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話好好說,你這是做什麼?”蘇婉見菡萏如此作爲,下意識地蹙了下眉,心裡卻已經有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如果娘娘不答應奴婢,奴婢就長跪不起。”菡萏依舊跪伏在地上說道。
蘇婉聞言,心裡頓時有些不悅。
她們平時有事求她,她什麼時候不答應了?哪用得着這樣?
蘇婉除了留下菡萏之外,也留了山茶在一旁伺候。
當初,山茶和菡萏,是一起被蘇婉買下的,又一同被留在了蘇婉身邊,相處多年,亦是情如姐妹,根本用不着避諱。
比起菡萏的沉穩、細心、能幹,山茶則顯得比較笨拙了一些,有些粗手粗腳的,她平時除了伺候蘇婉之外,就只喜歡練武,蘇婉更多的是將她當成一個女護衛來培養,平時也不拘着她,頂多讓她跑跑腿,並不常常讓她在一旁伺候,所以,還是菡萏陪着蘇婉的時間更多一些。
但山茶有一個好處,對於蘇婉的命令堅決執行,十分忠心護主,雖然應變差了些,也不算什麼,而且,因爲她性格憨厚又心寬,從不與人斤斤計較。
蘇婉最看重菡萏,心裡卻更疼山茶。
之所以有什麼好東西讓菡萏先挑,其實,也是因爲山茶並不太喜歡那些首飾,綢緞之類的東西,蘇婉身邊的宮女,只有山茶,身上的首飾最少,按照她的說法,那些東西太礙事了,妨礙她練武。
比起這些東西,她更喜歡各種兵器。
因此,蘇婉都是單獨賞賜給山茶東西,比如兵器、傷藥,還特意讓針工局給她做了結實又耐磨的衣服,不一定有多漂亮,卻一定最實用的,不止如此,她還給山茶請了武學師傅。
山茶雖然憨厚,卻並不傻,甚至還算得上十分聰明,她心裡自然也清楚娘娘對自己的疼愛和看重,知道娘娘想要培養自己做女護衛,私底下,就更加努力地練武,就是想要變得更強,將來才能保護娘娘安全,這也是對娘娘最好的報答。
山茶也爭氣,如今武功突飛猛進,連她的師傅都不是她的對手,早已經不是幾年前可比了。
此時,山茶見到菡萏如此作爲,立即皺了皺眉,厲聲喝斥說道:“菡萏,你太放肆了,你這是在威脅娘娘嗎?”
跟菡萏不同,山茶死心眼,若是認準一個人,滿心滿眼都是她,也只忠心於蘇婉一人,她跟菡萏感情不錯,但若是她讓娘娘爲難,她第一個不答應。
菡萏聞言跪伏在地上的身體一僵,慌忙直起身來,看着神色淡淡的蘇婉解釋道:“娘娘,奴婢絕無此意,奴婢……奴婢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說到這裡,菡萏的臉上露出一絲決絕之意,繼續說道:“奴婢並非有意誇大,也絕不敢威脅娘娘,因爲這本就是奴婢的心裡話。若是娘娘不答應奴婢,奴婢就是活着也沒有什麼意思,奴婢寧願一死……”
說着,便留下淚來,但她的心,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也越發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蘇婉聽到這裡,就知道事情嚴重了,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淡淡說道:“你別急着哭,先說說是怎麼回事。”
她心裡其實有些氣悶,她實在想不明白,菡萏到底是因爲什麼纔會如此決絕?
她也沒有虧待過她呀,怎麼就到了非要尋死覓活的程度?
這讓她的確有些沒臉。
菡萏果然停止了哭泣,但是,看了看對她怒目而視的山茶,又露出幾分爲難之色,哀求地看向蘇婉,似乎不想讓山茶在場。
蘇婉根本無動於衷。
她現在心裡有氣,又怎麼會嚮往常一樣,照顧她的面子?
再說了,山茶也不是外人,有山茶在,也能替她撐撐場面,她也安心,否則,她這個皇貴妃就是一個光桿司令了。
若非還顧忌這幾年的感情,她早就把人都喊進來了。
菡萏見到蘇婉神色淡漠,就知道她已經生氣了。
其實她心裡也有些恐慌,可是,她要追求新生活,追求自己幸福的意願,卻壓過了心中的慌張和不安。她伺候了娘娘幾年,非常清楚娘娘的性子,最是心軟不過了,對身邊之人更是寬厚,就算生氣,也捨不得重罰,除非犯了娘娘的忌諱,比如吃裡扒外背叛娘娘等,她纔不會手下留情。
可是,她敢發誓,她一輩子也不會背叛娘娘,更不會做對不起娘娘之事,她只是,想要早離開娘娘幾年而已。
娘娘既然允許綠芙她們早早離開嫁人,她爲什麼不可以?
想到這裡,她的心又安定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氣,結結巴巴地說道:“娘娘,奴婢……奴婢心悅福王世子,還請娘娘能夠成全。”
說完,也不敢看蘇婉,又跪伏下去,以頭觸地,不敢起來了,臉色更是漲的通紅無比,就像是一塊染紅的紅布一般,心中早被羞意填滿。
女孩家臉皮薄,說出自己的心事已經很不容易,如今,又是當着其他人的面說,她心裡就更加羞澀了。
跪伏在地的她,完全看不到蘇婉臉上的表情,所以,她也就不知道,蘇婉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除了震驚,憤怒之外,更多的卻是失望。
蘇婉怎麼也沒想到,菡萏竟然會有這種心思,更沒想到,自己在她心裡的地位,竟然還不如一個相處幾天的男人?這個事實,就宛如一記重重的耳光扇在了她的臉上,讓她羞憤的同時,也有些心寒。
若是其他人也就罷了,爲什麼偏偏是菡萏?
除了綠芙之外,她最信重之人就是菡萏,何況,菡萏照顧了她這麼久,感情之深,絕非綠芙可比。
可她現在卻告訴自己這些,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諷刺。
山茶都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吧,她甚至還誇張地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想確定自己的剛纔沒有聽錯。
不過,山茶對於蘇婉和武學之外的事情,向來都不怎沒上心,所以,震驚一下也就過去了。
她很快就回過神來,擔心地看向蘇婉,怕她會傷心。
心裡卻將菡萏恨了個半死,還多了幾分憤怒,和輕蔑,覺得自己以前看錯了人,她這這麼做,怎麼對得起娘娘對她的信任和寵愛?
身爲下人,就要遵守下人的本分,她向娘娘提出這種要求,對娘娘來說,根本就是一種背叛。
那野男人到底有什麼好,在她眼裡,竟然比娘娘還要重要。
蘇婉好半晌沒有說話。
菡萏也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心中的羞澀漸漸被不安取代,臉上的羞紅也漸漸退去,反而多了幾分蒼白。
她不安地動了動身子,但是蘇婉沒發話,她就不敢直起身來,只能繼續跪伏在地上。
蘇婉端起炕桌放着的茶盞,卻發現茶已經涼了。
“彩月,上茶!”
“是,娘娘。”在外間服侍的彩月,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沒過一會兒,她就端着茶盤走了進來。
看都沒看跪伏在那裡的菡萏一眼,給蘇婉上茶之後,就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即便如此,菡萏心裡也覺得十分難堪。
她在娘娘面前,一向極有體面,還是第一次讓其他人,看到她如此狼狽的一面,這讓她的臉又火辣辣地燒了起來,平放在地上的手掌,也緩緩攥了起來。
她心裡突然升起一絲後悔。
但這絲後悔之意,很快就被她給壓了下去。
她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絕對不能放棄。
此時,她心裡已經不像當初想的那麼樂觀了,但是,只要娘娘肯答應她,無論讓他做什麼她都願意。這點難堪,又算得了什麼?
她早就知道這條路不好走,說不定,以後更難堪的事情多着呢!
現在不習慣,將來也要習慣,否則,早晚要吃苦頭。
這麼一想,菡萏就平靜了下來。
蘇婉一邊喝茶,一邊觀察菡萏,見她直到現在,還鐵了心要走,眼神微冷。
其實,在菡萏開口的時候,就已經讓蘇婉對她起了隔閡,就算她改變注意留下來,蘇婉也不會重用她了。
然而,見到她如此執迷不悟,蘇婉還是覺得失望。
“你什麼時候對他起了心思?”蘇婉放下茶盞,終於開口問道。
菡萏精神一振,卻及時控制好情緒,恭敬又謹慎地說道:“回娘娘的話,就是奴婢隨陛下去福王府接娘娘那次。”
蘇婉對此早有預料,兩人也只在那時候見過,現在不過是確認一下。
“你對他一見鍾情?”蘇婉問道。
菡萏忍着羞澀點了點頭。
她也不敢說,福王世子私底下來找自己,詢問娘娘的事情。否則,娘娘知道了,必定不高興。
她有分寸,不該說的事情,一件也沒說,她只怕娘娘誤會。
“那福王世子對你可有同樣的想法?擡起頭來回話。”
“是,娘娘。”菡萏緩緩直起身,只是依舊垂着眼簾,不敢直視蘇婉,心裡卻多了幾分希望,娘娘的態度看起來已經軟化了,說不定她真得可以得償所願。
她壓抑住心裡的激動,想了想當初自己跟福王世子相處時的情景,心中又涌起一絲甜蜜,越來越覺得世子心裡也是有自己的,便紅着臉,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世子跟奴婢的心意是一樣的。”
蘇婉想到福王世子那風流的性子,又見菡萏宛如一朵盛開的花兒一般嬌豔,心裡便信了幾分,又問道:“你知道,福王世子已經娶妻了嗎?甚至還有了嫡子。”
菡萏神色卻是滿不在乎,直接說道:“奴婢知道,以奴婢的身份,原本就不可能做世子妃,世子娶世子妃也是應該的。”
事已至此,蘇婉已經對她徹底失望了,但還是說道:“這麼說,你寧願也做妾也要跟他離開了?你要知道,憑藉你現在的身份和本宮的寵信,你就是想要嫁給官員爲妻,做誥命夫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就那麼自甘下賤,非要給人當妾?
這句話蘇婉沒有說出來。
因爲,她也沒底氣說這句話,她現在的身份也不是正妻。
若是當初她有選擇的機會,她是絕對不可能給人做妾的,即便他是皇帝。
想到這裡,蘇婉突然覺得有些心煩意亂。
菡萏垂着眼簾,心裡卻一絲動搖都沒有。
她一旦做了決定,就很難改變。
不是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就是真做了誥命夫人,她也不會高興。
相反,只要能跟心愛之人在一起,便是做妾,她也心甘情願。
何況,在宮裡這幾年,她看得很清楚,只要能得到男人的寵愛,就是做妾,也不會太委屈。若是得不到男人的寵愛,也不過只是佔着正室的名頭,獨寵空房罷了。
皇貴妃娘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想到這裡,菡萏第一次擡起頭來,看着蘇婉說道:“娘娘,您爲什麼對奴婢做妾那麼排斥?奴婢不在乎名分,只想嫁自己喜歡的男人,娘娘當初不也是如此嗎?爲什麼您可以,奴婢就不可以?”
“你說什麼?”蘇婉聽到這話,一下子站了起來,氣得身體都有些發顫,她下意識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怒視着她,厲聲說道:“我是怎麼成爲楚國夫人,又怎麼成爲皇貴妃的,你應該很清是。我可從未像你這樣,上趕着給人當妾!若是有第二個選擇,我絕對不會走這條路。”
她這一世身體很健康,也沒有心疾,可是這一刻,她卻覺得自己的胸口隱隱作痛,而且因爲起得太猛了,眼前一陣陣發黑,身體忍不住搖晃了一下。
“娘娘——”山茶一直都在注意着蘇婉,見狀大驚,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就連在門外伺候的邱媽媽、彩月等人,聽到裡面的動靜,急忙闖了進來,見到蘇婉被山茶扶着,臉色十分不好,一個個都臉帶焦急地上前詢問,有些人甚至還惡狠狠地等了呆住的菡萏一眼,以前的情分都不顧了。
若是娘娘出了事,她們可都要跟着一起吃掛落。
娘娘心善不假,陛下可不會對她們手下留情。
邱媽媽立即派人去請御醫,不着痕跡地看了呆住的菡萏一眼,上前扶着蘇婉坐下,輕聲勸道:“娘娘消消氣,爲另一個奴婢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聽到邱媽媽的話,菡萏才猛然回神,見到蘇婉氣成這樣,她心中後悔無比,卻不是後悔自己的決定,而是後悔不該拿皇貴妃娘娘這來說事。
她真得是無心的,也沒想到要惹娘娘生氣,她不知道娘娘會這麼生氣。
“娘娘……”菡萏正要說些什麼,讓娘娘消消氣,也爲自己辯解一下,就聽山茶一聲暴喝——
“閉嘴!把娘娘氣成這樣你還敢說!滾!別在娘娘跟前礙眼。”
山茶看着她的眼神冰冷又陌生,讓菡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又覺得有些傷心,她們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山茶,我……”
山茶冷冷蹙了下眉頭,走到她跟前,直接一把揪住了她的頭髮,使勁拖着她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你不走是吧?好,我來幫你。”
“啊……好痛!山茶……你快放開我……”菡萏疼得直掉眼淚,一邊說,一邊想要掰開她抓着自己頭髮的手。
可是,山茶的力氣又豈是她能比的?她再掙扎也不過是白費力氣罷了,她的頭髮亂的不成樣子,釵環掉了一地。
眼看就要被拖出西次間,菡萏纔想起向蘇婉求救——
“娘娘,救命啊!奴婢真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氣,奴婢知錯了,您快讓山茶停下來呀!”
蘇婉此時也緩過來了。聽到菡萏的話,她眼神冷冷地看過去。
菡萏見到蘇婉終於看過來,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之色,正要說話,然而,當她見到蘇婉那彷彿洞悉一切的眼神時,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有些心慌,有些心虛,竟然直接開了眼睛,不敢與之對視。
山茶見到蘇婉看過來,就放開了菡萏,心裡也有些忐忑,雖然她是爲了娘娘出氣,但到底是自作主張。
蘇婉看了菡萏一會兒,終於淡淡開口道:“你伺候了本宮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既然你求到本宮頭上,本宮豈有不答應之理?”
菡萏原本已經不抱希望了,聽到這話,竟是喜極而泣,也沒有多想,立即向蘇婉叩頭道:“奴婢謝娘娘大恩大德,娘娘對奴婢的恩情,奴婢永世不忘。”
蘇婉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之色,移開眼睛,淡淡說道:“你也不用謝我,就當是這幾年伺候我的報酬了。”
菡萏聞言,頓時從喜悅中清醒過來,有些驚惶地看向蘇婉,“娘娘……”
“從此之後,我們主僕之間緣分徹底了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行了,你下去吧!”蘇婉淡淡完,就扶着邱媽媽的手去了裡間。
“娘娘——”菡萏聽了這話,一種莫名的恐慌傳來,心裡更是空空落落的難受,她想要起身追上去,卻被山茶給攔住了。
“菡萏,你有點自知之明吧,娘娘現在不想見到你,難道你還想再將娘娘氣暈一回,娘娘沒有懲罰你,你就該偷笑了,別太得罪進尺。”說完,山茶冷冷看了她一眼,轉身就進去伺候蘇婉了。
菡萏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帶着失落和迷惘,明明天氣已經比較熱了,她卻覺得渾身有些發冷。
做了決定之後,她第一次對自己拋下一切去追隨自己的幸福,生出了幾分後悔之意。
若是早知道會惹得娘娘如此生氣,甚至跟她斷絕多年的情分,她說不定就不會這麼堅決地想要隨福王世子離開了。
她這麼做,到底值不得值得?
想起這幾年來,娘娘對自己的好,她難過又心酸,竟是慢慢蹲下身,抱膝痛哭了起來。
可惜,菡萏忘記了,這裡是娘娘的寢宮。
聽到她的哭聲,彩月皺了皺眉頭,走到她面前,冷冷斥責道:“想哭去外面哭,別影響了娘娘休息。”
現在,菡萏已經不是娘娘身邊的大宮女了,更是徹底失去了娘娘的寵信,她也不必對她客氣。
沒了娘娘,她又算得了什麼?
菡萏擡起頭來,看着早上還討好巴結自己的彩月,臉上露出一絲不敢置信,失聲道:“彩月,你……”
“彩月是你能叫的嗎?要喊我彩月姐姐。”彩月翻了個白眼說道,“快走吧,別在這裡礙眼了。”
菡萏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但她也知道這種情況是自己造成的,自己釀的苦果只能自己吞。她站起身來,說道:“彩月……姐姐,我走之後,你們一定要用心照顧娘娘,我……”
“不用你說,我們也知道。”彩月冷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至少我們不會像你一樣,差點把娘娘氣暈過去。”
菡萏僵硬地擠出一個笑容,轉身走了出去。
來到殿外,看着熟悉的宮牆院落,又擡頭看了看湛藍的天色,菡萏的心裡涌出濃濃的不捨。
在宮裡的時候,她渴望着能夠早一天離開這個華麗的牢籠,爲自己而活。如今她馬上就要跟自己的心上人離開了,她卻莫名的想哭。
可是,她知道,自己既然踏出了這一步,就永遠無法回頭了。
她也不想回頭,這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不是嗎?,
想到以後即將開始的生活,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她不後悔。
現在不會後悔,將來也不會後悔,她一定會活得好好的。
菡萏挺直了胸膛,帶着一絲淡淡的遺憾和對未來的憧憬離開了永寧宮。
蘇婉正側着身躺在牀上,御醫來過一趟又走了。
她本就沒大事,只是一時怒火攻心,情緒起伏過大而已,根本不用吃藥。
顯德帝得到消息之後,很快就回來了。
他已經知道的事情的所有始末。
他原本以爲那個菡萏是個好的,平時也很少出錯,沒想到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菡萏以下犯上,差點氣暈了蘇婉,按照顯德帝的做法,就該直接打殺了。
丫鬟伺候主子,本就是本分,是打是罵,都隨主子的意,哪有仗着有點功勞,求這個,求那個的?平時有沒虧待了她。
更可氣的是,她千不該萬不該拿蘇婉的身份說事。
他跟蘇婉去了一趟她的家鄉,也知道她的心結。
知道她一直對自己的身份耿耿於懷,若非當初他步步緊逼,根本沒有給她選擇的餘地,婉兒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從了他。
菡萏這麼說,簡直就是在用刀捅婉兒的心窩子。
想到這裡,顯德帝輕嘆一口氣,坐在牀邊,說道:“好了,婉兒,你可是皇貴妃,何必爲了一個丫頭耿耿於懷?”
“她不是普通的丫鬟。”蘇婉悶悶地說道,菡萏服侍了她幾年,又如此貼心,她對她雖不說是情同姐妹,但也差不了太多。
所以,她想要爲了一個只相處幾天的男人就要離開她,纔會更加讓她心寒。
如此也就罷了,可她卻自甘下賤去做人小妾,這讓她情何以堪?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再三強調,要讓她們出去當正妻,而不是做姨娘小妾,可沒想到,還是有人想要往坑裡跳,還是她最倚重,最寄予厚望的菡萏。
就好像臉上打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
“丫鬟哪有什麼普通不普通的?”顯德帝說道,“是你太看重她們了。”
頓了頓,他又道:“你真打算成全她,將給了福王世子?”
蘇婉從牀上坐起來,看着顯德帝道:“不!菡萏可以給福王世子當妾,但是絕對不能是現在的身份。”
她絕對不允許身邊的大丫頭給人做妾的,既然菡萏非要做妾,只能改頭換面。
更何況,她既然說了要跟菡萏斷絕主僕關係,也就絕對不會給她做靠山。讓菡萏另換一個身份,是個最好的選擇。
“那你打算如何?”顯德帝饒有興致地問道。
蘇婉看了他一眼,微微一下笑道:“那就勞煩陛下賜幾個宮女給福王世子了,至於菡萏,就說她得了急症去了。”
蘇婉的身份,也算是福王世子的長輩,賜給他幾個宮女當房裡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她卻不想插手他的房裡事,難免讓人覺得她手伸得太長,若是陛下來做,就合適多了,反正以前他也沒少做。
“這倒是可以。”顯德帝笑道。
他早就看福王世子不順眼了,賜給他幾個美人,讓他轉移一下視線,免得老惦記他的婉兒。
至於那個菡萏,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不會殺了她,只會讓她知道,沒了皇貴妃的看重,她什麼也不是!
真以爲皇貴妃離不開她嗎?宮裡的比她能幹的比比皆是,若非婉兒念舊情,又護着她,她早就被人擠下去了。
對於福王世子曾經私底下接觸菡萏的事情,顯德帝並非一點都不之情。知道菡萏並未說出婉兒的隱私,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巴不得有人轉移樑玠的注意力呢!
樑玠當初跟菡萏套近乎,不過是因爲她是婉兒身邊的大丫頭,想要多套點消息罷了。
若是她失去了這一層身份,樑玠又豈會將她看在眼裡?說不定連她長什麼樣都記不起來了。
何況,她知道婉兒的秘密太多了,他可不放心就這麼放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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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Z,請原諒我的任性!可能這段時間繃得太緊了,很煩躁,很難受,很厭倦,什麼也不想管了,就想要徹底拋開網絡,拋開一切去散散心,然後,就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