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準備。”慕幽未注意到畫臨的神情,直接脫口而出掩蓋了他的聲音,“飯後即可出發,一羣手下敗將而已。”
赫連空樂呵呵地給她夾了一塊紅燒雞塊,雖然對她的能力很是放心,還是不免提醒道,“如今軍隊剛剛收歸,邊塞之戰難免諸多費心,阿慕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畫臨暗自嘆了口氣,自知她氣勢高昂決心今日起行便不會更改,蹙眉思索片刻,握着她的手凝望她雙眸認真道,“夫人不可掉以輕心,定要謹慎而行。”
慕幽看着他甚爲關心的神情,舒心地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掌安撫道,“放心吧,他們不是我的對手。”
臨行前,慕幽揹着個不大的包袱,一手提着寒意逼人的偃月刀,準備去領兵出征邊塞,來回張望了幾眼也沒瞧見畫臨的身影,奇怪間打算直接跨馬離去。
這時管家匆匆跑來,上前攔着她提醒道,“侯爺忘了,相爺讓您等他回來的。”
慕幽望了望當頭的驕陽,有些着急道,“畫臨也沒說去哪了,他出門時可帶了隨從?”
管家仔細回想了下,搖搖頭難爲道,“奴才不知,不過該是快回來了,侯爺暫且稍等片刻吧。”
話音剛落,果然就看見一輛馬車快速駛來停在了相府門口,畫臨透過車簾子看到慕幽正欲離開,連忙下車走到她身前,臉龐還隱約顯出幾點薄汗。
慕幽本還有些擔心地想去街上找他,見到他趕回來後吁了口氣,撇撇嘴把他臉上的汗水擦去,“我該啓程了。”
“嗯。”畫臨淡淡應了聲,拿出一個掌心大小的紅色錦囊塞到她手裡,柔聲道,“我等你,把這個帶在身上。”話落對她緩緩展開一抹溫柔的淡笑。
慕幽好奇地抽出錦囊裡的東西看了一眼,不由心中暖融融的,挑着眉毛將手裡的平安符放回錦囊,貼着心口位置放好,主動伸手抱了抱畫臨,在他耳邊低聲說,“好。”
畫臨想起之前幾次她匆促離別,連聲道別都未完整講出,欣慰地點了點頭,兩人緊緊相擁着,過了一會終是分開。
慕幽瀟灑地翻身上馬,一手隨意地提着偃月刀,一手握着繮繩,又看了畫臨一看,隨即沉聲喝出一聲“駕”,驅使着駿馬乘風而去。
畫臨站在相府門前,望着她的背影直直那抹消瘦卻颯然灑脫的人影淡出視線,方纔緩緩轉身回府。
慕幽拿着兵符調出十萬精兵,幾乎馬不停蹄趕去邊塞,威嚴壯闊的軍隊路過之處馬蹄震天,她們風餐露宿連夜趕路,行了十多天便到了西塞與大衍的交界之處。
兩旁稀疏立着一顆老樹,伸展着它們乾枯的枝椏,大隊正走着前面的地面突然塌陷,走在前面探路的士兵皆掉落進陷阱中。
慕幽身下的棗紅馬前蹄立即揚起,緊急調轉方向纔沒跟着掉進去,緊接着從兩側射出無數支箭,如雨林一般密密麻麻朝着他們射過來。
兩側的士兵們,有的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中箭身亡,其餘士兵反應過來後立即揮着刀劍抵擋這些亂箭。
慕幽冷靜看着從四面八方飛射而來的利箭,舉刀擋下幾支往自己身上飛來的箭,繼而動作迅速地又是運氣揮刀,使用氣力隔空阻隔掉無數支箭。
又一波飛箭緊密地朝他們射來,慕幽雙眸微微眯起,對着飛來的箭雨嗖嗖指了幾下,那些箭像是被彈了回去,被她指過的利箭皆是改變了運行方向,又返回去射向了周圍的幾顆老樹。
幾聲慘叫此起彼伏響起,連接從樹後倒下幾個黑衣人,慕幽運力一躍站立在馬背上,雙手握着偃月刀對着遠處一揮,箭雨當即停下,又有一批黑衣人從樹旁的一個土丘後滾落。
慕幽舉着刀直指那土丘,一聲令下身後的大衍士兵高喊着殺了過去,那些埋伏在附近的敵人皆已暴露,兩軍交戰敵方人少明顯不敵。
一個黑衣人不知怎麼衝出了重圍,身手敏捷地解決了幾個大衍士兵,閃身來到慕幽身前欲刺殺她,被她發現直接避開了致命一擊。
慕幽跳下馬來和那人對了幾招,那人很是狡猾根本不和她正面交戰,在躲開她的刀刃後突然伸手一揚散出一陣白煙。慕幽立即閉眼後退幾步以免不慎被他傷到,結果感到一股迅猛地劍氣劃過她胸前,她又是運起內力緊急中將面前的白色粉末推開,及時躲開了那人攻向她胸口的致命一擊。
盔甲卻還是被那長劍所傷,直接裂開成脫落掉在了地上,一抹殷紅在陽光的照射下異常顯眼。她布衫胸前的位置亦被劍尖劃破,畫臨送的錦囊在那一瞬間被劍挑飛割破。
慕幽伸手握住錦囊,手指緊緊攥起,隔空對着那人打出一拳,拳風掃過將那人擊飛出老遠,重重砸在地上奄奄一息。
慕幽一手緊握着錦囊,單手握刀招招凌厲狠絕,幾乎片刻間將那羣黑衣人全部擊倒,皺着眉低頭微微展開拳頭,雙眸含怒氣得不輕,將錦囊重新放好,稍作整頓繼續攻向西塞,直擊邊境城門。
西塞人偷襲不成又折損了不少兵力,雖然邊城易守難攻,不過慕幽他們利用之前五毒製造的攻城機關和火箭,很快就破了邊城大門,這一站意料之中打得很是順利。
西塞王原本想着趁大衍局勢不穩騷擾一番,從中討點小便宜,現在非但便宜沒討來還損失了不少兵力,下令讓西塞軍撤退三十里,趕忙遞上投降書並承諾永不冒犯大衍疆土。
慕幽拿着西塞將士遞來的投降書,覺得甚是無趣,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提刀領着十萬大軍返回大衍。
途中路過安營露宿時,坐在帳篷裡對着燭火看那個破了個洞的錦囊,一陣搖頭嘆氣後讓士兵找來針線,自己獨坐在燭火前心血來潮認線縫錦囊。
沒想到這小小的繡花針竟比起千斤重的大刀都那拿捏,歪歪扭扭地在錦囊上穿來穿去,坐着縫了大半夜時間,手上前後紮了好幾個針眼。
然而那火光下閃着柔光的絲質錦囊上,一條裂紋仍是十分顯眼,氣得慕幽差點想把燭臺給摔了,最後託着下巴默默端詳錦囊上稀疏雜亂的針腳,果斷放棄了。
次日啓程,大軍迎着呼呼的風聲走在漫天黃沙中。
慕幽坐在馬背上絲毫不被不斷吹拂的大風影響,偃月刀綁在馬身上,隨意地握着繮繩低頭如搗蒜,半垂着眼皮昏昏欲睡。
一陣風不合時宜地竄進脖子裡,慕幽不由得打了個激靈,睜了睜滿是睏意的雙眸,擡眼間好似見到大軍前方,百米之外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影,騎着一匹白馬朝着他們這邊走來。
那人穿着一件青煙色長衫,漫天的黃沙中衣襬飄飛,墨發飛揚如煙似雲,氣質清雅身影俊逸,像是從一副畫中翩然而來。
“畫臨……”慕幽喃喃唸了一聲,隨即眨了眨眼睛看向別處
她還以爲是自己似睡非睡間花了眼,結果再次看過去時發現那個身影還在,還離她越來越近了,直到隊伍中有人大聲喊了一聲,“左相來了。”
慕幽瞬間沒了睡意,坐直了身子盯着遠處的人影,揉了揉眼睛看見畫臨對她溫文爾雅地微笑着,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你怎麼來了啊?”慕幽不禁嘀咕道,扭頭看他一眼又說,“這邊關多危險。”
畫臨仍是掛着柔和溫潤的一抹淡笑,望着她清澈似潤了水波的眸子,笑着說,“想夫人。”
慕幽頓時翻着白眼,將視線移向了別處,嘴角卻是浮起笑意,似是無所謂地點點頭,和他騎馬並行離去。
黃沙漫天,一路白骨蔽野,萬里風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