厄真人輕輕點頭,看向了李府府中,揹着手站在那,面色有些爲難。
楊戩有些納悶,問道:“師伯何以來此?”
“你看那府中總兵,他也是我弟子,”度厄真人的笑容略有些尷尬,“他于山中求道之時,只因我推算出,他將有三子,三子皆入闡教,拜我同輩師兄弟爲師,此事不妥,故將他遣回俗世。”
楊戩瞭然的點點頭,繼續聽着。
度厄真人嘆道:“先前他痛失愛子,心中發下了大誓,要求道修仙,以求庇護夫人子嗣。我心不忍,故而來此地,想再傳授他修行之法。”
“原來如此,”楊戩輕輕點頭,心念一動,將太阿劍拿出,遞給了度厄真人。
度厄真人剛要推卻,楊戩卻道:“這寶劍剛好贈與李總兵,我不便現身,恐惹他心傷。權當是我爲師弟做的一點小事。”
這輩分,當真有些亂。
“善,”度厄真人笑着點頭,將寶劍接過,問楊戩,“先前那小術可對師侄有益?”
楊戩面帶慚愧,拱手道:“一直奔走,未曾得時機修行。”
度厄真人在袖中拿出了一面玉牌,笑道:“前段時間在洪荒雲遊,偶得了張口法門,師侄兩法參照,或可領悟出新的神通。”
“多謝師伯,”楊戩也不推辭,將玉符接過。
目送度厄真人降入李府,又對度厄真人做了個道揖,轉身朝着朝歌城而去。
先前得了‘哼’法,如今又得了‘哈’法,回去拿給郭申、直健,咱梅山也弄兩個哼哈門將。
靈珠子之事暫時了了,楊戩總算能鬆口氣。
哪吒身死,重塑蓮花身應是在三年之後,後面都有太乙師伯守着,他也不用多擔心什麼。
度厄真人去教李靖修行,這也應當算是應了天數,畢竟封神後,李靖在天庭頗得玉帝器重,漸漸做到了天庭兵馬大元帥的位置,也當不能只靠封神的神位之力成道,自己要有點道行。
原來的楊戩,在封神中得了什麼好處?
在‘魔家四將’討伐西岐時,原本的楊戩便早早登場,以不弱於闡教二代大能的本領,成爲了周軍的督糧將。
從聞太師伐西岐,到西岐大軍東征,楊戩都只是督糧將,平時根本沒有出場的機會,只等周軍遭了大敗、全軍潰散時,曾幾次現身力挽狂瀾……
可在封神之時,楊戩根本沒得什麼封賞,白忙活一趟。
——他本就是天庭元帥,封神的封賞便是去天庭當神仙,楊戩總不能封了再封。
哪吒還被封爲了三壇海會大神,楊戩依然是二郎顯聖真君。
簡而言之,白忙活了一番。
“總不能出力不討好,”楊戩有點鬱悶的喃喃了句,不知不覺已到了朝歌城,隨便找了個酒家,喊了些佳餚酒菜,一個人自飲自酌。
飛熊不可殺,就算殺了,師祖也會助他活命。
聖人要保之人,這洪荒還真沒幾個人能真的打殺了;一是沒膽,二是沒那個實力。
師祖到底爲什麼會選姜子牙做封神之人?天道定下的?應當不是,或許只是元始天尊看姜子牙比較順眼。
“嘖,”楊戩搖搖頭,端起酒杯,卻又放了下去。
他此時坐在那,似乎只是一個強壯些的凡人青年,但玄氣雖可收起、氣息也能掩蓋,但已初成的氣度、威嚴,卻難遮掩。
忽聽身旁傳來一聲嗲裡嗲氣的呼喚……
“唷,這位小哥哥,可是一個人嗎?”
楊戩冷眼掃了眼,見是兩名穿金戴銀的富家女子,一人正搖曳着水蛇腰,款款而來。
楊戩不說話,這眼神卻足以讓人不敢靠近,這兩個女子本想過來和楊戩搭話湊桌,見楊戩面相不錯、身段喜人,看是不是能促成一段佳緣。
此時的洪荒俗世,儒道未興,雖也提倡德行,但就算德行不端也頂多是被人恥笑兩句,沒有浸豬籠這般民間的酷刑。
故有許多女子都是不在乎自身名聲,只管一夕歡愉。
“姐姐咱們走吧,他眼神好嚇人。”
“哼!正當自己有幾斤幾兩了!咱們走,去找羅公子玩樂!”
楊戩聞言也是搖頭一笑,繼續吃吃喝喝,心中梳理着心事……
他和姜尚談過,姜尚曾言自己只願封侯拜相,會的幾手道術也只能延年益壽,不可能長生不老,便死了那份求仙之心。
楊戩端着的酒杯突然停在嘴邊,忽然一笑。
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師祖之所以選姜尚做封神之人,或者說,天道之所以選姜尚,是因姜尚根本無心仙道。
而姜子牙封神,也並未給自己封半點官職!
若是換了廣成子,或是申公豹之流,難免有所偏頗,會有偏心,封神或許會多許多變化。
封神之人,不可入封神榜?!
楊戩挑挑眉,繼續思索,腦海中的那道靈光越發閃亮。
少頃,他將酒杯扔下,先是搖頭輕笑,而後便是大笑兩聲,扔下一塊金餅,踏步離了這酒家,拐過一處街角,身形煙消雲散。
此正是:
二郎了悟不殺理,飛熊難逃一算計。
朝歌城內妖風起,誰道此間無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