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緩了緩氣息,撫着胸口苦着一張娃娃臉,就說,“你一下子全拿走不好嗎?”
上邪聞言便又哼哼唧唧的,蘭花指一轉,拿手背撫着自己的下巴,故作嬌滴滴地說,“你也不看看我這弱柳扶風的身板,累着我可怎麼辦吶?”
話音一落,便對着她擺手,又補充了一句,“有空找小丫頭玩。”隨後便是一陣風似的飄走了,瞬間沒了影子。
青青側着身子,探頭往歪頭看了看,見他終於走了,便又低頭專心致志地研究起機關零件來。
宮外此時已傳過來細碎的腳步聲,一個宮人走了進來。
“公主,春祭大典將至,大祭師已經來京進諫了,明日便可進宮。”宮人行了禮,沉聲稟報。
青青一聽這消息,頓時是喜出望外,欣喜地拍着手說,“洛寧終於來了。”話落便又坐好,重新擺弄起零件。
那宮人擔憂公主誤了時辰休息,看了幾眼天色,悄聲提醒她,“公主,時候不早了,該歇息更衣了。”
“這個零件出故障了,本宮弄好了就睡。”說話間始終低頭,認真地端詳那些零件,又是隨意說道,“你們若困了就先睡吧。”
話落,宮人們各自面面相覷,也只好無奈退下。
左相府中,因爲晚上沒睡好,慕幽一整天都沒精打采的,盯着兩個黑眼圈昏昏沉沉,總感覺面前都是小星星,腦袋有時還嗡嗡響。這會兒趴在桌子上精神懨懨,就連糰子跑來咬着她的褲腿,她也都懶得說話,只是恍恍惚的直着腦袋閉目養神,但又偏偏睡不着,相當痛苦。
正是鬱悶無奈之時,慕幽突然想起唐隱精通藥理,便提起精神跑去找她。
“唐隱?”慕幽看房名關着,便敲了兩下喊了聲。
“侯爺進來吧,我在。”唐隱清亮的聲音傳來。
慕幽進屋往裡看了一眼,見着唐隱今日精神很好,便上前問她,“今天吃了藥覺得怎樣?”
“心口不堵了,應該是藥效抗過了。”唐隱微笑着說,隨後又是感激地看着慕幽說,“多謝侯爺關照。”
慕幽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客氣,隨即又苦着臉說,“你幫我開點藥吧,治失眠的。”
唐隱聞言,便伸手拉過她的手腕,如玉的指節搭在她纖細的手腕上,按了幾下細細觀察,片刻後說,“你是心緒不寧,藥雖然有效,但最好還是注意自身情緒調理。”
慕幽聽後只能無奈地說,“我一個人睡習慣了,怎麼可能忍得了多一個人?”
唐隱一聽她這話,也多少猜測出幾分,想了下便說,“我給你開點安神的藥吧,不過中藥有些苦,你要忍一忍。”
“好。”慕幽應着,唐隱已經隨手拿了筆將方子寫好,慕幽便拿了方子去了廚房找人煎藥。
剛吩咐好了人去準備,臨行前一瞥眼便看到廚娘在準備藥膳,嘀咕着說,“這是誰的藥膳?”
廚娘隨即頜首回道,“這是相爺的,相爺今晨吩咐說要準備些藥膳補補。”話落禁不住擡眼看了下慕幽,那一眼卻是別有深意。
慕幽沒多注意,卻是冷哼一聲,便又說道,“他補補,我還要補補呢。”
話落便一甩袖子,氣沖沖地盯着黑眼圈轉身離去,剩下一羣廚娘婢女各個掩嘴偷笑。廚娘婢女們不由紛紛猜測,相府是會先多出個小少爺還是小小姐,轉而又覺得龍鳳胎更好。
慕幽自然不知,氣呼呼地一路走回屋裡,又是支着腦袋,暈乎乎地看天。
一直到了晚上,晚飯的時候慕幽是連飯也沒心情吃,正好唐隱開的中藥熬好了,她隨便吃了兩口便去端來中藥,把藥放到房間裡,聞着這刺激的氣味卻又是苦不堪言地發呆。正是發愁着,畫臨也正巧端着藥膳走了進來,二人頓時面面相覷,微一愣神後畫臨將藥膳放到桌子上,順勢坐下。
“夫人吃的什麼?”畫臨剛一坐下便柔聲道。
“唐隱開的藥,安神用的。”慕幽未去看他,只是對着那藥碗苦悶地說。
“哦。”畫臨淡淡回道,把自己的藥膳往慕幽那兒移過去兩分,又問道,“夫人吃不吃我的藥膳。”
“沒胃口。”慕幽斜着眼瞟了一下那藥膳,悶悶地說,“你自己補吧,免得又被我從牀上踹下來。
畫臨一聽她這話,頓時失笑出聲,剛意識到要掩一下,結果慕幽當即就怒氣衝衝地扭頭看他。
“你怎麼能笑得出來呢?”慕幽聽到笑聲就來氣,眼下又看了一眼藥碗,想起昨天幾乎一夜沒睡好,又是苦着臉說,“睡不着覺多難受。”她現在就是頭昏腦漲渾身提不起精神來。
“我懂,我自己也有失眠的時候。”畫臨見了她的模樣,正了神色柔聲寬慰。
慕幽聞言卻是哼哼兩聲,有些不以爲然,直接提道,“昨晚見你睡得挺香的,那麼早就醒了。”想了下又有些納悶地問他,“你也是向來一個人睡的,難道多一個人就沒覺得不習慣嗎?”說話間擡起纖纖玉手,捏起勺子攪了兩下藥湯,皺了皺眉。
畫臨也是不疾不徐地舀着他那藥膳的湯,輕輕地吹了吹飄起的熱氣,悠然地道,“那人若是夫人,倒也無妨。”
不料慕幽聽聞這話卻是垂頭喪氣的,隨即一手端起藥碗,咕咚幾口直接如飲酒一般一次飲盡,只是入口卻是滿滿的苦澀,彷彿順着喉嚨流入了心裡一般,心情更加沮喪了。
放下藥碗,也是沒說一句話,倒了杯茶水,想要衝淡一下嘴裡的苦味,卻好像沒什麼作用,。畫臨也不再多言,慢悠悠地吃着藥膳,看到慕幽喝了兩杯茶後直接起身出去了,自己只是搖頭笑了笑。
慕幽一路轉悠着,來到了後庭,直接飛身上樹,就這麼倚在着枇杷樹上望着遠處,心裡不住的發愁。就覺得漫漫長夜,多個人躺着身邊,實在難以入眠,還不如抱着樹幹睡覺舒服,正猶豫着索性在這兒呆一晚上不回去了,卻看見遠處畫臨披着狐皮大氅走了過來。氣定神閒,俊逸絕塵,腳步輕悠悠而至,走到樹下擡起白淨修長的手指,一雙如墨的玉眸靜靜地看着她。
“夫人,回去歇息吧。”畫臨聲音淡然,卻是柔意繞耳。
慕幽雖是有些不情願,但看了眼他晶亮的眸子,也自知無可拒絕,便也慢悠悠地跳到地上,十分愁苦地跟着回去了。
回到房間,慕幽一句話不說,直接走到牀邊,拉起被子睡到裡側,把自己從頭到腳裹着個嚴實,仍是一語不發。
“夫人。”畫臨的聲音輕柔的從身側傳來。
她不搭理,捂着耳朵悶在被子裡,只當沒有聽到。不料被子被輕輕一扯,卻見畫臨扒開被子一角,她正要說話,嘴裡卻被塞進來一個涼涼滑滑的東西,下意識地嚼了一下只覺得甜滋滋的很是好吃,停留在嘴裡的中藥苦味也消解了大半。
慕幽倏地翻過身來,眸中閃着光亮,看着畫臨說,“還有沒有糖?”
畫臨微笑,又是遞給了她一塊,慕幽直接咯吱咯吱嚼着給吃了,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吃完了隨即又問他,“還有沒有?”
“沒了。”畫臨淺笑着,卻是一板一眼地說,“一天不能多吃,只能吃兩個。”
慕幽蹙眉,看着他的神情卻是不信他,直接伸手過去抓着他白皙的大手掰開來看,這一看發現果真沒有了,便撇了撇嘴又翻過身去,仍舊一言不發。
畫臨見她負氣地背過身去,笑着道,“夫人怎麼孩子脾氣?”
慕幽便悶悶地回了句,“知道我脾氣不好還要孩子。”
畫臨一聽則是笑意更深,湊近了她一些,語氣極其溫柔,“家裡有兩個孩子也好。”說話間便已幫她蓋好被子。
啪的一聲,未料慕幽突然一巴掌拍了過來,恰巧就打在了他臉上,冷聲說,“你離我遠點,近了睡不着。”
畫臨卻是順勢握着她的手,輕聲道,“好。”
慕幽見狀便要把手往回抽,卻又聽到他輕聲卻又極快地一句,“手冷。”
硬是忍住把他一腳踹下牀的衝動,慕幽瞬間一口就咬在他胳膊上,當即疼得畫臨倒吸了一口涼氣,卻是放開了手。慕幽翻了翻白眼,隨即就又轉過身去蓋上被子不理他。
畫臨輕嘆了口氣,見着慕幽始終一副拒他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心裡便很不是滋味。遲疑片刻,便又湊過頭去,對她緩聲道,“剛纔是我不好,不該隨便牽夫人的手。”
慕幽卻是冷哼一聲並未搭話,過了許久,她想到剛剛咬他那一下存了些氣,可能會有點重,便悶悶地問他,“剛纔咬得疼嗎,礙事不?”
畫臨立即柔聲回道,“比糰子咬得輕多了。”
慕幽聽聞又是一陣沉默,隨即從被子裡探出腦袋看向他,視線掃過他白皙的胳膊,便看到兩排壓印清晰的躺在上面,她便又垂下眼瞼沒有說話。
畫臨見了,也自知她心裡有愧疚,立即輕聲對她說,“不要緊,明天一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