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繡無言以對,此事在老太太面前怕是澄清不了的。她只覺心中添堵,任何人在意識到自己被誣陷的情況下恐怕都不會好受。到底是誰?這種低劣的一石二鳥之策運用的如此自如,說它低劣,卻成功的打擊了商金氏,也順帶將她在老太太心目中的形象拉低了。
“祖母說的是,紅繡往後若有事找您去,您可別嫌紅繡煩啊。”所有心思紅繡皆未表露出來,拉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嬌道:“紅繡的事累着您了,真是過意不去,不如您到我繡房坐會子,我去給您沏壺最*的明前茶,大熱天的也好解解暑,您看如何?”
老太太的確疑心紅繡使了手段,即搬走了蘇媽媽,又打擊了商金氏,可她一輩子從宅子裡鬥到如今當家主母的位置,心底裡對紅繡這樣有城府懂進退的女孩卻是喜歡的緊。當下笑着說:“紅繡相邀,祖母哪有不去的理兒?再說你搬到馨苑也有一陣子了,祖母也沒來瞧瞧你住的如何,可缺什麼東西。”
回身另一手拉着商金氏,道:“璐蘭啊,走,咱們到紅繡的繡房裡瞧瞧去。”
商金氏眉開眼笑的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道:“母親說的事,頭些日子我還說想來瞧瞧,只是怕耽擱了紅繡的正事,這才一直沒來。”
紅繡挽着老太太的另一隻手,道:“二嬸子對我的照顧頗多,我還想找機會好好謝她呢。”
“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謝字。”老太太拍拍紅繡細嫩的手,打量她一番,道:“哎,你是我商府未來的xifup兒,也是咱們家的驕傲,前些日聽說太皇太后給了你和你兄長的賞賜,我心底裡歡喜的很,外頭不少人都對你又是羨慕又是妒忌呢。”
“祖母過譽了,紅繡只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誒,此言差矣,哪有人總是運氣好的?紅繡是真的有才學又夠聰明。”
……
老太太拉着紅繡走在前頭,商金氏跟在後面,忍不住大翻白眼,嫉妒的目光幾乎將紅繡身上的衣裳燒穿個窟窿,她這樣高貴的身份,錦衣華服也只能穿在家裡頭,出門也是要披上素色披風的,紅繡憑什麼那麼好命,有那樣的風頭可以出?她女兒語蝶都沒撈到,倒叫諸葛家不要的棋子撿了好運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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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少行與商少瀾走在最後,並未距離前頭三個女人有多近,也未曾聽到老太太與紅繡的對話。
“三哥,我怎麼瞧着你這些日又瘦了不少?”
商少瀾年少貪玩,與自己嫡親的嚴肅兄長並不多親厚,倒是與病弱的商少行從小玩到大。此刻見了商少行更是親熱的摟着他的肩膀不放,打趣道:“是不是我小嫂管教的緊,嚇得你飯都不敢吃了。”
商少行搖了搖頭,嘆道:“少瀾,你也該收收性子,到咱們家的商鋪裡歷練一番了,不能總是遊戲人生啊。”
“我與你說小嫂子,你倒是跟我扯旁的事兒,跟我爹似的。”商少瀾濃眉皺着,虎目瞪着,大有商少行在繼續說他便撒丫子走人的架勢。
商少行無奈,道:“二叔也是爲了你好,將來若是二叔接管家業,傳給大堂兄,你怕是也要管着鋪子裡的事兒,弟兄哥們再親,也沒有養着你的道理啊。”
“三哥說的是。”商少瀾正色點頭,隨即面帶鄙夷的道:“不過你瞧現在咱們家,還不是吃大伯住大伯的?誰說兄長不能養着弟弟了。”
“少瀾,此話在我這裡說說就算了,可莫要到你爹孃面前去說,怕是又討來一通罵。”
商少瀾哼一聲,“行他們做,不行我說。依着我看,分明是因爲祖母偏心……”
“好了。”
商少行心中溫暖,知道他的堂弟是真心爲他,只不過這種敏感的話題還是少說爲妙,反手拍拍商少瀾的肩頭,道:“得了閒你便多去鋪子裡走動,或者來我這兒,我教給你如何經商看帳,若是你實在不喜經商,便用心讀書考個功名,咱們祖父之上許多輩皆是讀書人,祖母受祖父的影響,也喜歡偏偏書生,是以我父親纔不受待見,經商丟了祖宗的臉面。”
“三哥說的什麼話若沒有大伯經商,咱們家還不是在向下窮酸,有她們吃住”
“你又來了。”商少行道:“莫多言,你只需按着我說的,三哥絕不會害你,你讀好書,考取功名,將來祖母喜歡你對你也有好處,二叔畢竟不是正經商人,也不耽擱你考功名。”
一陣微風吹過,商少行腦後烏髮被撩起。他無奈轉身走向繡房,瘦高的背影看在商少瀾眼中無比寂寥。
“三哥,往後這個家還是你的,是大伯一脈的。”商少瀾篤定的說。
商少行僅是疲憊的搖搖頭:“其實有時候也覺得累得慌,若不是爲了爭口氣,我何須累自己如此?我的身子,即便五年之約贏了二叔,當了家主,怕是也受不住這份家業,到頭還是要歸給二叔的,也罷,父親在世之時養活二叔三叔,並不求回報,想必這份產業留給二叔,也是父親所願的。”
“三哥你就是太悲觀。”商少瀾追上來,繼續摟着商少行的肩膀,道:“你緊着與我小嫂子成婚,加把勁,爭取一舉得男,所有問題不就解決了?你放心,我定會幫着我大侄兒,再說了,你的身子骨也沒有差到那個程度,好生將養着怎麼不能再折騰三五十年。”
一舉得男?商少行輕嘆一生,他與紅繡還未到那種地步,旁的女人他瞧不上眼的,也不會去碰,恐怕他在這方面的潔癖,真會害的父親的家產落入旁人之手,想到了心中都有鬱結,怎麼都散不去。
商少行與商少瀾進了繡房,正瞧見紅繡與老太太說笑,商金氏也笑着在一旁插言,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二人坐下來,丹煙和凡巧爲兩人斟茶,突聽外頭小廝來報。
“稟老太太,三少爺,二老爺差小的來通傳一聲,外頭工部郎中張大人來了,說是要見紅繡姑娘。現已經請到外堂奉茶,請紅繡姑娘過去一趟。”
“工部的張大人?”老太太驚訝的起身,笑着望向紅繡,“這可巧了,纔剛說紅繡是咱們商府的驕傲,這不驕傲的事便來了?”
紅繡也甚爲驚訝,多日不曾與張析昊相見,想不到他已經擢升爲五品郎中了。
一行人出了馨苑,乘轎子來到外頭,老太太與商金氏皆一同趕去,畢竟他們是商,對方是官,可不能讓人挑禮,說他們粗鄙不懂禮節。
商少行是早知道紅繡與工部的幾位大人有些交情的,雖然不知其中細節,活字印刷一事他也並不知全部,但現在張析昊來訪,他也絲毫不意外。
倒是商少瀾,瞧紅繡的目光宛若敬佩天人,崇拜的不得了,一路上直咂嘴,他怎就沒遇上這麼好的姑娘做xifup?
五臺轎子一路來至於外書房, 紅繡與商金氏在後頭扶着老太太,商少行與商少瀾先一步進了書房。
張析昊穿着孔雀藍色的錦緞文士衫,頭簪青玉簪,一身打扮隨意從容,書生氣質翩然。
見了老太太客套了一番,一衆人入了花堂分賓主落座,張析昊笑着拱拱手,道:“在下與紅繡姑娘乃是摯友,前些日一直忙着工部的一些事,紅繡喬遷並未前來拜訪,不過工部的一些老友們這些日可是惦念紅繡,是以在下爲代表,來商府拜見。”
老太太笑逐顏開,能與官拉上些關係,似乎是無上榮耀的事,想到自個兒三兒子也是做官的,自尊心瞬間膨脹數倍,儼然有飄飄然之勢。慈祥的與張析昊閒聊了幾句,才識相的帶着一干人等退開,將花堂留給紅繡與張析昊二人。
沒了外人,張析昊收起不多的官威,笑着對紅繡道:“好些日子不見,我特意來@*小說 *WwW.*class12/瞧瞧你。”
“張大人前來,紅繡真是不勝惶恐”正兒八經的說完,紅繡一挑眉,打趣道:“感情剛纔你說工部的各位大人讓你做代表,都是胡扯的?”
張析昊笑着搖頭,道:“那也不是。”
這些日工部忙着做“千里眼”,昨日終於研究成功,聽說“千里眼”也是紅繡所創,工部與她打過交道的大人們皆將她奉爲天人,張析昊與紅繡較爲相熟,忙完了手頭事更是前來探望,一來是看看紅繡過的可好,二來也是爲了給紅繡長臉,免得她在未婚夫家這做客受氣。
他的一應心思不能明說,紅繡卻體會得到,笑着對張析昊點頭,感激的道:“張大人,紅繡多謝你一番苦心了。”
望着紅繡越發水靈,與從前判若兩人的精緻面龐,張析昊心裡又是喜悅又是酸楚,只嘆息她母親已經爲她訂了親。心下可也坦然。
“你我何須客氣?哦,對了。”張析昊話鋒一轉,面帶鬱色,道:“我方纔剛從城郊回來,去看過言然了。他依然昏迷不醒,柳姨娘與他**同住,大小.姐與柳姨娘的一雙小.姐,均靠着夫人的鋪子營生,過的相當拘禁,我瞧着,真是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