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當色不迷人人自迷的時候, 很容易認爲,自己遇到的就是愛情。年輕人被美色迷昏了頭,根本不在乎什麼人品教養家世, 賈琪只知道, 自己遇到了真愛, 母親王夫人與姐姐元春不過是勢利眼, 她們根本不懂什麼叫愛情, 什麼是一見鍾情,非卿不娶。要是形容一下,那就是, 當第一眼看到這個純潔美麗的姑娘的時候,他就聽到了心動的聲音, 花開的聲音。甚至, 當日的陽光都在展示着她的笑容格外溫柔, 善良。

元春聽着王夫人轉述賈琪的話,笑得停不下來。第一眼就能看出溫柔善良了, 妥妥的顏狗作風啊。元春承認,自己也是個顏狗,但是好像沒有賈琪這個弟弟嚴重。賈琪都已經到了盲目的地步了。怪不得當年,面如冠玉的水灝輕輕鬆鬆就打通了這個小舅子的關卡。

“母親,年輕人麼, 知好色而慕少艾, 正常。只是, 您既然已經確信蔡家姑娘並非良配, 咱們就得想法子讓琪哥兒知道並且相信。”想想還是好笑, 元春又說,“美色惑人, 多少人都折在這上頭。所幸琪哥兒還小,咱們就趁這次掰一掰他的性子。”

法子很多,但是要考慮到賈琪的感受,元春便與王夫人一起玩了個仙人跳。只是,這仙人跳是針對蔡家姑娘的。

蔡家小門小戶,全族只有蔡父一個人在京城爲官,偏偏蔡父還是個貪花好色的,納了幾個姿色不錯的姨娘,生了好些姑娘。也許也不是單純的愛美色,如今的蔡父已經嫁了兩個庶女入了高官府邸,都是做了姨娘小妾。就跟上一世的榮國府一樣,想要靠着嫁出去的姑娘拉拔孃家。可想而知,蔡家這個最爲貌美的庶三女,也是蔡父的一大利器。寒門才子再有前途,也不在蔡父的考慮範圍之內。

有了想法,元春便從水灝給的人手裡面挑選了一個出來,是個家世一般的侍衛叫周勇,讓丫鬟們給他打扮了一番,看上去到是,相貌堂堂,風度翩翩。王夫人看到這人的時候,眼前也是一亮,若是不說,還真像是個教養良好的世家公子。人選有了,可是假扮的角色,元春也思慮了一番,有些難以決定。還是賈珠給了個建議,周首輔的庶子,周立儼。

周家跟榮國府,或者說賈珠,那是相看兩相厭,互相下絆子的事情就沒停下來過。因此,讓人給周家挖這個坑,賈珠根本毫無良心壓力。周首輔維護的是麾下官員的利益,跟樑王一個貨色,只是他見風使舵動作快,是當初的四皇子黨中最早投靠新帝的。也因此周家如今還算是輝煌。

元春跟王夫人讓人給周勇,不對如今是假“周立儼”了,拿了銀票,作爲勾搭小姑娘的經費。既然裝世家子,就要裝得像。因着是庶子又沒有才華,真周立儼非常不得周首輔的心,在府裡也算是個混吃等死的擺設。外界幾乎沒有人見過他。

假“周立儼”得了命令,便開始打探蔡府的姑娘行蹤。小戶人家閨閣小姐的行蹤很好打探,像這種有志向的姑娘,寺廟上香去得可勤快了。只是人家不知道是想着去偶遇勳貴,還是去祈禱姻緣。

王夫人和元春的主意,說白了很簡單,讓人假扮世家公子去試探這個姑娘,表示出幾分興趣,又露出些不好的品性,若姑娘是個人品好的,自然會拒絕。若是個求富貴,青雲志的,便根本不會在乎那些小“缺點”。

經過與賈珠商議,她們將這個計劃也與賈琪知會了一聲,自己旁觀,另外也是讓他這段日子莫要太獻殷勤。賈琪心中一面是盲目的自信,蔡家姑娘看自己的崇拜眼神定然是真心的,愛情的感覺,自己知道。另一方面也是想向王夫人和元春證明,自己還是很有看人的眼光的,蔡姑娘一定會拒絕別人。打定了主意,賈琪便聽話又老實了幾天。

“你不過是幾日不聯繫她,若是真心人品好的姑娘,我與母親也不反對。”賈珠放下架子與弟弟推心置腹。“周勇是王府的侍衛,行事仔細,不會主動傷了蔡家小姐的名聲。”

計劃簡單,也有不少漏洞。放在大家小姐身上,還沒開始,便會被拆穿。但是到了小門小戶的蔡家……

因着貌美,蔡父一直以蔡三姑娘奇貨可居,定要嫁得比前兩個姑娘好。所以,在假周公子與之偶遇之後,得到下人通風報信的蔡父眼睛都亮了。首輔家的公子啊,哪裡是那前兩個女婿能比的。雖說之前有個傻乎乎的榮國府二公子,但是多日沒有音信了,那自然是沒有下文的意思。哪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蔡家父女二人目標一致地貼上了假“周立儼”。有什麼比英雄救美,導致壞了閨閣女子清白,更保險的操作呢?

“你再說一遍?”賈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脣顫抖地向着王夫人派來地小廝詢問。怎麼會呢?蔡姑娘那麼純潔善良,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定然是蔡父那個老傢伙硬逼着她做的。怎麼會呢?

自我安慰並不能改變事實,賈琪強撐着自己,派人私下給蔡姑娘送了信,約出去見面。

“真的嗎?”賈琪的話沒頭沒腦。

蔡三姑娘眉頭皺了皺:“不知,賈公子指的是?”

“你將要定親了?”賈琪抖着嘴脣再問了一次,“僅僅是因爲他救了你嗎?”

蔡三姑娘有些不耐煩了,“自然還因爲小女與周公子互相傾慕。賈公子還有什麼事情嗎?奴家定親之後便不方便與外人相見了。”

看着蔡三的表情,賈琪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傾慕的眼神是假的,崇拜也是假的,自己事業比不上兄弟,現在連愛情都是假的……

沒有了下文,賈琪一個人回到府裡,躲在書房一天,出來後,便讓人捎了話給王夫人,說一切聽從母親安排。現在他覺得無顏面對知道真相的母親,需要自我療傷一些時日。

已經回到榮國府,養傷好幾日的賈瑭,聽着小廝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形容從王夫人那邊聽到地前因後果,噴笑。“他哪裡是受了情傷,他那是覺得自己自戀了,丟了臉面,不好意思見人。”

站在門口,擡起一隻腳準備進門,探望受傷弟弟的賈琪,聽到了這話,當場憂鬱,自己怎麼有這種兄弟……

“夠了啊……”賈琪有點惱羞成怒,“好好養你的傷。怎麼出去一趟還變得話多了!”

“我這不是話多,是關愛兄弟,啊!”賈瑭笑得繃到傷口,慘叫起來。

“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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