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醒了沒呢?”
夏李氏搖了搖頭,唉聲嘆氣的說了一句:“唉,沒呢,白天裡一直迷糊着,又是發燒又是胡話的,憑嚇人的。”
傅容瑄從懷裡取出一個紙包,裡面是他從鎮上抓來的藥,“岳母先去歇着吧,我去把藥熬了,這些東西等回來我再收拾。”
“唉。”夏李氏只是再次嘆息一聲,當初讓傅容瑄帶着冬兒來家裡住的決定還真是對了,一天的時間,又是打獵又是買藥的,也不知道他的怎麼折騰到的。
木白蓮已經叫醒了夏彤,夏彤也勤快,熱了飯菜又幫着熬藥,傅容瑄就趁着熱乎飯菜吃了一些,等他吃完夏彤那邊也將藥熬了出來。
西屋炕上夏冬兒還在說着胡話,燒的口乾舌燥、迷迷糊糊的夏冬兒感到有人將她扶起,隨後她落在了一個很懷抱中,輕輕的,暖暖的,還帶着一股強烈的陽剛氣息,這種感覺好像很陌生,又好像很熟悉,她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想要看清卻是感覺渾身無力。
脣邊流入一股涓涓細流來,她迫不及待的張口去尋找那絲滋潤,然後貪婪的喝下,只是,小眉頭不禁皺了起來,這水的味道怎麼怪怪的?身體太過缺乏水分,都快乾涸了,也顧不得味道又什麼不妥,張口咕咚咕咚的就喝了起來。
一碗藥就這麼餵了下去,傅容瑄見她硬撐着眼睛想要醒的樣子,連忙喊了幾聲,冬兒這才睜開了眼睛。
“爸爸?”夏冬兒迷迷糊糊的喊了一聲,嗓子的干涉讓她幾乎發不出聲來,所以傅容瑄也並沒有聽清楚她喊了什麼,只見她醒來,心裡就很是高興。
他的聲音有些激動,“冬兒,你終於醒了!”
這聲音好熟悉,但卻不是老爸的聲音,再定眼一看,眼前的人卻是傅容瑄,夏冬兒的小眉頭皺的更緊了,剛纔她明明是看到爸爸了的,還有木白蓮,見到木白蓮,她腦子裡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家裡遭土匪的事,對啊,她家被土匪搶了。
心裡一急她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容瑄,咱家讓土匪搶了,我們什麼都沒有了,嗚嗚……你沒在家……土匪來了……我和木白蓮沒地方跑……我往山上跑……想去找你的……但是土匪一直追着不放……”
夏冬兒抽噎着,說話也斷斷續續的毫無頭緒,不過傅容瑄是聽懂了的,之前木白蓮就已經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的。
“我知道,我知道,都已經過去了,土匪已經走了,房子沒了我們可以再蓋,不怕了
,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對不起,我回來晚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都過去了,我們不怕了啊,對不起……”
夏冬兒哭泣,不禁讓傅容瑄悲從中來、泣不可抑,他一面默默掉淚,一面緊緊抱着冬兒出聲哄着,之前的擔心和痛心瞬間淹沒了整個心頭兒,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換了是誰面對自己的妻子如此狀況也會忍不住跟着掉淚的。更何況,他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麼沒了,心底也是很難過的。
木白蓮、夏彤也在跟上坐着,見兩人哭的稀里嘩啦的也忍不住跟着掉淚了,很少見一個大男人落淚的,傅容瑄卻是爲了夏冬兒泣不成聲,這讓任何人見了都會跟着心情沉重起來。
夏李氏心裡也難過的緊,最終她抹了把淚醒了把鼻涕,才說道:“好了,人醒了就沒事了,天也不早了,都歇着吧,明天就是二十六了,家裡還好多要忙的呢!”說着也就走出了西屋,夏彤和木白蓮勸解了一番,也跟着去了東屋。
“對了,容瑄,咱家的地契呢?我放在炕下土磚裡了,你快去看看啊,要是地契也沒了我們就真的全完了。”冬兒突然說道,由於話說的太急,又是大病中,緊接着就咳了起來,“咳咳咳……你快……咳咳……去看看啊……咳咳……”
傅容瑄連忙又幫着拍背撫胸的順氣,“地契沒了就沒了吧,如今你養好身子纔是最重要的事,等過了年,我找村長想想辦法,也許可以再補一張地契呢,好了,你身體弱,好好休息。”
夏冬兒一聽地契沒了,心裡又是一陣難過,你說她咋就這麼命苦呢?本想着有金子有房子,然後生了孩子就想辦法做點小買賣,將來指不定也能發家致富當個小地主婆呢,這下可好了,什麼都沒了,孩子……
她連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平的……
“我的孩子呢?”話纔剛問出,她便知道是事情大條了,這話不是明知故問嗎?你說跌下山坡孩子還能保得住嗎?她咋就這麼倒黴啊!
小嘴一撇,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天殺的土匪,他們搶我糧食,燒我房子,還害了我孩子,這樑子老孃是跟他們結定了!”
恩!結定了!這樑子和他傅容瑄也是結定了的。
傅容瑄又安慰了一番,孩子還會再有,養好身子纔是最重要的,夏冬兒才醒本就虛弱,鬧騰了一會也就又睡了下去,而傅容瑄躺在邊上,心裡卻是猶如刀絞,久久不能入睡。
隔天,臘月二十六了,夏冬兒小產只能呆在西屋,要避風避涼避門戶,過滿一月才能出門,木白蓮腳傷也沒好透,家裡就夏彤和夏李氏忙前忙後的收拾準備着,春生一早起來又不知道跑去了什麼地方,惹的夏李氏好一番的嘮叨。
夏冬兒醒來後也就沒在發熱了,之前抓來的中藥又熬了一副,喝了之後人也輕快不少,傅容瑄這才放下心來。
昨天打來的那些獵物是準備讓家裡過年用的,傅容瑄起了個大早將那些東西都收拾了出來,然後纔拿了傢伙兒上了山,今天再去打獵就是爲了賣些銀子換糧食了,趁着年前二十七最後一集,但願獵物都能賣上個好價錢。
一天的忙活,之前集市上買的東西都被收拾的差不多了,蒸了幾鍋饅頭,魚被切成了塊兒用油炸了,菜乾都泡了水,等瀝乾了好醃成鹹菜,豆子也泡了水,等明天泡開就能磨豆腐了。那些獵物也都收拾了,狍子肉燉了放罐子裡,吃的時候熱一熱就成,豬肉留一部分吃,一部分就掛在院子裡風乾。
那些豬下水什麼的也都捨不得扔了,腸子洗了乾淨煮了吃,豬蹄燉了給孩子解饞,豬心豬肝和蔥爆炒了也是一盤菜,豬血也被灌成血腸,風乾後炒了燉了都能吃的,以前這些東西都是沒人要的,這年頭不比往年,就連豬肺都被煮熟留着炒菜用了。
今天傅容瑄回來的倒是挺早,還帶回了一些米和麪,聽他說是在山上打了一隻狍子和一頭野豬,纔剛扛到鎮上就被人看上買了去,因爲過年的緣故,很多有錢人家都爭搶這買野物的,傅容瑄就琢磨着,等明天再去山上碰碰運氣。
第二天就是臘月二十七了,眼看着到了年根兒,村裡很多人家還都正沉浸在土匪的事情中,有人一蹶不振的在家等死,有人耗着村長求說法,有人哭哭啼啼毫無主見,卻在見傅容瑄打獵換了糧食後才猛然醒悟,等死也沒用,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踏實務實才是王道,自己家眼瞅着就要斷頓了,不如跟着一起上山去碰碰運氣,就算是能抓只野兔什麼的也好啊。
於是二十七這天,村裡不少人都跟着傅容瑄上了山,冬天裡獵物本就少,上山的人多了反而打不到獵物了,一羣人分散開,拿着弓箭四處尋,到頭來也是不少人空手而回的,傅容瑄是打獵的好手,也只是才獵了兩隻野兔。
估摸着是人太多,野物嚇的不敢出來了吧,傅容瑄早早的就下了山,兩隻兔子分了一隻給同行的人,另一隻帶回家醃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