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花園,迎風的鞦韆,羸弱的身影,皇上走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傅容瑄跟在其後,從那天他走,就沒再顧得上來看她,今天又見,遠遠望去,那小小的身影讓人心疼。
大寶見有人來,叫了一聲便迎了上去,它跟傅容瑄還是那麼的親近。
夏冬兒咬了咬脣,聽到大寶跑去的聲音,便知道是誰來了,從那天他走了,她就再未見到他來,還說什麼要陪她一輩子,都是屁話。
正想着罵人,卻聽皇上的聲音響起:“冬兒?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這裡風大,還是回去吧,你傷還沒好,吹不得風的。”
“皇上?”幸虧來得急將要罵人的話嚥下,改口回道:“房裡太悶,想透透氣。”
皇上上前,輕輕搖着鞦韆,盯着她臉上的淚痕,問,“你哭了?是傷口又疼了嗎?”
傅容瑄站在那裡,有皇上在,他不能逾越,只能靜靜的看着她,看着她在鞦韆上晃動,看着她及腰的長髮因鞦韆的晃動而漫天飛舞,看着那雙如柔荑的手輕握繩索,看着她目光純潔似水,看着她臉上淡淡的憂傷。
一陣風吹過,紗衣絲帶飄起,給人一種飄逸的感覺,猶如仙女下凡一般,細緻烏黑的長髮鬆散的垂在腦後,紗布包裹之外的幾縷髮絲調皮的飛在她臉前面飛揚,顯出一種別樣的風采,突然由可愛變得魅惑,讓人心生喜愛憐惜之情。
如凝脂的皮膚泛着白皙的光澤,鬢珠作襯,乃具雙目如星復作月,眉如翠羽,齒如含貝,一條天藍水晶額飾垂與眉心之上,傲似清凌的寒冰,螓首蛾眉,略有妖意,未見媚態,嫵然一段風姿,唯少世間禮態,讓人覺得可望而不可即,所謂絕代風華無處覓,唯纖風投影落如塵,便也不過如此了吧?
“皇上,你何時見我是疼哭的?看來這錦寧宮的事你還不知道吧?”夏冬兒問道,聲音柔柔的,帶着大病初癒後的羸弱。
“錦寧宮何事?”皇上詫異,他剛來,這兩天也真是忙壞了,還沒顧得上問錦寧宮的事。
夏冬兒冷哼一聲,將司茹的事情說了一遍,“司茹一個弱女子,何苦被逼的去自殺?這分明就是有人要挾相逼,殺人滅口的!”
話說的太多,又是一陣喘息,皇上連忙幫其輕拍後背順氣,“你不要着急,此事我會讓人查清楚的,若是司茹是被冤枉的,我也一定會給她一個公道。”
“人都死了,公道了又能怎樣?又活不過來了!”他以爲是玩遊戲呢?人死了還能原地滿血復活?
她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司茹對她挺好的,平時照顧她很多,可是如今卻連帶着被她害死,她心裡難受,相當的不舒服。
她一哭,跟前站着的兩人都慌了神,“不哭不哭,你說怎麼辦吧,我聽你的就是了。”
傅容瑄有些震驚,皇上在夏冬兒跟前自稱爲‘我’這也就算了,因爲皇上經常跟冬兒如此說話,他都習慣了,可是皇上剛纔說了什麼?皇上竟然說他都聽夏冬兒的?
“聽我的?”夏冬兒再次確認。
皇上點頭,很肯定很認真的說:“恩,聽你的
!”
“那就找出來那個害死司茹的人,另外多給司茹家一些安葬費,好讓她孃親能安享晚年。”
“好,不哭了啊,這原本也不過分,按你說的辦就是了。”皇上將她的話都記下,他說了都聽她的,便會如此照着做的。
夏冬兒抽噎,聽皇上做了承諾,心裡這纔好受了些,她咬着牙,狠狠的說道:“風蕭蕭兮易水寒,欠了命兮你要還!”
若不是她眼睛看不到,她一定會好好跟那個害了司茹的人周璇一番。
“好,咱們讓她還,”皇上一面扶起夏冬兒一面唸叨,“走了,我送你回去,有件禮物送你!”
“禮物?是什麼?”
“等下你就知道了……”
傅容瑄默默的跟着在後面走着,突然發現,皇上對夏冬兒的好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不禁疑惑起來。
跟着到了偏殿,進了內室,就見原來放着軟榻的地方竟然換了一張奇怪的牀,那牀成長方形,紅木雕刻,靠牆一面有牀頭,上面雕刻着花鳥魚蟲,牀體同爲紅木,四面雕刻玲瓏,上面未鋪錦被,卻是放着一塊很大的墊子,此墊子半尺厚,錦緞面料,看起來很舒適的樣子。
另外此牀是沒有頂的,取而代之的是一襲圓形紗帳,從屋頂直垂而下,籠罩整個牀面。
站在牀的面前,皇上將她的手放於牀上,道:“自己看!”
看,不是讓她用眼睛看,而是讓她用手來看。
夏冬兒順着牀頭開始摸索着,心中暗暗一喜,皇上竟然讓人做出了席夢思。
還記得上次從水牢被救,她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就是牀好硬,那時的她已經失憶了,卻說出了席夢思這個名字,皇上問她席夢思是什麼,她想不起,也說不清,總之席夢思就是很舒服的牀。
那厚厚的墊子,裡面不是彈簧,而是棕櫚,躺在上面很舒適。
摸索着‘看’了一遍,心中很是欣喜,可是又不敢露在臉上,她如今可是失憶的人,於是蹙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皇上,這是什麼怪物?爲何把我的牀換成這個樣子了?這是晚上不讓我睡覺的意思嗎?”
原本皇上看她一臉的欣喜,以爲她很喜歡,他臉上也跟着冒出欣喜的神態,可沒想到,她看完了竟然會如此一問。
只得耐心解釋:“這是席夢思啊,還是你告訴我的,我可是完全按照你的要求來設計的,你不會又忘記了吧?”
又忘記了,皇上以爲她又失憶了。
夏冬兒眼中含笑,她順着牀沿坐下,軟軟的,躺下,舒適的很,啊,好想興奮的尖叫!
讓人又在牀上鋪了兩層錦被,躺上去,人就那麼陷了下去,舒適的很。
待人都走了,她興奮的躺在上面打滾,一身澄澈透明的藍色紗衣,和那淺紫色的紗帶隨着翻滾而纏繞,瞬間將她精巧細緻的身形體現得淋漓盡致,問着香菊:“香菊,快告訴我,這是什麼顏色的?上面的紗帳又是什麼顏色的?”
“紅木的,鵝黃色的錦緞,粉紅的紗帳……”
傅容瑄的聲音傳來
,嚇的夏冬兒連忙坐起身來,完了完了,她以爲是香菊在房裡的,卻沒想到會是傅容瑄,那她剛纔開心的翻滾,豈不是都讓他看到了?
“怎麼是你?香菊呢?”她小嘴一撇,“你們欺負我看不到,香菊走了也不告訴我一聲,你來了也不肯說一下。”
她裝哭,可眼淚真的就來了,先是在眼眶中打了幾個轉兒,然後吧嗒一聲就落了下來,這一來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就見那眼淚吧嗒吧嗒的掉的兇,想想自己以後再也看不到陽光了,她怎麼能不傷心?
“別哭別哭,我一直都在的,我以爲你知道的……”
“你都沒有出聲,我怎麼會知道?我又看不到!”她嚷嚷着,生氣一翻身,趴在軟軟的席夢思上就哭了起來。
她哭的他心疼,從來不知道她的眼淚也會這麼多,而且像是現成的,說來就來了。
只得坐在一旁,輕拍着她的後背,柔聲安慰,“好,是我錯了,我不該一直沒出聲,讓你以爲留下的是香菊,我不該……”
“你不該偷看我在牀上打滾。”她氣憤的抓起那隻在自己背上輕拍的手就咬了起來,好解恨。
直到口中感覺一絲血腥味道,她才放開,詫異,“好像流血了,你怎麼不躲呢?”
“不疼,你看不到,我躲了你會撲空,會傷到你。”
傻瓜!這個大傻瓜!
她眼睛張的大大的,雖然沒有聚焦,卻是黑白分明楚楚動人,因爲幾番折騰,衣襟錦帶鬆散開來,她不知道,他卻看的清楚,盯着她身前束胸下隱隱約約的浮動,便想起了以前在夏家村時的瘋狂,在那張大炕上,只有她和他。
看不到他的樣子,也感覺不到他的眼睛都看直了,她只顧着半躺着一陣感動,這個大傻瓜竟然因爲害怕她撲空而心甘情願的讓她咬。
“疼嗎?”
“不疼。”
“好像流血了,怎麼會不疼?”她想他的手上一定有一圈很深的牙印。
傅容瑄一手輕放在她頸下,將她的頭托起,替她撐着,也是怕她不小心碰到了傷口,“真的不疼。”
夏冬兒擡眸,感覺他離她很近,都能聞到他的氣息了。
突然覺得好尷尬,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於是她就那麼怔怔的,用着自己什麼都看不到的眼睛盯着他。
他隨着她半躺,身下是那看着很怪異卻很舒適的牀,手中是她軟的發酥的身體,耳邊是她有些紊亂的呼吸聲,眼前是她胸前的起伏,傅容瑄磨牙,老天,不要考驗他好嗎?他都多久沒嘗過她的美好了?這明明就是自己的娘子,可是此刻他卻碰不到她半分,因爲他怕嚇到了她。
耳邊已經聽不到她在說什麼了,所有的意志都被她那不停說着什麼的小嘴吸引,那嫣紅的脣帶着柔潤的光澤……
“喂,你要不要起來先?你這樣離我太近了……唔……”她話沒說完,便隱沒在他脣齒之間!
她瞪大了眼睛,這廝知道他在做什麼嗎?在大家的眼中,她現在可還是失憶階段,混蛋!他就這麼大膽的在錦寧宮偏殿親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