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後宮。”陌易唐擡頭,平日裡戲謔的眼睛,此時卻如澄淨郎空,可這樣的眼神,良辰愈發分辨不清楚他到底是作何所想。
“白良辰,朕是在殺雞禁猴。”
良辰料到他千般回答,卻沒想到他會是如此答案,不由得一怔。
“您如今已是權傾天下的帝君。這樣穩固的帝位,難道還需要殺雞禁猴?”短暫的思忖過後,一抹陰冷的戲謔凝於良辰脣角:“更何況,皇上口中的殺雞禁猴,難道不覺得本末倒置了麼?”
說這話的時候,良辰將自己指甲上的玳瑁,一個一個的摘掉,然後丟到瓷漆的指甲匣子裡,一聲更比一聲冷脆。
“事到如今,臣女已經猜測到皇上爲什麼要將我接入皇宮、第一日賞臣女九十九顆南海極品珍珠、其後每日再晚也必臨關鳩宮的原因了。皇上是想借刀殺人……”
“您生在皇家長在皇家,這些勾心鬥角的事,自然手到擒來,您越發的對我好,她們對我的恨便越深。表面上您接臣女進宮,是體諒白柏青勞苦功高的君主,即使您對白家心存怨念,也要做的天衣無縫,至於後宮的女人是不是動手,只是她們的過錯,其實皇上在背地裡,樂得見陸璇璣處置青蕪,乃至罪責連帶,將我也推置於風尖浪口……”
良辰勾脣,他見她彷彿笑了一下,竟讓他有一種難以見到的柔順與溫暖之感,可偏偏她接下來的話,讓他只覺血液都快被凍結。
“可是皇上,這樣做對您有什麼好處?”她問。
他一怔,覺得她要說出口的絕不是什麼好詞。
“臣女認爲皇上做事老道沉穩,卻偏偏在這事兒上行的拙劣……青蕪才進宮,就被陸璇璣逮着小辮子,追其緣由,恰巧是因爲您夜宿了關鳩宮。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事到底爲何。”
“皇上,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存的什麼心思。”
陌易唐的眉頭越皺越緊,“說說看!”
“你想將我招入宮,那時她爲妃你爲帝,你大可利用這樣的關係來報復白家帶給你的血仇和恥辱。你敢說你不是爲了這個?”她的語氣淡淡地,但眼神卻有種懾人的寒意:“可是皇上,您如此心急的對我動手,對白家心存怨念,所以如今君臨天
下了便要折磨白家女兒嗎?”
陌易唐不語,微微垂眸,眼睛駐足在良辰白瓷般的手腕上,似嘆息卻滲着陰冷:“折磨你?好正當的理由!朕還得多謝你給朕捏一個來關鳩宮的理由。”伴隨着音落,夜風乍起,吹的宮燈砸在窗戶上,砰砰哐哐的響。
良辰不自覺的回頭看窗戶,又極快的轉眼看陌易唐,這纔看清了他爆發的怒意,心裡竟有一種懼悚的感覺在身體沒出息的蔓延,想要退後,卻爲時已晚。
他伸手,伸手一捏,便摘下一朵梨花來,良辰反應過來的時候,陌易唐已經捏着手裡的梨花踱步來到她的面前。
“朕方纔想,反正已經將你弄進宮裡來,只要留下命,朕有的是時間與你糾葛。可如今,既然你的侍女青蕪已經因爲朕夜宿關鳩宮捱了板子,朕若是再辜負今晚的‘良辰’美景,豈不是讓她白白捱了板子?”
他依舊捏着那梨花枝子,看着她,脣角的笑意又斂去幾分,俊朗的面龐竟透出一種難以抗拒的執着:“古人有云,有花堪折直須折,辰兒,你說是不是?”
良辰微怒,她拂開他伸過來的手,往後退了一步:“請皇上自重。”
他步步緊逼,指尖已撫上了她的臉,感覺她頰上升騰的火熱。
陌易唐伸手緊緊攥住她的胳膊,用力之大讓她禁不住發顫,卻死死的咬住嘴脣不讓自己喊出聲。
他咬着牙,每一個字似乎都用盡了全身的氣力,狠厲的聲音和着混沌夜風呼嘯的聲音,在她耳邊肆虐的綻放,卻還是讓她聽了個清楚。
“當年朕對侍讀不能做的事情,現在卻能將軍之女白良辰做,你既然這麼聰明,爲什麼還要裝糊塗?”
喃喃低語,近在耳畔。
良辰不由得豁然瞪大眼睛,那頰更燙得驚人,藉着點星月光,她清楚的在那雙憤怒的想要吃人的眸子裡看到了自己的驚懼。
她只能奮力扭着身子去掙扎,卻敵不過陌易唐的用力禁錮。
他像是用困獸掙脫牢籠的氣力,用膝蓋抵住她的雙腿,猛地傾身,將她壓在後面的梨花樹幹上。
大概是兩人的力量都轉嫁到梨花樹上,一時間,梨花紛紛簌簌飄落下來,縈繞四周的是一片素白
的花海。
可惜這樣美景,對良辰來說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後背是梨花樹幹,退無可退,她再也無力推開那壓過來的胸膛,懼怕之極,扭身之時擡起腿,想要踢他,卻沒想到他彷彿料到了她的想法,立即用雙腿緊緊的將她的下身死死困住。
她猶如他手下的獵物,再也無掙扎機會,甚至連雙手,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他的大掌扭到了頭的上面,只能睜着雙眸驚駭的瞪着陌易唐。
陌易唐的氣息在疾馳的夜風中逐漸變得模糊,許是制止她費了一番力氣,他此時倚在她身上,粗重的喘息盤旋在她的四周,漸漸混合成一種曖昧的氣息。
涼意透過梨花樹幹,慢慢滲透到她的心裡,沒等她容納這樣的涼意,陌易唐的脣便已經壓了下來,如同幾日未能進食的小獸看到了獵物,瘋狂的在她雙脣噬咬。
良辰忍耐不住,拼命擺頭,撕扯掙扎,可他依舊步步緊逼,她只能仰着臉,看向的蒼穹,這樣的墨黑,猶如三年前白家深夜裡的那場大火,她逃出生天後等待她的也是這樣沉悶的漆黑之夜。
良辰不知道的是,她的掙扎卻像是更加刺激了陌易唐的慾望。
他用力欺身,隻手扣着她的腰肢,另一隻手溫柔而強勁地掌着她,讓她無法迴避,因爲她努力仰着臉,不讓他碰,他的脣舌只好肆虐在她光滑的脖頸間。
月光下,她的肌膚白皙的近乎透明,陌易唐覺得自己甚至都能透過她的身體,看到當年白柏青聯合沐妃、太后逼迫他們母子的情形,腦海中流淌的已經沒有良辰曾經給過他的種種繁華美好,只有憤怒與屈辱。
一會是母妃爲了讓他存活,竟然委身與人,一會又是太后讓他冊封陸璇璣爲後的脅迫,還有就是那日良辰急急護着暖玉而認不出他的情形,……數不清的舊影紛至沓來,片刻間便掌控了他的頭腦,幾乎讓他痛不欲生。
他伏在她的身上,脣在她耳邊遊走,用的是再也霸道不過的語氣,說的是再也痛苦不過的話語:“白家欠朕的,朕要你來還。”
說完,他發瘋一般的覆上她的脣,呼吸相連,頗有些生死與共的意味,那架勢,似乎要將她生吞活剝揉進骨血裡去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