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雙方膠着在了這裡。
成貴的本意,是打算逃離開,惹不起我躲得起,這房子給你,我們一家人去鄰村躲清靜。
可成老太則咬死了不叫林氏走。
兩人誰也不肯讓一步,眼看着又要燃起怒火。
在這個時候,成繡開口了。
“爹,我留下吧。”
雙方几乎異口同聲:
“不行!”
成貴說不行,自然是不願意女兒再被成老太欺負。而成老太說不行,則是她現在恨不得生吞了林氏,自然不願意放她去過安穩日子。
“爹。”
成繡先說服成貴:
“豆豆還小,不宜再離開您跟娘身邊。奶身邊呢,也的確是需要人伺候。先前都是女兒不爭取,若非我異想天開,咱們家也不至於這麼損失慘重,還要連累爹孃出去做活。”
說着說着,眼淚就要下來了。
成貴最怕的就是女兒哭,頓時慌了手腳,連忙安慰:
“繡繡,你這是說啥話呢,你做的事情,爹都是同意的。再說爹正值壯年,做點活算個啥,你千萬別自責。”
“爹若是不叫女兒自責,那就讓我留下來做點事彌補吧。”
成繡拉着他的衣角,仰起巴掌小臉來央求道:
“爹,求求您了。”
成貴是很難拒絕女兒的要求,可是隻要一想到昨天女兒胳膊上被打出來的青紫,便說啥都不同意。
結果,兩邊都不願意,早餐自然是不歡而散。
趁着成貴吃過飯去後院的功夫,成繡偷偷的遛到了屋子裡面去找林氏。
“娘,您幫我勸勸爹吧,就讓我留下來吧。”
林氏正在做針線,聽到這個,放下針線,望着成繡,很是奇怪:
“繡繡,你告訴娘,爲啥你執意要留下來。”
成繡剛要開口,被林氏再一次打斷:
“別把對付你爹的那一套來對付我,你爹不明白,我可知道。”
是啊,跟這個女兒相處了一段時間後,林氏逐漸摸清楚了她的套路。
別看女兒平日裡不聲不響,還撒嬌賣萌。可是這傢伙也跟自己跟成貴不一樣,可記仇呢。
對於對自己有恩的人,她清楚的記得,並且待以真誠。對待那些欺負他們的人,或者惡語相向的,她也會找到機會,一個個的報復回去。
說真的,她很慶幸,女兒不是跟自己一樣,是個任人宰割的軟包子性格。
女兒能夠保護自己,她比誰都清楚這個事實。但是她需要的是,女兒要跟自己說實話,說真話。這樣,她才知道如何配合。
“就好比昨天你爹說你胳膊的傷時,我差點就露餡了。”
成繡一聽,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伸出胳膊,露了出來。
“是用胭脂跟明礬調和一起塗上來的,大概一週才能掉下去呢。”
林氏沒好氣道:“你呀,這小腦袋瓜子裡頭的鬼點子怎麼那麼多。”
“這不是被那老太婆逼的沒法子了嘛。”
成繡躲在孃的懷裡撒嬌:“我若是不先發制人,等着她回來說我要燙她不成?娘,有時候做事情,也得講究一個策略才行。”
“是是是,我女兒說的都對。”
林氏笑着抱着她:“所以,你是打算讓我跟你爹都走,你好留下來跟你奶繼續鬥?”
“不。”
成繡笑了:“我要好好的伺候伺候她,最好啊,伺候的她這輩子都不上咱們家門纔好呢。”
不知道林氏用了什麼法子,成貴居然同意了。
只是臨走的時候,陳貴又一次跟成老太密談了很久。這一回,屋子裡面破天荒的沒發出罵聲,成貴依依不捨的一步三回頭,恨不得將女兒給綁走算了。
等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之後,成繡扭頭,看着一臉陰霾的成老太,露出了乖巧的笑臉:
“奶,外面日頭大,咱們進屋吧。”
成老太陰沉沉的看着她,那目光看的人從心底慎的慌。可成繡一點都不懼怕,依舊是笑臉相迎。
到最後,還是成老太繃不住,冷聲一聲,一言不發的回去了。
成繡有些詫異,還以爲爹孃一走她就摟不住要露出真面目呢。沒想到竟然就這樣放過自己了,可想成貴走之前那一番談話,應該或多或少的起了些作用吧。
不過她也不是鬥雞一樣的性子,若是成老太當真能改過自新,大家都過安穩的日子,互不打擾,那自然是最好。
可是依她對成老太的瞭解,只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哦。
那就先各自平靜幾天吧,守着難得的平靜,處理着手中的魚乾,倒是也逍遙自在。
只是,還沒安穩三天,就再度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事情的起因,是因爲玉芬。
也不知道是玉芬實在被虐的太過了,還是怎的。竟然在一個夜晚,偷偷跟着賣貨郎跑了。
有說是賣貨郎的,因爲前一陣子一個外地的貨郎進了村子賣東西,結果玉芬看中了一個頭花。兩人說了好一陣子話,結果,沒錢的玉芬第二天頭上戴上了那朵紅絨花。
也有說是被成三嬸給害了,畢竟成三嬸生了個殺人犯兒子,自己也心狠手辣。不是頭一回坑害侄女了,想必是嫌玉芬吃閒飯,結果就在夜裡掐死了玉芬,把人投到了井裡。
兩種說法,都是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人不信。
這麼一來,成老太也坐不住了,連家裡也待不住,匆匆忙忙的就回了老宅。
成繡懶得管這些閒事,在她看來,自己連成家人都不是。不過,倘若人真的是成三嬸害的,那她絕對要報官。
不爲這個,只是這個人已經喪盡天良,不把人命當回事。簡直是惡魔一樣的存在了。
等徐卿來的時候,她把這件事告訴了徐卿。然而徐卿卻制止了她想要報官的想法,問道:
“你可知道跟她說話的人,是誰?”
成繡不願意將侯府給牽連進來,撒謊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一直都沒說過。”
徐卿略微沉吟後,道:“這樣吧,我回頭去打聽打聽。至於這個人,你先置之不理,想來她也掀不起任何風浪了。玉芬的事,多半是跑了出去,而非喪命。你稍安勿躁,一切等我打聽清楚,再與你商議。”
成繡下意識想要拒絕他的調查,可轉念一想,即便是讓他去查。一介白身,也問不出什麼來,便順水推舟笑道:
“既然如此,那便多謝徐卿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