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飛虎入西岐是個十分關鍵的時間點,雖然黃飛虎本身沒什麼法術神通,但在大商王朝的威望卻非普通文臣可及。
故而楊戩親去朝歌城相護,一路在雲上看黃飛虎過了五關,臨近周國地界,便先一步回了周都城安排兵馬迎接。
這一路,黃飛虎當真是惡戰連連。
臨潼關蕭銀歸降,殺張鳳放黃飛虎;潼關斬陳桐,穿雲關又斬陳梧;界牌關前,黃袞老爺子和黃飛虎父子二人鬥智鬥勇,一陣激辯之後,黃袞隨黃飛虎離去,一起進了西岐地界。
但在界牌關前八十里,還有一座汜水關,安插在周國境內,卻駐紮大商的兵馬。
汜水關數年前來了一名武將,名爲餘化,本領異常強悍,爲截教四代弟子,師從餘元,師祖是金靈聖母。
楊戩沒推算的本事,這也算是他軟肋。
清虛道德真君回山後,覺得此時還不是黃天化入西岐的時機,便用玉符將黃天化喊了回去。
至於那餘化,清虛道德真君自然發現了;只是這位十二金仙自然不會在意一個截教的四代弟子,又覺得有楊戩護着,自不會出什麼差錯。
可偏偏,楊戩也覺得沒啥事了,扭頭就回了西岐……
卻沒想到,黃飛虎一行在汜水關被餘化給截了胡。
黃飛虎與餘化對戰,先是被餘化用法寶擒住;黃袞帶着兩個孫子進商軍營中請命,同樣被捉拿。
而後餘化出手,用戮魂幡將黃飛虎的四將一起收了,總共抓住了黃家三十一口,要押去朝歌城覆命。
楊戩在周都城等了一日,嘀咕一句:“爲何還沒消息回報?”
這纔去後院找自家娘子掐指推算了一番,得知黃飛虎正受難。
“這真是……”楊戩有點無語,癱躺在了牀榻上,嘆道,“大地之上到處都是路,一個個雄關不過是卡在了最容易通行的地勢,這些凡人武將一個個腦子都少根筋嗎?幹嘛非要去闖關,摸小路過來不行嗎!”
“夫君,”心珂笑着靠在他身側,“凡人命短,幾十年匆匆而過,百餘年也不過須臾,何必在乎這些?”
“不在乎不行,”楊戩搖搖頭,“那封神榜的空缺總數是定下的,若多幾個凡人上榜,道門也可少損失幾分元氣。”
敖心珂輕嘆了聲,靜靜的聽着楊戩的心跳。
“夫君只是三代弟子,何必想這般多?”
楊戩道:“大樹底下好乘涼,我是道門弟子,道門興則我無憂,道門若敗,我這修行之路怕也會多數倍艱險。”
“夫君所言,自然都是有道理的,”心珂憂心的看着楊戩,“只是,封神大戰一起,兩教大能必會大打出手。夫君如今又是執掌封神之人,如何自保?”
楊戩一陣默然。
若姜尚執掌封神榜,也會有一兩次躲不過去的死劫,只是被聖人救活。
他卻不能有這些好處。
這具肉身,洪荒天地間只有這一件,哪怕聖人之能,怕也難直接再給他重立一具一模一樣的肉身。
換而言之,楊戩若身死一次,之前的積累、自身的潛力,將會頃刻化作一江春水,付之東流。
“放心就好,”楊戩摟着敖心珂,笑道,“我命可硬。你在家先歇息,我去救黃飛虎一行回來。”壓低聲音在她耳旁說道:“這幾日,就別閉關了。”
敖心珂臉蛋微紅,自然知道楊戩爲何不讓她閉關,輕輕應了聲。
楊戩頓時心情大好,翻身跳起,在院中直接化作一道金光去了東邊。
汜水關前,餘化率數千精兵,押着三十一口囚車,朝着東方開拔。
楊戩也是等的有些不耐,直接駕着金光掠過此地,驚的餘化忙擡頭張望。
“何人在此!”
數千兵馬立刻戒備,馬長嘶,弓弦緊繃。
楊戩剛要放出氣勢,卻聽一聲清嘯在東南方而來;楊戩神識掃過,卻只看到了一團火焰,氣勢洶洶的衝向此地。
誰?
“來者何人!”餘化臉面狹長,面貌便有三分歹毒,又有幾分威勢。
抓着畫天戟,直接縱身躍起,站在半空之中,一身血氣直衝雲霄。
東邊傳來一聲冷哼,那火球眨眼過百里,火光消散,露出裡面的一道有些偏瘦的少年身影。
楊戩眼前一亮,在雲上差點笑出聲。
且看來人:
身高六尺扎總角,脣紅齒白顯精神。
荷裙布履蓮葉衣,異寶靈珠落凡塵。
乾坤在腕兜乾坤,混天凌轉亂天渾。
師從太乙怎有懼,火尖槍前何仙神?
聽聞餘化喝問,這少年清朗的嗓音滾滾而來,方圓百里迴轉不停。
“乾元山哪吒,今奉師名前來相助武成王過關!”
“大膽!”餘化一聲怒斥,身影陡然前衝,戮魂幡掛在身後,畫天戟蘊着一層血光。
哪吒面不改色,風火輪的火光一漲,身影在空中留下了道道殘影,已經衝到了餘化面前。
噹的一聲!
火尖槍和畫天戟兇猛一撞,餘化仰身在空中不斷後退,哪吒卻是得勢不饒人,對着餘化一陣猛攻。
餘化左右抵擋,直接落在了下風;當下怒斥一聲,恰動法訣,戮魂幡發出一聲聲尖嘯,滾滾黑氣四面衝蕩,這面幡旗直接卷向了哪吒。
這法寶,爲何如此歹毒?
楊戩在雲上暗自皺眉,想到了截教萬仙來朝,想到了通天師叔組有教無類,隱隱明白封神劫難如何而來。
截教的氣運,怕是被這些龐大又頗爲繁雜的弟子門人敗的差不多了吧。
就見哪吒不閃不避,任由戮魂幡將他裹住;楊戩卻並未有半點提心吊膽,只是靜靜的看着。
自家師弟若是連這般邪術都應付不了,那也太丟‘師孃’的麪皮了。
餘化見戮魂幡裹住了哪吒,冷笑半聲,立刻要將戮魂幡召回。
但他捏了法訣,這寶貝竟全無動靜,暗道不好,剛要向前索戰,一股火光忽然炸開,戮魂幡如破布一般瞬間被火光吞噬!
哪吒站在空中,身周是呼嘯的厲鬼,但身影卻巍然不動,周身散着淡淡仙光,火尖槍上的一點真火還未熄滅。
忽而一躍衝如高空,火尖槍綻出道道霞光,被哪吒單手抓着,對着餘化狠狠的劈下。
餘化慌忙大喊,轉身奔逃,被火尖槍砸中肩膀,若流星一般砸在了地上,砸出了道道煙塵。
些許微弱的元氣波動在下方傳來,哪吒直追了下來,卻只見地上一大坑,坑中有少許血跡,那餘化已藉着土遁走了。
哪吒嘴一撇,提着火尖槍在地上飄向前方。
“滾。”
只是一聲輕喝,三千精兵鳥獸蟲散,不少人嚇的屎尿齊流,當真是把這面向不錯的少年看做了閻羅瘟神一般。
哪吒飛到了黃飛虎所在囚車前,火尖槍輕輕一抖,一排囚車直接被火焰焚盡,而內裡的人影卻是毫髮無傷。
“多謝小仙人搭救!”
黃飛虎喊一聲,對着哪吒遙遙一拜。
哪吒側身,笑道:“武成王多禮了,我奉師命前來搭救,稍後護送武成王西出汜水關。”
黃飛虎感慨不已,苦笑幾聲,嘆道:“這莫非,便是天命所歸?”
“天命什麼的,我也不知,”哪吒搖搖頭,“師父說周國得了氣運,大概便是如此。”
當下,黃家老小感恩戴德,哪吒有點不太喜歡這般情形,直接踏着風火輪先走一步。
黃飛虎、黃袞一家老小再次西進,此地離汜水關不遠,不經腳程便回了汜水關外。
汜水關內戰事已經平息,有哪吒相助,黃家被俘虜的兵將直接將守將韓榮擒下,打開了關門。
黃飛虎命部將將汜水關的府庫搬空,過了汜水關,朝着周國城鎮而去。
哪吒辭行,與黃天化的說法差不多,都是‘時機未到’。
黃飛虎又是各種感激,哪吒有些怕這些人情世故,靦腆的笑了笑,轉身直接飛走。
黃飛虎看着黃袞,低聲道:“父親,可放心了罷。”
“天命如何能亂忠義?”黃袞依舊悶悶不樂。
他們一行出朝歌城時,有家將一千,在界牌關又匯了黃袞的親兵三千,一路激戰,到周國境內還有三千兵馬。
剛行不過三十里,前方便有隆隆的馬蹄聲,數萬周國精兵出了邊關,左右護送,言說乃是奉‘丞相’之命。
朝歌城中盛傳西岐丞相乃是西伯侯姬昌尋來的神仙,卻並未流傳具體的相貌,黃飛虎自然也不知這些。
但對方能讓兵馬迎接,心中總歸是鬆了口氣。
浩浩蕩蕩的,武成王一行人直往岐山。
且說,哪吒告辭離去時,剛踩着風火輪衝到雲霄之上,正待施展神通,就聽耳旁傳來一聲輕笑,身後有呼嘯聲傳來。
哪吒一驚,自以爲有人偷襲,立刻施展挪移神通,身影陡然消失,出現在了左側百丈之外。
但他剛現身,一隻手就拍在了他肩上,只把哪吒嚇的瞬間現出了三頭六臂,抓着乾坤圈、火尖槍、混天綾、金磚、陰陽劍,寶體發出一陣光亮。
“誰!”
哪吒驚叫一聲,轉身看向身後,卻見一身穿灰袍的青年站在那,面含笑意,嘴角卻有點抽搐。
“師兄!”
哪吒聲音輕顫,眼圈莫名就紅了。
楊戩笑道:“先把你這些傢伙事都收了,莫非要和我切磋切磋。”
“哎!”哪吒趕緊收了神通法寶,直接跳了過來,一臉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