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灞橋,十里亭
待賈珩率領的一支馬隊消失在官道盡頭,在場衆人方收回相送的目光。
內閣首輔李瓚,說道:“賈子鈺此去,如果順利,當在年初可聽捷音,你我也當多做準備。”
高仲平點了點頭,道:“新法還是得再深入推進。”
這就是賈珩在外的名頭,凡戰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基本已經確定,定然不會出什麼差池。
但凡換一個人,可能就不會如此篤定。
當然,如果賈珩以後吃了敗仗,不敗金身一破,纔會引人擔憂。
大明宮,內書房——
崇平帝落座在一方長條漆木條案之後,中年帝王面上現出思索之色,清聲問道:“子鈺走了。”
戴權道:“此刻應該已經啓程了。”
戴權白淨面皮就有幾許詫異之色,因爲以崇平帝的儉省,如“絹帛千匹,明珠三十斛”這樣的大手一揮,其實並不多見。
雖說髒唐臭漢,天家皇室不拘於世俗禮法,但這般苟且私通,的確不成體統。
畢竟,來人是自己的親妹妹,然後發現竟然也在局中失陷,這位中年帝王心頭的震驚可想而知。
崇平帝眉頭挑了挑,心底多少有着幾許詫異之意。
這個子鈺……當真是風流好色,竟連晉陽都染指,或許兩人在幾年前就搞到一起了,否則也不會生下孩子。
仇良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戴公公,這會兒陛下可曾方便一些?”
此刻,一方紅木書案之後,崇平帝落座在一張雕刻的梨花木椅子上,微微閉目養神。
嗯,不對,從咸寧這邊兒算起?這個…也算是春秋之時的螣嫁之制了。
這是一份仇良遞送而來的情報,此刻,藉着午後日光照耀,可見其上寫着:“晉陽長公主府中所生嬰兒,生父或爲……衛國公。”
一旦傳揚出去,外界如何看待宗室?
心頭已然是震驚到無以復加。
不過,嬋月並非晉陽之女,也不算太過分。
戴權這時也不敢打擾,但稍稍猶豫了下,還是低聲喚道:“陛下,仇良來了。”
“晉陽守寡多年,總歸難免的,只是當初……怪不得要爲嬋月求親,這是掩人耳目,方便私通嗎?”崇平帝念及此處,似乎一下子將過往的所有關要打通,一時間,倒覺得頭痛無比。
面色變換了幾下,原本有些鬆鬆垮垮的剛毅身形,一下子坐正了幾分。
這個衛國公真是膽大包天,竟然與晉陽長公主有了私情,甚至還生了一個孩子。
雖說讓仇良監視着那人,但畢竟不曾具體交代過事務,故而,崇平帝也不知究竟是什麼事兒。
戴權臉色詫異了下,喚了一個內監,前去喚着仇良,然後就看到了眉眼喜色難以掩藏的的仇都尉。
崇平帝伸手接過那箋紙,垂眸看去,閱覽着箋紙上的字跡,伴隨着清晰字跡映入眼簾,心頭就不由一驚。
當然,最終的處置結果——當作無事發生。
這位中年帝王,只能在心中輕柔安慰着自己。
但對這件事兒,也頗覺得十分荒謬,或者說對賈珩又一次的重新認識。
崇平帝此刻,瘦鬆眉之下,目光凝露而閃,看向其上記載的文字,目光跳了跳,只覺一股股熱血衝上腦門,讓人眼前不由一黑。
難道,衛國公真的有什麼把柄落在這仇良手上。
崇平帝這般想着,心底的那股憂慮之意,難以言說。
這時,仇良面色一整,這邊廂,快行幾步,朝着那中年帝王躬身行了一禮,壓低了聲音,說道:“這裡有衛國公的最新情況。”
崇平帝沉靜面容上不由現出一抹思索,低聲說道:“賈府人口多,最近天氣轉冷,讓她們多做兩身衣裳。”
崇平帝略有幾許憔悴的面容,白淨如玉,神色幾乎如打翻的顏料,五顏六色,難以言表。
仇良快行幾步,平穩聲線中略有幾許顫抖,說道:“戴公公,有關於衛國公的緊急情況求見。”
戴權拱手應是,而後,出了大明宮內書房,吩咐了去。
最近內閣李、高二人,準備對京營的調整之意,他已經知曉了,這件事兒操之過急,總歸是落了下乘,等會兒暫停此事。
戴權聞聽此言,面色變幻了下,思量來回幾次,道:“隨咱家來。”
崇平帝緩緩睜開眼眸,恍若一條鬚髮皆張、龍鱗熠熠的蒼龍睜開了正在瞑着的龍睛,目中迸射出神芒,看向躬身而候的仇良,問道:“仇卿,何事求見於朕?”
這也太過驚世駭俗,堪稱皇室醜聞,他現在終於抓住了這位衛國公的痛腳。
此刻,下方躬身而恭候的仇良,觀察到那中年帝王臉上的神色變幻,心頭不由喜不自勝。
只是剛剛來到廊檐之下,就聽到內監敘說,錦衣指揮僉事仇良在宮外遞了牌子,懇求面聖。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此刻的崇平帝恍若要睡着一般,周身散發着安靜、蒼老的氣息,似腐朽的枯木。
崇平帝默然片刻,忽而開口道:“從內帑中取絹帛千匹,明珠三十斛,賜給寧榮兩府的女眷。”
而雕花窗櫺之中的日光照耀而來,落在那半晦半明的面容上,略有幾許陰沉如鐵。
戴權從仇良手裡接過一張桃紅箋紙,然後,躬身之間,雙手呈遞過去。
崇平帝將手中的箋紙輕輕闔上,也不多說其他,看向不遠處的仇良,聲音淡漠無比,說道:“仇卿,先下去吧。”
仇良:“???”
這是什麼意思?衛國公與晉陽長公主私情生子的事兒,難道聖上根本不管了嗎?
這等有悖倫常之舉,更是觸犯了欺君大罪。
崇平帝又沉聲道:“此事不可聲張,仇卿,朕不希望京城中再出現賈子鈺與晉陽長公主府的風聲。”
仇良聞聽此言,楞在原地,旋即,明白過來,心底深處只覺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涌遍身心。
這是要將相關知情人滅口?
戴權輕輕咳嗽一聲,說道:“仇僉事,還愣着做什麼?”
仇良猛然驚醒,不知何時,後背漸漸滲出一層冷汗,滲透了衣衫,拱手說道:“卑職…卑職遵旨。”
只怕再這樣下去,他也有可能會被滅口。
不過,剛剛觀察聖上的表情,也能看到,對衛國公的寵信,只怕已經開始動搖,心底深處藏了一絲芥蒂。
仇良也不再多說其他,而後,躬身默默而退。
待仇良離去,內書房中一時間就只剩下戴權和崇平帝,此刻只有記錄時間的水漏,不停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崇平帝瘦鬆眉之下,那雙清冷目光眺望着遠處,心頭一時間五味雜陳,道:“這都是什麼事兒?”
戴權此刻微微垂下頭來,根本就不敢應着。
這都是天家的家務事,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
事實上,賈珩與晉陽長公主的私情,已經有欺君之嫌。
但到了天家層面,親情糾葛,也很難說去較真。
崇平帝默然片刻,道:“戴權,召晉陽長公主進宮。”
戴權身形一震,然後,轉身離了內書房,前去傳晉陽長公主去了。
崇平帝凝眸看着箋紙上的文字,目光凝了凝,不由幽幽嘆了一口氣。
這個子鈺和晉陽孩子都有了,也不知道帶着孩子見見他這個舅舅?
現在倒好,兩個人連孩子都生下來了,他真是對此,幾乎茫然無知啊。
不過經此一事,真就是解除自家妹夫的兵權,沒有任何負罪感。
雖然你幫着我中興大漢,並且這些年勞心勞力,但自家妹妹也給你生了孩子,這就扯平了。
人一旦欠別人的多了,反而會成一方道德枷鎖,心頭負累,最終反而對另外一個人疏遠、嫉恨。
恩大成仇,就是這個道理。
“欲謀長長久久,等遼東平定以後,還是讓子鈺與家人多歇息幾日,等磨去銳氣之後,專爲後世之君所用,不過在此之前……還需要磨一磨上面的荊棘,將來才能用的順手。”崇平帝目光失神,似乎已經在心頭閃現着對賈珩的安排。
這就是帝王御下用人之道,即不停磨勘、打壓一個人,磨去其反抗的自主意志。
通過不停的宦海浮浮沉沉,讓臣子爲己所用。
因爲少年之時,意氣風發,銳氣逼人,不能屈於人下,取得成績以後,也更容易翹尾巴。
帝王自然不能容忍這種不臣之心,哪怕是態度的不恭敬,都是對皇權的冒犯。
這就是,古往今來,人爲何想當皇帝,因爲唯我獨尊,衆生皆臣,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晉陽長公主府——
晉陽長公主此刻一襲硃紅宮裳,雲髻端莊秀美,坐在雕花玻璃軒窗下的軟榻上,正在哄着孩子,不遠處坐着咸寧公主與清河郡主李嬋月。
麗人擡起秀麗螓首,那張宛如芙蓉花的玉面的臉蛋兒綺豔動人,柔聲道:“咸寧,你先生走了?”
咸寧公主柳葉細眉之下,聲音清澈中帶着幾許靈動,說道:“姑姑,先生他已經啓程了。”
晉陽長公主點了點頭,輕聲道:“也不能送送他。”
說着,拿起一個水晶葡萄塞到那男童的嘴裡。
此刻,懷中的男童吃了一個,揚起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聲音糯軟而酥萌,道:“孃親,我還想吃。”
晉陽長公主輕笑說道:“不吃了,仔細吃壞了肚子。”
男童聞言,怏怏不樂,哼哼兩句,剛想委屈巴巴地哭起來,卻見那麗人柳眉挑了挑,那道晶然鳳眸似有厲色涌動,“嗯?”了一聲。
立刻嘴巴一撅,又給憋了回去,顯然十分害怕。
這一幕倒是頗爲機靈、可愛。 咸寧公主笑了笑,道:“姑姑,這孩子可真是欺軟怕硬。”
李嬋月柳眉之下,藏星蘊月的眸子見着幾許好奇,柔聲說道:“小孩子像小賈先生,聰明伶俐。”
晉陽長公主伸手捏了捏那男童粉膩嘟嘟的臉蛋兒,轉怒爲喜,說道:“等明天再吃,一天別吃太多了。”
“嗯。”小傢伙輕聲應了一句,糯聲說道。
咸寧公主凝眸看向逗弄着孩子的麗人,這麼現出一抹羨慕之意,說道:“姑姑有這麼一個孩子,真好。”
“再有十個月,你也該有了,羨慕什麼?他氣人的時候,你又不是沒有見到。”晉陽長公主輕笑了一下,豐麗玉顏紅潤如霞。
此刻,幾乎如凝眸看向眸光盈盈如水的咸寧公主,說道:“你最近別亂跑,現在是最險的時候,你平常就和嬋月,看看書解悶兒,也就這麼一段時間,呆得住就好了。”
咸寧公主那張妍麗、白膩的臉頰微微泛起緋色紅霞,柔聲說道:“姑姑放心吧,這是我等待已久的孩子,我會的。”
說着,輕輕撫了撫沒有隆起的小腹,似感受到一個小生命正在孕育當中。
晉陽長公主秀眉彎彎如柳葉,晶瑩鳳眸宛如凝露一般,看向那眉眼洋溢着喜色的麗人,心頭倒也能爲之感同身受。
李嬋月翠麗柳葉秀眉下,瑩潤微微的粉脣抿了抿,心頭就有幾許豔羨之意,不由輕輕撫了撫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的小肚子。
她肚子怎麼就不大爭氣一些呢?
宋妍在一旁凝眸看着兩人,秀氣眉頭之下,晶然瑩瑩的目中同樣見着一絲欣然之色。
這就是在賈珩的視角當中,宋妍只是自己衆多女人當中的一個,而在宋妍視角中,賈珩則是自己生活的全部。
所蘊藏的期待自是不一樣的。
就在幾人敘話之時,就聽得女官進入廳堂之中,說道:“殿下,外面來了一個公公,說是來傳旨的。”
晉陽長公主詫異了下,說道:“哦?傳旨?”
說着,將抱着的兒子賈節放下,擡眸看向咸寧公主,說道:“咸寧,伱在這兒照顧着節兒,我去看看什麼情況。”
咸寧公主輕輕應了一聲是,然後,來到那男童近前。
不大一會兒,晉陽長公主去而復返,迎着咸寧公主與李嬋月的好奇目光,柔聲說道:“你父皇召我進宮,我總覺得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所謂,人對一些不好的事情,往往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預測性。
咸寧公主:“???”
這能有什麼不好的預感?
晉陽長公主搖了搖秀美螓首,而後看了一眼自家兒子,心底似有了幾分確信。
畢竟,前不久她剛剛帶了孩子去長樂宮,許是落在有心人的眼中,然後調查了也不一定。
晉陽長公主想了想,白膩如雪的玉容明麗玫紅,柔聲道:“咸寧,你去長樂宮去尋太后罷。”
如果真是她與子鈺的事發了,皇兄雷霆震怒,母后也能過去救救場。
咸寧公主聞聽此言,那雙細秀而青翠的柳葉秀眉之下,晶瑩剔透的清眸閃了閃,畢竟也是心思慧黠之人,看到晉陽長公主的反應,頓時明悟過來,說道:“姑姑的意思是?”
晉陽長公主搖了搖螓首,晶瑩玉容上現出幽麗之色,柔聲說道:“這個也難說。”
咸寧公主低聲說道:“那我這就去見太后。”
如果真的東窗事發,那時候,只有太后可以出來救場。
不過,晉陽長公主也沒有多說,吩咐着女官准備一輛車轅高立、周圍帷幔垂降的馬車,而後就向宮苑而去。
……
……
大明宮,內書房
漸漸近晌時分,秋日的柔煦日光照耀在紅木立櫃之上,一旁的高几几凳上,可見一方青瓷花瓶。
崇平帝落座在一方漆木條案之後,凹陷、憔悴的面容上滿是無奈之色。
這一會兒,越想越是心頭越是哭笑不得。
過往的那些種種疑惑和不解,當真是一下子徹底理清了。
全是爲了情郎!
就在這時,一個麪皮白淨、身穿錦袍的年輕內監進入廳堂,聲音尖細說道:“陛下,長公主來了。”
崇平帝點了點頭,喚道:“宣。”
不大一會兒,就見一個身着硃紅裙裳,雲髻巍峨的麗人,款步進得殿中,盈盈福了一禮,說道:“臣妹見過皇兄。”
崇平帝擡眸看向那麗人,打量了片刻,果然見着眉眼之間流溢着嫵媚綺韻,而且身形也比往日豐腴款款了許多。
的確像是有了孩子。
“晉陽,平身吧。”崇平帝低聲道。
崇平帝說着,吩咐道:“戴權,看座。”
戴權輕輕應了一聲,然後,從不遠處搬過一方繡墩,道:“長公主殿下。”
晉陽長公主笑了笑,然後落座下來,目光看向那一襲淡黃色龍袍的中年帝王。
崇平帝目光溫煦幾許,說道:“晉陽在南方爲內務府的事兒操勞一二年,辛苦了。”
只怕是在金陵生兒育女,與子鈺一同生孩子去了。
晉陽長公主美眸凝睇而望,盈盈而望,柔聲說道:“皇兄這兩年勵精圖治,操勞國事,夙興夜寐,也不少辛苦。”
麗人道:“現在國事蒸蒸日上,大漢已具中興之象。”
崇平帝說道:“是啊,不過這一切還是多虧了子鈺出謀劃策,忙前忙後,不停奔走。”
晉陽長公主柔聲說道:“子鈺他也是略盡本分罷了,畢竟他是咸寧的夫君。”
崇平帝靜靜看着晉陽長公主的“自謙”一幕,只覺得心頭有些古怪莫名。
你還知道他是咸寧的夫君?
不對,這怎麼像是爲了男人給他這個親哥哥在見外?
此刻,兄妹兩人已經心思各異。
如果是以往,崇平帝當然不會這麼想,但現在一旦先入爲主,就覺得這人家是一家三口,把自己排斥在外了。
嗯,也不能這麼說。
崇平帝想了想,道:“晉陽,子鈺他現在又去了天津衛領兵。”
晉陽長公主黛眉之下,那雙水潤眸子目色微動,隱隱捕捉到一些不對的苗頭兒,道:“皇兄待他不薄,他忙一些也是應該的。”
崇平帝笑了笑,低聲說道:“也是他自己爭氣,現在他還年輕,以後清閒日子多着呢。”
這一會兒說話,崇平帝也覺得神色不自然,不知不覺,竟已經將那少年當作自己的妹夫。
比之先前的女婿,的確是不好理直氣壯。
畢竟,女婿半個兒。
晉陽長公主彎彎柳葉秀眉之下,目中現出一抹思量之色,心頭不由來回思量着這句話,漸漸蒙上一層陰霾。
她太瞭解皇兄了。
皇兄心頭多半是起了猜疑之心。
崇平帝看向晉陽長公主,問道:“嬋月過門也一二年了,倒是怎麼沒有聽說肚子有動靜?”
晉陽長公主柔聲道:“嬋月呀,嬋月年齡還小,子鈺說這麼小的年齡生孩子對身子骨兒不好,也容易難產,畢竟大人還沒長好,就急着生孩子。”
崇平帝點了點頭,讚許說道:“醫書上是有這麼一說,那如今先不急着要孩子也好。”
暗道,所以讓你這種年齡大的先生孩子?過渡着?
念及此處,崇平帝連忙將這等荒誕不經的念頭扔到一旁。
崇平帝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晉陽長公主臉上,輕聲說道:“也當抓緊了,子鈺膝下一直無子。”
如果沒有兒子,後世之君也不好用,無可恩蔭之子籠絡,也容易恃功傲物,目中無人。
晉陽長公主點了點頭,說道:“已經催促過嬋月了。”
崇平帝遲疑了下,問道:“晉陽。”
這會兒,戴權已經將周圍的侍從全部喚了出去。
晉陽長公主修麗雙眉之下,美眸凝露一般,看向欲言又止的崇平帝,一時之間,心頭就是若有所思,道:“皇兄怎麼了?”
崇平帝斟酌着言辭,道:“晉陽,你府上似乎有一個孩子?”
晉陽長公主秀眉彎彎,只覺心頭“咯噔”一下,但面上卻僅僅只有訝異,道:“皇兄是怎麼知道的?”
“是你的?”崇平帝神色有些古怪,問道。
晉陽長公主蒼青如黛的柳葉細眉下,美眸晶瑩如水,在這一刻輾轉來回,訝異問道:“皇兄怎麼知道?”
這個時候,決不能閃爍其詞,顧左右而言他。
崇平帝看向那麗人,嘆了一口氣,說道:“朕是你的兄長,連這些都不知道?”
晉陽長公主連忙道:“皇兄,我不是這個意思,當初在金陵時候,沒有想過有意瞞着。”
皇兄定然是全都知道了,這等會兒要如何回話?
崇平帝眉頭緊皺,目中現出幾許莫名之色,突然開口說道:“孩子是子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