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府,清江浦
河道衙門,官廳之中,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都是京營的將校。
前日,賈珩命令在各處河堤駐營的軍營衆將返回清江浦議事,開始總結這次抗洪救災的各項情況。
賈珩目光逡巡過一衆京營將校,一張張熟悉面容上多見着疲態,道:諸位將軍辛苦。
衆將聞言,齊聲說道:爲朝廷效力,末將不敢言苦。
賈珩點了點頭,讓一衆將校在兩旁的椅子上坐下,聲音溫和,說道:最近河道衙門會派發一些酒肉給諸部將校,犒賞下方士卒,等朝廷聖旨一到,我等即行班師回京。
官廳中的將校,彼此對視一眼,面色皆是欣然,分明對班師回京一事兒十分期待。
這段時間,從河南平亂再到總督河道,京營軍卒從北到南,幾乎馬不停蹄,中間從無停滯,可以說承擔了平叛,救災的重任。
翰林侍講學士徐開遠遠看着這一幕,心頭也有幾分感慨。誰能想到,眼前這些將校在兩年前是京營出來的?
火速平叛、救災河南,如今大漢京營已見王者之師風範。
賈珩點了點頭,容衆將在歡喜的氣氛中討論了一會兒,吩咐道:各部傷亡人數和有功將校的名單也要加緊彙總過來,以便回京後,朝廷撫卹賑濟。
這次抗洪救災,有不少軍卒爲洪水沖走,犧牲了不少士卒,而這些犧牲的士卒的家眷同樣需要慰問、撫卹。
衆人聞言,心神一頓,齊聲應是。
賈珩道:這次班師回京,皆爲有序回師,各部軍容軍紀,嚴整昂揚,沿路不得擾民,本帥會着錦衣府衛、中護軍沿路糾彈不法。
官廳中衆人齊聲稱是。
就這般,待交待了諸部撤軍的順序和具體事宜後,才命一衆京營將校離去,有序安排班師事宜。
賈珩唯獨留下了蔡權以及謝再義。
節帥,我們過段時日就回京了?蔡權目光崇敬地看向那蟒服少年,再次問道。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京裡的口諭是,聖旨一到即刻班師,河道衙門這邊兒,暫且交由關守方以及河南參議馮廉率東河河官留守。
河道衙門,他還是不太想就此交給齊黨,那麼回京之後可以試試舉薦馮廉擔任總河。
謝再義目中現出思索,說道:大水之後,於諸縣民生多數有礙,後續安撫事宜仍是重中之重。
由兩江總督衙門和內閣的趙閣老統籌。賈珩沉吟片刻,說道:剩下的實務不會太過繁重,由他們處置就好。
民政之事向來是文官出面料理。
賈珩道:這次京營勞苦功高,回去之後,朝廷當有獎賞,對有功將校也有會有升遷。
先前,謝再義因河南平亂之功已經升遷爲果勇營都督僉事,蔡權則是升遷爲參將,等回去之後勢必再行升遷。
謝再義與蔡權對視一眼,自是明瞭賈珩的言外之意,二人心頭都隱隱有些激動。…
賈珩道:這次抗洪救災,軍卒傷亡的多不多?
蔡權面色肅重幾分,說道:回大人,傷亡有,但整體倒也不多。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抗洪也是打仗,此事朝廷不會虧待犧牲,這幾天我也會前往各處軍營慰問士卒,舉辦一個表彰大會,對抗洪有功的將校、士卒做出表彰。
這本身也是一次收攏軍心的時機,等到了京城,他就不能如此了,彼時,恩罰悉由上出,他反而要在一段時間內淡化這些事。
蔡權道:那未將回去後就將這個消息告訴手下弟兄。
賈珩也沒有說其他,轉而看向謝再義,道
謝將軍也去罷。
待兩人離去,賈珩轉身返回官廳,見到正在書桌後歸攏公文的徐開。徐侍講。賈珩喚道。
徐開拱手道:大人。
賈珩點了點頭,道:等這次班師回京,徐侍講是否一同回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有心招攬徐開入他京營帥衙,處置機誼文字。
徐開似看出了對面蟒服少年的心思,笑了笑,說道:永寧伯,下官還是願到汝寧府爲一知府,以兌現當日與永寧伯所言。
賈珩沉吟片刻,笑了笑道:也好,爲官一任,造福一方,汝寧府方歷大亂,百業待興,徐侍講過去,想來大有作爲。
在地方外任,以後有機會才慢慢籠入袖中,等到回京之後,聲望愈隆,也有資格吸引一些進士了。
多謝永寧伯成全。徐開拱手說道,旋即目光敬佩地看向賈珩道:徐某這一趟而來,蒙永寧伯提點,自覺獲益匪淺,如有機會,以後再一同共事。
賈珩看向對面面容儒雅的中年,面上現出笑意,道:那就一言爲定。文人說話自是含蓄,不會有什麼投效,而是一同共事,君子結黨多是志同道合。
另外一邊兒,驛館中——
廂房中,窗邊兒傳來一道深深的嘆息之聲,傍晚的夕陽照耀在一個穿緋袍官服,頭戴烏紗的老者身上,只是其人神情頹然,眉頭緊鎖,愁容滿面。
分明是來到淮安府奔走活動的南京戶部尚書潘汝錫以及戶部侍郎錢樹文,兩人在淮安府待了五六天,卻並無進展。
錢樹文看向對面的老者,憂慮道:潘大人,這永寧伯一直拖着不見,錦衣府的大牢又見不着人,也不知是個什麼章程。
潘汝錫嘆了一口氣,道:還能是什麼章程?只怕已經上疏彈劾你我了。
錢樹文聞言,面色微變,驚聲道:潘大人,這怎麼能?
永寧伯閉門不見你我,沈節夫也藉口躲了出去,這不是準備彈劾你我,又是在做什麼?潘汝錫道。
畢竟是幾十年的老官僚,宦海沉浮,從沈邡的一些反應中已經看出了苗頭,現在已不是自家孫子身陷囹圄的問題,而是可能會牽涉到自己。
錢樹文聞言,面容灰敗,旋即,目光緊緊盯着潘汝錫,問道:潘大人,這可如何是好啊?…
錢大人,老夫還想問你呢?好端端的,戶部官糧怎麼會被向東他們幾個發運至淮安府倒賣?潘汝錫皺眉問道。
這.這下官也不知情啊。錢樹文目光略有幾分躲閃,連忙說道。
潘汝錫瞥了一眼錢樹文,惱怒道:你不知道?倉場侍郎謝公望與你素來相善,你那妹夫倒賣的官糧比之東兒尤有過之,你會不知道?
他懷疑別是自家孫子聽了人家的攛掇,着了人家的道兒。
錢樹文苦着臉說道:大人,這都是小兒輩藉着下官與大人的名頭行事,下官也不知何故,只要向他們詢問。
潘汝錫擺了擺手,面色愁悶,嘆道:罷了,罷了,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了,還是想想怎麼寫自辨的奏疏,按老朽所料,只怕要不了多久,朝廷問罪的欽差就到了。
這都是什麼事兒,他毫不知情,就被自家孫子給坑了一手,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神京城,宮苑,後花園
已是六月下旬,天空晴而未雨,御花園中百花盛開,蝴蝶在花叢中翩躚起舞。
依傍湖畔的涼亭中,崇平帝與宋皇后兩人坐在石凳上,一邊兒欣賞着花園中的景色,一邊聆聽者陣陣琴曲之音,分明是容妃坐在不遠處的一張古箏後,撫弄琴絃。
崇平
帝眺望着西南方向正在忙碌不停的內監,說道:這批番薯種下,按着那何氏兄弟所言,再過兩三個月就能收穫第一茬兒,那時候就可看到產量了,如果畝產幾十石,我大漢再不復饑饉之憂了。
宋皇后眉眼彎彎,笑意明媚好似花霰,柔聲道:民以食爲天,那時就是四海昇平,天下大安。
崇平帝點了點頭道:百姓如有口吃的,也不會再有中原之亂,朝廷再謀其他大計,也能從容許多。
百姓只要有口飯吃,再怎麼也不會釀成民變,對抗朝廷,那時候他就能着手內除積弊,外平胡虜,實現當初賈子鈺所上《平虜策》之言。
念及賈珩,崇平帝道:再過幾天,子鈺也要領着大軍返京了。
宋皇后雍美、豐麗的玉容不由浮起欣然之色,問道:陛下,這就要回來了?江淮那邊兒?
崇平帝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看向御花園中爭奇鬥豔的各式花卉,心頭難得而言有着幾分輕快,道:江淮大地的洪水陸續退了,受災的百姓也多有米糧賑濟,大體無憂了,而朕的聖諭已經發下去,讓子鈺領着京營大軍班師。
宋皇后柳葉細眉之下,美眸含笑,柔聲說道:陛下,不是還有後續的手尾?這些可曾都安置妥當了一些。
安撫民生等事,朕已讓內閣的趙卿處置,當務之急是讓京營大軍班師,離京離的太久了,將校士卒奔波勞苦,需得獎賞撫卹,以彰賞罰分明之意。崇平帝放下茶盅,神態從容閒適,一改前段時間聽到開封失陷,江淮暴雨的愁悶。…
京營在中原、江淮等地的表現,無不有力證明重新整頓的京營,驍勇精銳,可堪大任,而這支精銳卻完全忠誠於這位中年天子。
宋皇后感慨道:是啊,也該回京了,陛下,這又是平亂又是修河的,京營這一走,一晃也好幾個月了。
說着,美眸見着關切之色,問道:陛下,說來咸寧也許久沒回來了,前天聽她來信,前段時間隨着晉陽押送一批糧食到了徐州,現在不知道離了徐州沒有。
提及咸寧公主不遠處正垂下螓首,姿態嫺靜地彈着古箏的端容貴妃,十根纖若蔥白的手指微微頓了下,琴音不由散亂了幾分。
氣質華貴冷豔的麗人,明潔如玉的額頭下,那雙遠山含黛的秀眉微微蹙起,起身離了古箏,來到宋皇后以及崇平帝近前,行了一禮,喚道:陛下,姐姐。
宋皇后螓首偏轉,凝眸看向自家妹妹,點了點頭,示意端容貴妃坐下。
崇平帝道:子鈺在所上的奏疏中提了一嘴,說咸寧與晉陽她們在押送完米糧之後,已先行回返洛陽了。
說着,語氣有着幾分複雜,道:難爲晉陽她能想到,以船隻載運米糧輸送江淮,以解子鈺之厄,聽說還帶着嬋月一同過去,難爲她了。
爲了自家女兒能夠在將來賜婚給子鈺,他這個妹妹也不容易。既是如此,他倒也不妨成人之美。
宋皇后與端容貴妃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出一絲古怪之意。
晉陽爲了成爲賈子鈺的岳母,可謂煞費苦心,先是帶着嬋月,千里迢迢押送治河河帑,而後見江淮缺糧,又聞風而動,再次帶着嬋月親自送糧,一路上忙前忙後,盡心盡力。
做到這般份上,似乎也不好從中作梗。
崇平帝轉而提及另外一件事,說道:洛陽嵩縣那邊兒金礦開採冶煉出來一批,前日,晉陽讓內務府以快馬送過來一些金沙,看着品相不凡,都是上好的金子,子鈺這次在嵩縣發現特大金礦,又弄了石炭礦,爲朝廷開闢了新的財源。
宋皇后笑道:可見洛陽物產富饒,堪爲寶地,臣妾記得陛下在潛邸時,臣妾還隨着陛下在洛陽居住過,
的確人傑地靈,鍾靈毓秀。
崇平帝感慨說道:是啊,一晃都這麼多年了,等有機會,朕想着巡幸洛陽。
宋皇后輕笑說道:洛陽牡丹甲天下,陛下能過去散散心也好。
自陛下登基以後,反正她是再也沒有怎麼出去了,母儀天下,但也被鎖在這一方深宮之中。
崇平帝點了點頭,說道:朕年輕時候,辦着國家的差事,大江南北的就沒少跑,許是年輕時候去的地方多了,這些年,漸漸淡了。
這位中年天子當然不是喜歡待在宮裡的宅男,其爲雍王時也去過不少地方,只是登頂之後,遊山玩水的心思自是寡淡,再加上隆治帝六下江南,勞民傷財,崇平帝每思及此,心底深處隱隱排斥巡遊這件事兒。…
就在帝后兩人隨意閒聊之際,從御花園的月亮門洞處,戴權沿着石頭鋪就的路徑回來,高聲道:陛下,衆臣已經在含元殿前殿等着了。
崇平帝點了點頭,迎着宋皇后以及端容貴妃的目光注視,說道:子鈺上的奏疏,彈劾南京戶部尚書潘汝錫,南京戶部侍郎錢樹文,縱容子孫趁江淮水災,多地被淹,地方府庫米糧告急之時,倒賣官糧,牟取私利,朕喚了前面的朝臣,準備在好好議一議。
說着,對宋皇后吩咐道:西南邊兒的那片番薯要好生侍弄,朕平日也會過來查看。
番薯在河南選育了一批秧苗之後,就在錦衣府衛的護送下,前往京城,崇平帝就在後院中開闢出了方圓一畝大小的田地用來種植番薯。
宋皇后笑了笑說道:陛下放心,臣妾一定好好照顧着,不過陛下能出來走動走動,親自看看也好。
崇平帝點了點頭,道:梓潼,那朕就先過去了。
宋皇后盈盈如水的目光見着柔瀾之意,說道:那臣妾恭送陛下。說着,與端容貴妃一同起身,相送崇平帝離去。
大明宮,含元殿,前殿
光可鑑人的地板上倒映着一道道人影,三十餘位文武官員分列兩旁,互相以眼神交流。
內閣六部、軍機處,科道言官羣聚於此,這是一次廷議。陛下駕到。
隨着一聲尖銳的聲音響起,殿中恭謹侍立的羣臣,都是面色一肅。
隨着崇平帝在戴權簇擁下,金鑾椅上正襟而坐,下方的見禮之聲如山呼海嘯一般傳來,在殿中響起。
衆卿平身。崇平帝看向下方羣臣,面無表情說道。謝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文武羣臣齊聲應道。
崇平帝沉聲道:永寧伯的上疏,諸卿應該已經看到了,江淮大水,淮揚、淮徐受災,南京戶部尚書潘汝錫、戶部侍郎錢樹文的親眷爲牟取暴利,倒賣官糧,永寧伯以錦衣府拿捕兩人親眷,訊取罪證,二人在淮安府城高價售賣之糧,係爲南京戶部官倉之米糧,現永寧伯彈劾潘汝錫不識大體,彈劾錢樹文貪鄙女幹滑,二人應交部議處,以正國法典紀,諸卿以爲該如何論罪?
此言一出,下方羣臣頓時起了一竊竊私議。
賈珩的彈劾奏疏是經由通政司呈送給內閣的,說來了,這就是一次示於天下的彈劾,也更爲鄭重,故而朝臣已經事先討論過此事。
不僅如此,一些消息人士,還聽聞賈珩在淮安府對金陵十二房中的賈家子弟的懲處,多是心思複雜。
這時,福建道御史掌道御史宗宏良,手持笏板,出班奏道:聖上,國難當頭,竟有倒賣官糧,哄擡物價這樣駭人聽聞之事,已然觸犯國法刑律,微臣以爲當對涉案人等,依律嚴懲。
戶科給事中姜宣緊隨其後,聲音冷冽道:聖上,臣以爲應將二員革職拿問,檻送京師,議罪論處!…
其他的科道也紛紛出
班,意見大差不差,都是要求嚴查彼等。崇平帝不置可否,目光飄向一旁,問道:都察院。
左都御史許廬聞聽垂詢,手持象牙玉笏,拱手出班說道:聖上,臣以爲當即刻揀選欽差,前往南京查問戶部二員此事本末情由,如二人確涉案中,觸犯國法綱紀,當以律嚴懲,絕不姑息。
這就是七品科道與風憲之臣的觀察視角不同。崇平帝眉頭皺了皺,說道:欽差嗎?
此刻,剛剛回京不久的左副都御史彭曄,手持象牙玉笏,拱手道:聖上,微臣願往金陵,查察此案本末情由,定要爲聖上查個水落石出。
心道,賈珩小兒還真是眼裡不揉沙子,處處樹敵,一出手就拿下南京戶部兩位部堂,這二人都是江南官場的要員。
好一把快刀,按他所言,對付賈珩小兒,不應該直面其鋒,而是學浙黨借刀殺人,現在就是明證。
這般快刀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崩出豁口。
彭卿公心可嘉,只是彭卿剛從淮安府巡河而歸,這又南下金陵,也太過辛苦了。崇平帝道。
彭曄神色坦然,以義正嚴辭的神情,高聲說道:聖上,忠於王事,臣甘之若飴。
崇平帝卻不置可否,而是看向楊國昌,問道:楊卿,以爲如何?
楊國昌道:老臣以爲,既是戶部倒賣官糧一案,朝廷需得格外重視纔是,如今齊大學士現在金陵,不若由其查問此案,倒也不必另外揀派欽差,捨近求遠。
此言一出,不遠處的韓癀心神微動,目光幽冷幾分,暗道,還真是給個梯子就往上爬,正好以此爲由梳理南京戶部對鹽務的介入權。
崇平帝瘦鬆眉下的目光現出幾分深邃,道:楊卿之言有理,既是齊昆在金陵,那就由其主審此案。
他也是這般作想,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以倒賣官糧爲突破口,讓齊昆鉗制南京戶部,從鹽引發放、覈銷入手,或許能改善一籌莫展的鹽務局面。
見崇平帝爽快應允下來,韓癀目光深凝,心頭輕輕嘆了一口氣。
內閣擬旨,以齊昆爲欽案專使,從錦衣府手中接過案卷,對潘汝錫、錢樹文二員訊問,待查明事實真相,即行遞疏至京,以正視聽。崇平帝面無表情,沉聲說道。
先前賈珩只是抓捕了兩位戶部部堂的子孫輩,沒有朝廷聖旨,動都沒動兩位戶部大員,可以說絕不落江南官場的口實。
老臣遵旨。楊國昌聞聽此言,心頭大喜,情知方纔的回答得了聖心,當先手持象牙玉笏,拱手應道。
另外一邊兒,韓癀也面色恭敬地隨之拱手奉命。
議定戶部兩位要員的案子處置事宜,崇平帝轉而提及另外一事,語氣帶着幾分輕快說道:再有幾天,永寧伯班師回京,京中要準備好迎接事宜,這次京營將校士卒,先戡亂河南後抗洪備汛,勞苦功高,禮部要以軍禮相迎,朕也會攜百官出城門相迎大軍凱旋。
此言一出,殿中羣臣都是心頭一驚。
天子親自出城門相迎?這.有些殊禮過重了罷?
永寧伯何德何能?如論功勞,朝廷晉爵已嘉酬其功,至於臨危受命,抗洪備汛的功勞,另做封賞即是,倒也不至於聖上領文武百官出迎吧?
崇平帝看向下方竊竊私議的羣臣,目光掠過衆臣臉色,目光晦暗幾分,心頭冷哼一聲。
不用想,就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
滿朝文武真以爲他迎的只是賈子鈺,他迎的還有在外征戰而還的八萬京營虎賁!
豈能不親自相迎,廣收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