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只有四五格,林清苒不至於摔倒滾下去,可階梯下不遠處卻有拿來當做裝飾壘砌的假山石,林清苒腳下這一崴,整個人衝下去直接是會撞在了那假山石上。
這根本停不住啊,耳畔傳來金向卉的驚叫聲,林清苒眼看着那假山越來越近,伸出手閉上眼,撇過臉去,撞就撞吧,大不了弄傷手。
等着身後那幾聲驚呼停止,林清苒撞入了一個懷抱裡,衝着又往後似乎是撞在假山上了,只聽見悶哼一聲,也知道是有人救了自己,林清苒睜開眼,自己張開本來想抵擋去假山石的雙手滑稽的放在了那人的腰的兩側,人則實打實的在人家懷裡。
“對不起。”等看清楚了人,林清苒趕緊離開,但右腳一往後邁就疼的咧嘴,剛剛崴了腳衝下來沒來得及顧,如今安全了,這所有的感覺全集中在那了。
司棋和金向卉趕忙衝了下來扶住林清苒,林清苒看向邵子鈺,“邵少爺,你沒事吧?”
邵子鈺搖了搖頭,往旁邊走了幾步,林清苒看着他撞到的石頭上那染紅的一塊,“邵公子,你流血了!”
匆匆趕過來的觀言就聽見林清苒說了這麼一句,即刻扶住了自家少爺,忙前後左右看了一通,“少爺,您流血了,哪裡流血了,快讓觀言看看!”
邵子鈺皺着眉頭往後腦勺摸了一下,手心裡是一攤血跡,觀言即刻驚叫了起來,“少爺,您流血了!!!”
林清苒還被他這驚叫聲嚇了一跳,腳步一動,更痛了。
這時候圍觀過來的人多了,聞訊而來的還有宮女,一看有人受傷了,就先把人送過去處理傷口,留下兩個宮女在這裡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陸氏和林清妍趕去安排林清苒休息的屋子裡,太醫剛剛給她看過,受了些驚嚇,腳扭傷了,需要敷藥靜養。
屏風後看跟隨太醫而來的女官替林清苒脫下了鞋子,腳踝中整個腫脹了,扭的姿勢還有些怪,這女官溫和的看着司棋,“扶住你們家小姐,林小姐,您忍忍。”
話音剛落,女官手下一用力,林清苒當即疼出了冷汗冒了淚,雙手顫抖的抓着司棋的手臂,真的太疼了,等扭回來這疼還在持續。
“林小姐,您在這裡休息一下,奴婢去給您調傷藥。”女官起身離開和外面的太醫說話 ,陸氏和林清妍上前,林清苒委屈的看着她們,“娘,二姐。”
“娘聽說了,現在沒事就好。”陸氏來的路上就聽二女兒說了一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把林清苒攬入懷裡抱了抱,“放心,這事兒娘會給你做主。”
真又是無妄之災,上次是鋪子,這回輪到她自己了,但凡和皇家沾點邊就沒好事,林清苒在心裡默默的把皇家來回吐槽了很多遍,想到那個邵家少爺,不放心道,“娘,沒有那個邵家少爺,女兒可就不止受這點傷了,剛剛他撞傷了頭,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
陸氏和林清妍對看了一眼,林清妍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休息着,二姐替你去問問,這裡是宮中,要道謝的等出了宮再說。” шωш¸ t tkan¸ c o
林清苒點點頭,今天太后六十大壽,這事兒已經是鬧出不小動靜了,說不準太后那會怎麼做,若是不高興了,連她這個受傷的估摸也得受罰。
“清妍,你在這陪着你妹妹,娘離開一趟。”陸氏出去了,林清苒這才小聲問林清妍,“二姐,金姐姐是不是被帶去問話了。”
“你現在擔心了?”林清妍好笑的看着她,“不是說的挺利落的,怎麼就讓人給推下來了。”
“我哪知道她下手這麼重,離那臺階可還有好幾步遠。”她是往前面的閣樓走又不是往臺階下走,大庭廣衆之下哪能料到一個姑娘家會直接伸手來推,“我才奇怪那許傢什麼是什麼教養。”又不是五六歲的孩子爭執不下直接動手打起來了,那還情有可原,都這麼大的人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野蠻人啊。
“你可是第一個這麼當衆說她的。”林清妍看她嘟着嘴,笑着捏了捏她的臉頰,“許小姐在許家的時候就是嬌生慣養的,長輩寵着,平輩讓着她,到了外頭也就是個嬌蠻的性子,別人也不願意招惹她。”
“那我倒成了第一個在老虎嘴裡拔牙的人了。”林清苒哼了一聲,“我和金姐姐也不願意招惹她,是她自己找上門來的。”她林清苒性子再溫和也不能容忍別人這麼三番四次的挑釁,說她不要緊,還把林家都帶上了。
“宮裡的事,有人會做主,將來等她嫁人了,自然有她苦受的。”林清妍想的遠,拍拍她的額頭。
女官進來給她敷藥,林清苒看她一圈一圈的纏着紗布,要求道,“若是不能穿鞋了,給我纏厚一些,萬一碰到哪了也沒這麼疼。”...
等林清苒這裡包裹好了,皇后那也知曉了這整件事,該問的話問了,竹安大長公主的外孫女是個頭疼的,如今她推了人家林大學士家的五小姐更是個頭疼的。
連帶着一塊受傷的還有邵侯家的少爺,皇后看向同在屋子內的張貴妃,“這事你看如何。”
張貴妃笑了笑,“如今怕是竹安大長公主那已經知曉這件事了,不過這怎麼說也是許家的事,許小姐犯了錯,理當是要受罰,更何況這是在宮中,若是礙着竹安大長公主的身份輕了此事,怕是都不服。”
錯了就是錯了,要給竹安大長公主面子沒有錯,可這公道呢,受傷的是林家小姐和邵家少爺,這麼多雙眼睛看着,難道就這麼輕輕的放下了,那皇后的威嚴置於何地。
“還是你看的明白。”皇后嘆了一聲,“今日看皇上也是挺喜歡這林家五姑娘的。”朝中這麼多官員有女兒,偏偏皇上幾次都有提到林家的孩子,不管是什麼心思,皇上總歸是記得她們。
“也是那林家的姑娘討人喜歡,幾年前臣妾還見過那林家二姑娘,是個剔透的。”張貴妃隨笑。
這一商量就有了結果,皇后也不想接見許家的人,派人下了命令,直接稱身子不適在在宮中休息。
張貴妃則替她出了這個面,下決定的是皇后,她只是代爲宣佈,當事人都被帶上來了,林清苒拎着個包裹極粗的腳在司棋的攙扶下過來,繼而跪下,默默的低着頭,也不哭訴,也不喊疼。
邵子鈺因爲頭撞傷了沒有前來,張貴妃看跪着的幾個人,“皇后娘娘身子不適,由本宮代爲傳達她的意思,今日是什麼日子你們也都很清楚,此事太后娘娘那還沒去稟報,皇上也尚未知曉,在宮中爭執喧譁就是不對,還動手推人,錯上加錯。”
“許小姐,禁足半年,好好抄寫女戒。”張貴妃說着看向跪着的林清苒,“林小姐,既然受了傷,也算是得了教訓,這責罰就免了。”
還有宮女把這女戒的書拿到許沁蕾面前讓她接下,許沁蕾接書的手都有些顫抖,這責罰並不重,可關鍵是丟臉了,在別人看來就是她傷了林家小姐,怎麼就沒有人去追究林家小姐說了她什麼,受了傷就免於責罰了,憑什麼。
“都回去吧,好好養傷。”張貴妃不是沒看到許沁蕾那變化的神情,嘆息了一聲,沉不住氣啊,沉不住氣的,可是要吃虧...
好好的入宮賀壽,回去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了,林清苒被司棋扶了下去,迎在門口的李媽媽直接命人擡了椅子過來讓她坐上,這麼擡回了聽暖閣裡去。
隔天宮中就派了賞賜下來,是一些補藥,還有皇后的慰問,這算是給足了林家面子,也是想林家不再向許家追究這件事。
宮中賞賜下來的第二天,許家那許夫人親自上門來道歉了。
不管許夫人是做明面上的功夫給人看,還是真覺得自己女兒做錯了,這次的事情後,許家和金家林家的關係,是熱絡不起來了。
要不是皇后下了這樣的處置結果,林文錫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不過以他的性子,明裡還能和許大人和顏悅色,暗地裡就使勁給你下絆子,也沒說他林文錫一定是個光明磊落的人,自己的女兒受了委屈,當爹的怎麼也得全力維護。
陸將軍爲此親自上門來看了林清苒一趟,聽了之後對許家這一大家子都嗤之以鼻,“一羣鼠輩!”
陸將軍看來,娶公主的,娶公主女兒的家族,都是膽小怕事的,尚主就是得被公主壓制,娶了公主所出的女兒,到頭來還不是得給公主壓着,這樣的家族有什麼用,起碼三代人都得畏畏縮縮,男人的尊嚴都沒了。
“我看皇后娘娘不見許家人,是不想見竹安大長公主。”抱病休息不接見任何人,竹安大長公主怎麼還好意思去說什麼,若是因爲此事去和太后說,那這長輩架子就擺不起來了,太后大壽自己的外孫女這麼囂張跋扈,她還好意思開這個口。
“丫頭,聽說是邵家那小子救了你一命。”陸將軍摸摸林清苒的頭,誇道,“好小子,話不愛說,動作倒是挺快。”
“明日我和你娘一起去邵家看看邵家那小子。”陸將軍說着,門口那出現了一抹身影,四歲的陸妙兒走了進來,看到林清苒靠坐在榻上,捱到她身邊,關心她,“姑姑,你疼不疼。”
“看到妙兒姑姑就不疼了。”林清苒親了親她的臉,陸妙兒害羞的往她身邊靠,“那姑姑要休息多久,娘還說等姑姑好了,就請姑姑一起去祟州玩。”
一旁陸將軍解釋道,“祟州是孫媳婦的孃家,那四季如春的,是個遊玩的好去處,等你的腿傷好了,你大表哥帶着她們回去探親,你一塊去走走。”
長這麼大林清苒還沒出過遠門,一聽就來了興趣,語氣裡顯得幾分迫不及待,“外祖父,那您替我和爹孃說說。”
陸將軍笑了,“已經和你娘提過了,她說你怕坐馬車,一路過去顛簸着會病,不過他們回去,走的多是水路,你娘說隨你自己決定,來去也得近三個月。”
“去的!”林清苒嘻嘻的笑着,“外祖父別忘了和大表哥說。”...
第二天,陸氏帶着厚禮先去了陸將軍府,再和陸將軍一起前往邵家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