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拉着成繡氣鼓鼓的走了出去,一直走了好遠,都腳步飛快,默不作聲。看得出,這個一向老實巴交的女人是真的動了怒火了。
成繡默不吭聲,跟着娘身後老老實實的走着,一直到走出了杏林巷,踩着路口的石子上,沒留神,腳下一歪差點沒摔倒。
哎呀的一聲,引得林氏扭頭去看。這一看才發現女兒額前是汗,狼狽的站在一旁,右腳微微曲着。這才反應過來,不禁自責。
“娘。”
成繡輕輕的去拽她的衣袖,帶着討好:“您別生氣了,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若是知道的話,我肯定不會接下這家活的。”
啥叫狐狸沒抓着,還惹一身騷?
成繡表示,自己這回就是實力展示了。
活林氏辛辛苦苦的熬出來了,結果費力十來天,啥都沒落下還白擔了個狐狸精的名聲。她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了,更重要的是,連累到娘,心底很是過意不去。
所以,纔會乖巧老實,一副做錯事情的模樣。
林氏看她這個樣子,心裡又疼又氣,疼她明明沒錯卻還要這幅樣子,氣自己不分青紅皁白的,連累女兒受委屈。
想到這兒,她蹲下身,握着成繡的腳踝:“來,給娘看看,崴着沒?”
她動作輕柔,眼底都是心疼與自責,不住的埋怨自己:“我真是,跑什麼跑。又不是做了虧心事,真是!”
成繡見她這樣,知道林氏沒生自己的氣,便軟軟的叫了一聲:“娘。我不疼,沒有事的。”
林氏蹲着沒有言語,過了會兒,成繡眼尖的看見地上有幾滴水漬。
她連忙蹲下身,握着了林氏的手,一看,果真她已經是淚流滿面。
“娘。”成繡有些慌了,記憶力,林氏很少會哭的。現在竟然當街淚流,心裡指不定受了多大的委屈:“娘,您要是還生氣,咱們現在回去,好好的罵她一頓。千萬別憋在心裡啊。”
“孩子。”
林氏一把拉住她的手,默默的流淚搖頭:“娘不是委屈,娘是覺得自己沒本事。害的你也跟着被人瞧不起......”
說着,又開始流眼淚。
“娘。”成繡終於鬆了口氣,她還真的怕林氏因爲這件事生氣,不是生氣就好。連忙去勸:“那個少夫人明明是自己善妒,即便今日咱們不是繡娘,是另一個身份,她一樣會挑刺的。您何必爲了這種人叫zji傷心難過。好了,娘,您別再傷心了,再這樣,女兒都要自責死了。都是我主動去攔下這個活,不然的話,也不會給娘找這麼多麻煩.....”
說着說着,自己也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捂住了臉,可不時從指縫裡卻偷偷的去瞧林氏的反應。
果真,林氏一看女兒這樣,立馬就心疼了:“娘沒有怪你的意思,你這麼懂事,一心爲家裡着想,娘怎麼會不知道呢?說來說去,還是你爹,若非當初弄那麼個爛攤子,怎麼會撐這樣?”
若是從前,林氏從前不會埋怨自家男人的,可是這回是真的受刺激了。
成繡在心中竊笑,覺得自家老爹還真是倒黴。不過她現在嘴上可不會說,好不容易林氏把心裡的火給發出來了,她連忙討好娘:“娘,上回爹帶我去吃的餛飩可好吃了,我還一直想給您跟豆豆帶回去一起吃呢。可惜這東西沒法帶,今兒女兒做東,請您去吃好不好?”
林氏畢竟是居家過日子慣了的,一聽這個,立馬忘了腮邊還掛着眼淚,立馬道:“花這個冤枉錢幹啥,咱回去自己吃多好。”
“哎呀,娘,就讓女兒請一次嘛。”成繡拽着林氏的袖子撒嬌:“去嘛,娘,就當是給女兒一個盡孝的機會了。再說,吃會了,咱們回去以後也能自己做了對不對?”
林氏被她哄的沒辦法,只好答應下來,母女倆準備高興的去吃餛鈍,卻突然被面前一個行色匆匆而過的人給撞了一下肩膀。那人連忙停下,抱拳拱手的道歉,卻聽到成繡驚喜道:“蔡掌櫃?”
原來,那人正是天香樓的蔡掌櫃。
蔡掌櫃一見是成繡,行色匆匆的神色立馬換上了歡喜的笑容:“哎呀,丫頭,是你啊。真是叫我好找,好找啊!”
成繡一聽,不禁好奇:“蔡掌櫃,您是有事找我?”
“正是,你還記得那個泥螺嗎?我按照你的辦法,那泥螺才兩日,便兜售一空。我去了集市兩次,可都無人認識你們父女,今日恰好碰見,此乃天意。丫頭,有沒有信心,日後長期給我天香樓來供泥螺啊。”
“真的?”
這個意外之喜,簡直不亞於從天上掉餡餅。
要知道,天香樓好歹是個大酒樓,即便是做泥螺這樣的生意,每個月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呢。
而且,泥螺這個東西,其實很好整。自家田地裡的,起碼夠一個月的量是沒問題。剩下的再進行養殖,泥螺又是一個繁衍及其快的物種,這麼算起來,起碼家裡不用受窮了。
只是.....
成繡有些緊張:“我想問蔡掌櫃,咱們之間,是口頭約定,還是有什麼合約?”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
要知道,這年頭,最怕的就是人眼紅。只要你稍微做個什麼東西,做出點成就了,立馬就會有人眼紅跟風。然後形成惡性循環,最終受傷的還是菜農。要是沒有一個合約的話,萬一天香樓那天反悔,這邊一池子的泥螺,可就全部打了水漂了。
蔡掌櫃稍微一愣,而後哈哈大笑起來,摸着自己的山羊鬍,不住的點頭:“好,好你個小丫頭,年紀不大,心眼還挺多。對,做生意應當如此。來,你隨我去天香樓,我正式起草一份文書與你。只要你保質保量的前提,我天香樓一年之內,都只用你一家。至於一年之後,則要看這道菜還時不時興,如何?”
蔡掌櫃說的條條在理,的確是沒有任何的隱瞞。成繡略微沉吟後,直接點頭,脆生應下:“好,蔡掌櫃,這個合約,我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