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兒將一整碗吃完,開心之餘作詩一首,曰:“天氣初好,放眼四望,陰霾大雨,濃濃奶香,桂圓銀耳,好吃不貴,吃了一碗想兩碗嘍!”
她站在那裡,展開雙臂,放眼四望,卻是漆黑一片,天氣再好不如心情好,即便陰霾大雨,有着好吃的布丁也算期望了。
宮女十分誇張的驚歎起來,“公主,你好厲害,你竟然會作詩!”
“很有才對吧?”
宮女點頭,“公主可一直都是奴婢心目中的偶像呢。”
雖然知道宮女說的很誇張,可夏冬兒卻感覺這種被誇獎被崇拜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她小臉一揚,擺出一個欲飛的姿勢,高傲的說道:“那是,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一首詩,有時候連我自己都崇拜我自己了!”
“哇!公主連姿勢都擺的這麼迷人,公主,你真是我所崇拜的神。”宮女笑道,其實她也是真的佩服夏冬兒,至少她勇敢的接受了自己失明的事實,從沒要死要活的鬧騰過。
“其實神也是人,只不過神做了人做不到的事,才被稱作了神,神之所以偉大,是因爲他與別人共處逆境時所做的選擇不同,別人失去了信心,神卻下定決心實現自己的目標,其實世界上原本沒有絕望的處境,只有對處境絕望的人,神之所以能,是因爲他相信能,一個有信念的人所擁有的力量是大於一切的……”
她突然冒出這些話,然後自己也被嚇到,這些話竟然是沒經過大腦直接迸出來的。
宮女也很是疑惑,這樣的大道理她不懂,她就只明白照顧好主子,不犯錯就不捱打,然後等着夠了年紀就出宮,如今聽了這樣的話,她似懂非懂,懵懵懂懂的,“公主說的奴婢不太懂,好深奧卻似乎又很有道理的感覺。”
“嗯哼!”夏冬兒小心翼翼的摸索着走到桌邊坐下,“以你的智商,一時半會難懂也是正常,慢慢習慣就好了,就像我的眼睛,我看不到,可是我習慣了黑暗以後,好像也沒什麼可怕的了。”
宮女依舊似懂非懂,不過宮女自然是無心去研究這些的,見她無事,這纔到門外喚了大皇子和傅容瑄,兩人進屋,大寶跟着進屋,對於剛纔的對話兩人是聽的清清楚楚,原本擔心她會想不開的心也終於放下了。
三人閒聊一番,此時已快亥時,宮禁時間快到了,傅容瑄不得不離開,大皇子也不好在後宮久留,兩人起身告辭,夏冬兒獨留偏殿,夜裡到又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了,想着白天的事,一幕一幕,似乎都不是巧合,難道她真的認識傅容瑄?
大皇子回寢宮,傅容瑄出宮,剛走至宮門口,身後卻傳來喊聲:“傅將軍留步!”
傅容瑄駐足,轉身,見是皇上身邊的徐公公,問道:“徐公公可有事?”
“傅將軍,還好,總算是在將軍出宮前趕上了。”
“可是皇上召見?”傅容瑄問道,若不是皇上找他,徐公
公自然不會這麼急的趕來。
徐公公點頭,“皇上正在御書房等着,說是有要事要與將軍商議,今夜怕是將軍回不得了,老奴這就安排人去將軍府回了老將軍,傅將軍大可安心與皇上商議要事。”
傅容瑄一怔,眉頭蹙起,看時間也不早了,皇上趁夜要與他商議要事,這要事看來是很重要的了。
宮中規矩,文武大臣夜不留宿宮中,無論多晚,也要討得皇上令牌逐一出宮,然而皇上竟然命人去將軍府報平安,就這麼將他留下了?
詫異歸詫異,腳下卻是毫不猶豫的向御書房趕去,爲人臣子自然不能讓主多候,待趕到御書房,就見御書房的門大開,而皇上就站在門前迎接,這讓傅容瑄着實的感覺不可思議。
連忙上前,重重的行了一禮:“皇上……”
皇上卻是一把將他扶起,“傅將軍免禮,這麼晚還留將軍來商議政務,到也是辛苦你了。”
“微臣自當爲皇上解憂,何況這麼晚了皇上不也爲了政務繁忙嗎?辛苦的人是皇上。”傅容瑄起身,隨皇上進了御書房。
御書房一張碩大的書案,上面擺了不少的書籍、奏章和筆墨紙硯,皇上饒過書案,坐在龍椅之上,並讓傅容瑄無需多禮,示意他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傅將軍,你先看看這個。”
皇上遞給傅容瑄一本奏摺,傅容瑄打開來看,卻道是魏國的降書,上書願割地兩城,又說開元將軍威風凜凜赫赫有名,乃是魏國上下所敬佩之人,魏國全臣商議,願意將魏國最美的公主琉璃下嫁,與開元聯姻,從此兩國百年好合,永不相犯。
“傅將軍怎麼看?”皇上問道。
“皇上!”傅容瑄手顫抖了一下,奏摺差點掉落在地,就見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滿是激動和哀求,“皇上,這是萬萬不能準的,臣已經有妻,怎可再娶?”
“傅將軍請起,朕知道,傅將軍的妻便是朕的公主,將軍可知道朕給她封號的用意?”皇上細細察看傅容瑄神色,對於給夏冬兒封號的真正原因,只怕這世上只有他和皇后知道,如此問傅容瑄,只是想混餚事實,做一些試探傅容瑄的掩飾罷了。
傅容瑄在進京之前的頭一天,便聽人彙報過此事,當時他也不明白,若說皇上爲了拉攏他,那也大可不必,因傅家本就是皇后一族所培養起來的勢力,如今皇后與皇上感情至真至深,效忠與皇上自然是應當。
若說皇上是爲了扶正夏冬兒也大有可能,因皇上也知道夏冬兒出身貧民,將軍府中的老將軍不肯接納她,於是皇上賜予封號,只是爲了讓夏冬兒有足夠的身份與將軍府匹配。
這也是有可能的,可有一點他也是想不明白的,聽說夏冬兒問皇上要了一塊免死金牌,而皇上竟然不問緣由的就給了,免死金牌,這可是多少戰死疆場的將士都不曾能擁有的東西,她的一句話,就換來一塊免死金牌。
還聽說,夏冬兒與皇后發脾氣,皇后不但不生氣,反而對其照顧有佳,更聽說,夏冬兒對皇上直呼姓名,皇上不但沒發怒,反而笑着說喊名字很親切。
當然,這些事他都還沒有來得及印證,然而現在也是無法印證了,她已經失憶,想起她忘記了他,忘了他們之間的一切,他心裡又是一陣揪痛。
“皇上厚愛,皇上是爲了讓微臣在邊關安心,也是爲了讓將軍府的人無法再爲難她?”皇上厚愛,他明白,這是皇上對夏冬兒的一種保護方式。
皇上嗤笑一聲,這都是表面罷了,真正的原因他自然不會告訴他,於是點了頭,“是,朕想要你安心,於是朕百般的照顧她,只希望她快樂,只可惜,世事難料,就算她是公主,老將軍依舊是不能接受她,更何況她現在眼睛也瞎了,怕是老將軍更是不能接受她了。”
傅容瑄挑眉,等着皇上的下文,果然,皇上說道:“既然如此,她就規規矩矩做她的公主,將軍大可迎娶了魏國公主,一來可助朕擴展疆土,二來也算是抱得美人歸,了卻了老將軍的一番苦心,這一舉兩得,也算是完美的結果了。”
“皇上,若是如此,皇上大可收回她公主的身份,臣也願意解甲歸田,此生,臣已經娶了她,定然不會負了她。”他的態度很是堅定,他氣憤的將目光瞥向一旁,自然是沒看到皇上眼中閃過的欣賞和欣慰。
“混賬!”皇上卻是故作怒意,一掌拍在了書案上,“傅將軍這是要抗旨?朕金口玉言,已經說出的話豈能收回?她是朕親封的公主,祭過祖昭告過天下,你讓朕收回,豈不是要陷朕與不義?你讓朕如何與祖先如何與天下人交代?你,你真是氣死朕了!竟然爲了一個女人要解甲歸田,你歸隱的時間還不夠久嗎?”
傅容瑄不說話,也無話可說,皇上金口玉言,昭告過天下的事,自然是無法挽回,可他也不能因此就辜負了夏冬兒!
他對她的承諾猶在,他的情義猶在,就算她忘記了一切,就算她永遠的看不到光明,他也不會放棄!
“你真的想要朕收回?也好,只是昭告過天下的事,若收回,就只有一種辦法,那便是她犯了天理難容當處斬的大過,人死了,身份自然不在!”
“萬萬不可!皇上,臣負了她一次,當初許她此生不相離,可是臣違背諾言,離開了她兩年多,如今她前事盡忘,雙眼又失明,皇上,臣怎麼能再負她?”皇上話未說完,傅容瑄便驚呼出聲,那不是他要的結果,他寧願自己去死,也不忍心看着她去死的。
皇上定定的看着傅容瑄,能不看重權勢,能爲了夏冬兒而放棄權勢,這樣的人他倒是也沒看錯,只是眼下這事還是要解決的,畢竟魏國的兩城,他是勢在必得的。
“傅將軍既不想娶魏國的公主,又不想負了冬兒,可偏偏魏國點名指了你,又偏偏老將軍不肯接納冬兒,那你說是要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