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呂純陽這傢伙壞了氛圍,楊戩幾欲關門放狗……
沒見過夫妻二人增進感情嗎?還在外面站着不走,一幅你不出來我就進來觀摩的淡定模樣!
羞煞之極,敖心珂直接施展遁法去了數十丈外的閣樓中;楊戩整理下身上貼身的衣物,披上長袍,揮手打開了屋門。
“進吧。”
呂純陽笑吟吟的步入房中,背劍坐在一旁,和楊戩也沒太多禮數規矩可講。
“白澤前輩呢?
“老白回梅山閉關了,前些時日被你刺激到了,大神通者啊。”
呂純陽輕嘆了聲,楊戩傳聲喚來仙子奉茶,注視着呂純陽。
他和白澤能在先前的大戰中爲自己挺身而出,面對當時已經佔據絕對上風的截教強敵,平白結下了可能會害了自己性命的恩怨……
楊戩嘴上不好意思說,心中卻是滿滿的暖意。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一世人,兩兄弟’。
“要不,”楊戩突然來了句,“咱們拉着白澤前輩結個拜?”
“噗,”呂純陽一口茶噎了回來,看了楊戩一陣,方纔明白楊戩說的是什麼。
呂純陽笑道:“你我皆是修道之人,弄這些凡人的東西做什麼……你我相交,我不圖你名聲氣運,你也不圖我仙酒佳釀,足矣。”
楊戩撇嘴點頭,也就沒多提這些。
其實結拜什麼的並非凡人專屬,遠古修士也十分偏好,比如那趙公明與三霄,就是結拜的義兄義妹,又拜入了通天教主門下。
呂純陽今日前來並非只是爲了告別,似乎還要與楊戩說什麼,先道:“這場封神大劫,你如何看的?”
“還能如何看,現在自然是坐着看,一會兒可能會站起來看。”
楊戩靠在椅背上,體會着自己玄體的種種玄妙,當真可謂神清氣也爽。
“莫要說這些花哨話,我在局外,也算看得全貌,你應當小心些,”呂純陽道,“西方教的二教主以聖人之尊都親自出手,在這次道門大劫中算計什麼……”
楊戩手指一擡,一股玄氣將這間屋舍包裹,隔絕了神識查看。
雖他如今還沒有規避天道監察的手段,但他也沒想說什麼驚天隱秘,只是道:
“何止聖人親自出手,西方教在道門中安插了不少棋子,這一點,兩教的聖人老爺心知肚明,不與他們多計較罷了。自六聖立天地以來,便有這般說法,西方教一教雙聖,合該大興一次。”
呂純陽對這些自是知道的,又問:“既如此,爲何道門不先合力平了這外患?”
“如何合力?怎麼合力?又去平哪的外患?”
楊戩反問幾句,呂純陽頓時啞口無言。
楊戩笑了笑,“你說的這些,我早就思索了許久,可畢竟我們不是聖人,看不到聖人的世界。聖人老爺們所在意的到底是什麼,誰又能知道?”
呂純陽默然點頭,沉吟一二,“我來尋你,其實只是想問,你有幾成把握,能讓闡教贏下封神之戰?”
“那要看你說的贏,是怎麼個贏法。”
“月前的大戰兩教還有些剋制,但……”呂純陽搖搖頭,“劫難當頭,兩教仙人若要自保,必須送對方去上封神榜。又有西方教煽風點火,今後必然會演變成真正的生死搏殺。若說贏家……”
“活最多的一方?”
呂純陽道:“應該是上封神榜最少的一方。”
“不錯,”楊戩輕笑了聲,目光注視着窗外,隔了玄氣的梨花,多了幾分朦朧的意境。
楊戩道:“我知老呂你擔心什麼,是覺得截教萬仙來朝,實力遠勝闡教,提醒我在平日裡不要將截教得罪的太死,以留後路……對否?”
呂純陽聳聳肩,“差不多。”
“其實,哪一教能贏,在於三清老爺,在於大赤天的那位老爺會力挺哪一家,並非是弟子多少就能定下勝負。”
“你是說……”
“封神劫難,其實也是聖人劫。”楊戩道,“門人弟子若要安身保命,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遵守聖人老爺的吩咐。聖人博弈,並不需我們去做太多之事。”
呂純陽目露思索,最後只能輕嘆一聲,“受教了。”
楊戩嘆道:“道門鼎盛之時遭受了這番大劫,天道意在充實天庭……”
“嗯?爲何要以道門仙人充實天庭神位?”
呂純陽突然發問,當真是把楊戩問住了。
是因爲自己的孃舅去找道祖哭訴?
還是因……天炎道子曾說過,不知何時會降臨的那場劫難?
洪荒之中不談正邪,也不必分什麼好壞,更沒什麼正派反派。修士以自身竊天地精元,而天地生養萬靈,若這般來說,修士都是大盜。
天炎道子的算計,似乎是在爲抵擋今後的那次劫難。
他說的很明白,生死逆轉,曾在洪荒中存在過的高手、大能、大神通者,會以某種形式再次降臨。
捉鳳凰以復活羲和,是爲了到時能穩住死而復生的‘帝俊’;意圖殺趙公明,爲的是讓趙公明死上封神榜,加快封神劫難,從而讓天庭儘早充實起來?
楊戩不斷思索,下意識的站起身,在房內來回踱步。
呂純陽見楊戩陷入沉思,不敢打擾,在一旁靜靜的坐着喝茶。
忘記聽誰說過,洪荒有天、地、人三書,拱衛天地秩序,庇護萬千生靈。
人書生死簿,定萬靈生死一生;地書天地胎膜,爲至強防禦寶物。
而天書封神榜就在他玄龜帶中。
仔細想想,天書的力量才最是玄妙強橫,能將一縷元神再塑一代絕強高手,實力不損卻只是斷了其修爲再進一步的可能……
不對,並未斷。
楊戩靈臺劃過一道閃電,突然窺到了一份隱秘!
由仙而神之後,似乎便不再是仙道,而是神道!
神道修行,靠功德,依香火,依然能將自己的神通法力再次提升!
天道並未斷掉這些入封神榜之修士的路,而是將他們用封神榜約束在天庭……爲的,莫非就是去應對今後的劫難?
若真如此……
天炎道子和玉帝老舅是什麼關係?自己如今執掌封神榜,到底是否應該儘量選一些道門三代、四代弟子,甚至凡人將領進來充數?
道門修士拼殺的再慘烈,那也只是鬥法;但這些力量一旦被天庭約束,便能真正的去發動仙神的戰爭!
楊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色木然,復而苦笑。
這個天炎道子,當真想把他摁在這,讓他把這些事都一一解釋清楚。
要麼乾脆就不知道,要麼就明白個透透徹徹的,自己也好做出應對……
“那個傢伙,莫非是想以此折磨於我?”
“誰?”呂純陽在旁問了聲。
“一個……”
楊戩突然不知該如何形容。
天炎道子,混沌鐘的執掌者,卻又算是楊戩的救命恩人,日後楊戩也要對他有所報答纔是。
“給了我鳳凰翎羽之人。”
呂純陽頓時緘默不言,他看楊戩時,總覺得楊戩也多了幾重迷霧,看不透,看不明。
呂純陽笑了笑,“還忘了恭喜你了,涅槃功成,玄功大進,已可與這天地間那些頂尖的存在爭鋒。唉,我這白活數元會,比不得比不得。”
楊戩挑挑眉,“要不要切磋一二?”
“瞧你這樣子,能不能有點高手風範。”
兩人對看一眼,楊戩輕笑,呂純陽一臉苦澀。
當日呂純陽與楊戩相交,那也是前輩和晚輩的‘忘年交’,呂純陽更是一口氣直接贈了楊戩十三門天罡三十六法之中的神通,對楊戩的相助十分巨大。
其後,呂純陽幾次三番相助楊戩,楊戩和敖心珂也曾救呂純陽性命,兩人之間的恩情如何,已是算不清,也不會去算了。
楊戩問:“老呂,你覺得玉帝如何?”
“怎麼突然問這個,”呂純陽想了想,“城府極深、算無遺策,嗯,神通廣大,高深莫測……他應當是洪荒中,除卻聖人之外,最不能招惹的存在。”
“哦?他在你眼中竟如此厲害?”
“只高不低,”呂純陽有點欲言又止,看着楊戩,笑道,“不過他是你孃舅,也算是你靠山。你若是真的遇到麻煩自己解決不了,也別放不下面皮,去天庭尋他,他必然能助你一臂之力。”
楊戩嗤的一笑,“我若擺不平之事,他如何能擺平?”
呂純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的頗有深意,又嘆道,“若能與他爲友,我心無憾矣。可惜,他站得太高,我不能及。”
這句話,讓楊戩心中多少有些感觸。
昔日,東王公於天庭,其實是聖人設下,制權玉帝的角色。
理應和玉帝爭勸的東王公,對玉帝竟有這般評價,哪怕被玉帝算計轉世重修,卻依然留下了這種‘不能爲友’的遺憾。
這便宜孃舅的人格魅力,不賴啊。
“不提也罷!”
呂純陽一拍大腿站了起來,“我在你府上養傷已有一個月,這次出來的久了,也該回宗門看看。”
楊戩:“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去去,瞎操什麼心,在這封你的神吧!我去也!”
呂純陽明顯有點氣急敗壞,背劍飛出窗戶,一聲長嘯,踩劍化流光,衝向了北面的天穹。
“明明是自己放不下面皮,還來這說道我。”
楊戩嘴角扯了下,靜靜的坐在那,又思索着先前想到的事。
封神,天庭,未來劫難,天炎道子,羲和,帝俊,陸壓,六位聖人……
瞬間頭大無比。
“罷了,到時再說,”楊戩起身,幾年未曾與自家娘子親近,心中頗有些熱切。
雖說不是毛頭小子了,可玄體太強,多多少少也會有點‘不圓滿之處’。
乾坤遁法,直接到了敖心珂藏身的閣樓外,敲敲門,敲開了一道道陣法,整個人也如游魚般鑽了進去。
可惜,今日他註定是不能得償所願了……
“楊戩速來領死,若你敢逃,我今日平了西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