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少行聞言撲哧兒一笑,因着重傷而消瘦的俊臉上突然綻放的笑容,猶如撥開烏雲見陽光,暖的讓人心頭髮熱。【葉*】【*】隨即,商美人竟然媚態橫生的眨了眨眼,鳳眸波光瀲灩,溫柔如水,似要將紅繡永遠拴在深情之中。
“那你說要怎麼清還,便聽你的了。”說罷還拋了個媚眼。
紅繡一看,忍不住笑了起來。身後跟來的三婢女也是目瞪口呆,半晌沒作反應,他們跟着伺候這麼久了,幾時見過三少爺會有如此搞怪的一面。
見紅繡笑的花枝亂顫,俏臉上笑容雖真切,可身卻消瘦了許多。商少行心疼的拉着她柔滑白膩的手稍稍用力。紅繡驚呼一聲,身不穩,一下跌在商少行身上。生怕壓痛了他的傷處,連忙撐着身要坐起來,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做什麼呢!你還傷着呢,萬一傷口崩開了怎麼辦?”
商少行霸道的摟着紅繡,將她壓在自己身上,下巴蹭着她的額頭笑着道:“我的傷已無大礙了。倒是你,這些日在太皇太后那兒住着,可是住的不順心?怎麼瘦了這麼多。”大手在她背上游移,似乎在查她瘦了多少。°
三婢女和纔剛進門的姬尋洛、秋容見狀,連忙各自去作別的事,將時間留給這對鴛鴦了。
紅繡摸摸臉,她今日精心打扮,對着鏡照了半晌,覺得自己變化似乎不大,誰知道商少行眼尖的很,倒是一下自己瞧出來了。
紅繡故意板起臉,輕輕掐他手背一把,半撐着自己的重量,生怕壓疼了他,卻還是保持着趴伏在他身上的姿勢,有些哀怨的道:“你說呢?你那麼先血淋淋的回來,我本想在身旁伺候着·誰知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心血來潮,竟然叫我進宮去。我人在宮裡,心卻在你這裡,你說我怎麼可能不擔心?自然是吃不好睡不着了。”
商少行嘆息了一聲·想起那日的兇險,雖不至於害怕,也還是叫他覺得心中發涼。 ~
若是他稍微有一步行差就錯,或是他自小到大練功有一絲一毫的怠慢,恐怕現在紅繡已經成了“望門寡”,要哭斷肝腸了。
“你看我現在,不是已經好了麼?”商少行強自坐起身·表現的如往常那般自如。.
紅繡怕碰着他傷口,在他動作之時已經站在一邊,想扶他起來,他偏偏不用,想壓着他坐下,又怕壓傷他的傷口,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眼裡含着淚·輕聲嗔怪道:“你就安安生生的養着,別叫我再着急掛心可比什麼都強,做什麼要逞這個能。”
商少行本來見她神色如常·心已經放下了,如今卻瞧她淚眼朦朧,心中暗歎女人到底是女人,就算堅強也是佯作出樣給他看的。難免再一次心疼的嘆息,道:“走吧,咱們到我屋裡去。外頭日頭毒。”
“嗯。”紅繡鼻音濃重的應了一聲,扶着商少行往廂房走去。
姬尋洛透過雕花木窗狹窄的縫隙看着兩人的背影,複雜的閉了閉眼。心中再一次告訴自己,他早就死心了。不要在癡想,這樣對他們每個人都是好事。
商少行住的廂房·大小自然是無法與商府的宅相比,可姬尋洛爲他安排的格外用心,一應用具俱全,茶盤點心也都放在他臥榻旁觸手可及之處。
紅繡扶着商少行躺下,拿了厚實的錦緞枕頭墊在他身後,讓他能躺的舒服一些。商少行身往裡頭讓了讓·笑着道:“上來陪我躺一會。”
“嗯。”
紅繡也脫了繡鞋上榻,側身躺在商少行身側,不敢碰到他的傷口,只與他枕着一個枕頭,一手自然的搭在他腰際。 ~
如今,空氣中已經沒有了血腥味,又能問到他身上熟悉的清爽味道和淡淡的藥味。閉上眼,將臉埋在他衣裳上深吸一口氣。紅繡只覺得心中已經被幸福填滿了。不必做什麼,只要能兩個人在一起,呼吸着彼此的氣味,靜靜的細數彼此的心跳,這都是一種幸福。
“繡兒。”
“嗯?”
“累了嗎?”
“還好。”紅繡眯着眼,的確是有些累的。就算沒病,症狀都是藥效逼出來的,臥牀躺了那麼些天,身上的力氣也是流失的,走了幾步路折騰一小會,她就覺得體力不支了,又不想露出任何蛛絲馬跡來讓商少行着急上火。於是懶懶的依偎着他,紅繡近乎撒嬌的道:“我想你了,就想這麼跟你一起躺一會。”
商少行舒服的嘆息一聲,此刻與紅繡也是一樣的想法,能安靜的一同躺在一張牀上,蓋一條被,是一件極幸福的事。
“嗯,那睡一會兒今日不是不用進宮嗎?”他覺得紅繡的氣色並不好,雖然妝容成功的掩蓋了她蒼白的臉色。
“嗯。”
紅繡低低的應了一聲,在他身畔尋了個舒服的角度閉上眼。
商少行雖然傷在胸口,但仍舊忍着痛,慢條斯理的摸了摸紅繡的
這麼多天,就算昏迷着都是提心吊膽的,如今見到他健康如常,心中高懸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她也終於能安下心來好好睡一覺。打了個呵欠,很快就睡着了。
杜鵑和丹煙本來還端了午飯過來,誰知剛打開屋門,就瞧見兩人已經睡着了。二人又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紅繡睡的很沉很香甜。若不是梅妝進門輕聲喚她,說外頭有貴客來,她八成會一直那麼睡下去。
半撐起身,睡眠充足之後神清氣爽,見商少行還睡着,紅繡爲他蓋好被,輕手輕腳的隨梅妝出了門,到了院裡才問:“你說誰來了?”
“是端木公。如今正在咱們府里正廳奉茶。”
紅繡點頭,端木淨亭的確是稀客,上一次他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回去的時候也沒招呼一聲就走了。也不知今日突然造訪是有什麼事。
回了對門自己的宅院,才一進門,就瞧見端木淨亭正斜倚着門框。身上穿着件雨過天晴色的錦緞袍,襯托着他白淨俊俏的臉,氣質如同新綻的梨花一樣乾淨。可那閒散慵懶的姿態,吊兒郎當的表情,仍舊給人花花公風流成性的感覺。見她進門,端木淨亭還拋了個媚眼。
“嘖嘖,你總算是回來了。”語氣宛如倚門等郎君歸來的怨婦。
紅繡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一邊走上臺階一邊道:“上次走都不聲不響的,你還知道來?”
端木淨亭跟在紅繡身後進了屋,二人在圈椅上坐下,才道:“我那不是有急事麼。”
“那這次呢?也是有急事纔來的?”紅繡端起杜鵑才上的茶喝了
端木淨亭笑了一下,對紅繡調侃的語氣卻很滿意,吱溜溜故意將喝茶的動靜弄的很大,直喝了一盞茶,才道:“北冀國有個著名的施靜大師,你是知道的吧?”
施靜大師?紅繡眨了眨眼,略微一想便道:“是有所耳聞,上一次北冀國使臣來南楚的時候,曾在宴席上提起過他。怎麼了?”
“這位施靜大師是上一代國師古寂大師的轉世靈童,如今已經八十八歲高齡,三個月前他宣佈自己已經功德圓滿,將於九十歲時圓寂。北冀國陛下非常重視佛教,對施靜大師也頗爲敬重,如今施靜大師還餘下兩年的人世光景,希望能周遊天下,普度衆生,第一站便想來南楚國聖京的白雲寺。陛下便允了。偏偏我這個毛頭小,還算的上是施靜大師的忘年交,正好有出來玩玩的機會,我哪能錯過?”
“原來如此。”紅繡點了點頭,對於那“轉世靈童”還真是好奇,“施靜大師真的是前任國師的轉世之身?”
“是這樣。”端木淨亭笑着道:“施靜大師法力無邊,醫術卓絕,一生兼濟天下。真是一位得道高僧。如今他正在白雲寺與了悟方丈參禪呢。我不耐煩聽那些,就來你這兒溜達溜達。怎麼,聽說你又病了?”
“嗯。早些年受的傷了,不礙事的。”
“哎,瞧瞧你這個樣,虛弱的很,我與施靜大師還有些交情,不如找個機會讓你與他老人家見一面,讓他給你號一號脈也是好的。”
紅繡本想說天下第一神醫如今是她的私人醫生,但端木淨亭是一番好意,她又不想駁了他的面,再者她對這位轉世之身的大師也頗爲好奇,便點頭答應了,道:“那我要多謝端木公了。”
端木淨亭擺擺手:“小事罷了,對了,你這兒有什麼吃的沒有?我餓了。”
紅繡失笑′端木淨亭不跟她外道,她倒是非常喜歡。便揚聲吩咐道:“梅妝,預備上午飯吧。”
外頭遂傳來梅妝笑吟吟的聲音:“是。”
午飯與端木淨亭一同用罷了,紅繡又叫梅妝去對面看看商少行醒了沒有,也關心一下他有沒有用飯。待到下午,毒日頭弱了些,端木淨亭提議現在就去白雲寺探望施靜大師。
紅繡本來想那樣一位得道高僧,想見一面是不是也要提前知會一聲,但見端木淨亭好似全沒有忌諱,多餘的話也就沒說,直跟着他一同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