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包廂敲了敲門。
柳青玉平淡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進來！”
沈煉推門而入，柳青玉跟殷若正在邊吃邊聊，聊的是工作，吃的東西倒跟沈煉沒什麼區別。
“你來幹什麼？”柳青玉壓着怒意問。
“下面太吵，我吃不下去，想想也就認識你一個人，就過來圖個清靜！”沈煉自然落座道。
殷若嘲諷道：“家裡清靜，你回家去吃不就好了，來上班幹嘛？”
沈煉不理他，挪了挪位置做到柳青玉跟前，剛要說話，柳青玉就很不給面子的挪開，距離沈煉一米開外後才道：“你來這裡是清靜，可我感覺不清淨了！你在，我飯都吃不下。”
“吃不下我幫你吃，別浪費了！”像是聽不出兩人話裡的那種冷嘲熱諷，沈煉笑着道。
殷若已經無言，端起飯起身就走，柳青玉見狀緊隨其後。
轉眼，隨着沈煉進來，這個包廂就變得空蕩起來。
沈煉拿着筷子的手緊了緊，悶頭吃飯。
第一次感覺有點孤軍奮戰的悲壯，諾大的遠東，沒一個可以跟他正常交流的人。
莫名就想起了工作室那幫兄弟姐妹們，他之前公司的位置恰好也在三區，沈煉已經決定下午去要賬的時候順道看看趙鐵牛白瓏兒等人。
從上京市回來他一直都頭皮發麻，那些老朋友卻跟本沒時間去打招呼。
吃過飯，在業務部呆了一會，他拿着整理好的一部分資料，帶着餘浩開始了三區的征程。
他現在有些變化，加上搏擊大賽已經過去了這麼久，路上對他注意的人已經少之又少，就算是碰到很多客戶，也至多是感覺他有些眼熟，沒聯想到搏擊大賽上的那個沈煉身上。
要債，比想象中要困難和有學問。
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得罪，就這一條就能讓人挖空心思。
沈煉自問說話能力還算不錯得體，可從下午一點半開始到現在五點鐘，他只要回了兩筆款子，三十多萬元，餘浩更慘，一分錢都沒拿回來。
有些客戶不直接說不給你，就是怕麻煩而不接你電話，甚至避而不見，一聽說是來拿錢的，隨意推脫兩句也就不了了之。這時你就得厚着臉皮迎難直上，或堵，或追，或等……麻煩的要命。
這種工作沒什麼下班不下班之說，有時候等一個客戶到凌晨也正常。
所以五六點鐘的時候沈煉讓餘浩先離開了，他自己打了個車去了金盾，也就是他之前成立的公司。
目前公司已經換了辦公樓，是鳳陽街新建的一個寫字樓，趙鐵牛租下了兩層，已經基本像模像樣，步入了正軌。剔除了反恐和押運這兩項業務，目前主要經營的範圍是保鏢保安和偵查。
偵查是方敏傑在負責，他回到公司之後倒是重新做回了老本行，有聲有色，目前就偵查業務而言，金盾在江東已經小有名氣。
沈煉之前在金盾的股份是百分之五十，因爲交給趙鐵牛打理的緣故，沈煉又賣了一部分給他，讓他名正言順，所以現在整個金盾趙鐵牛持有的股份是最高的，百分之四十，沈煉是百分之三十。
來到公司，沈煉多少有些感慨，他之前離開公司對趙鐵牛等人還有些愧疚，現在看來自己離開是對的。公司按照趙鐵牛制定的發展方向，蒸蒸日上，發展也是很迅速，他就算在，至多也就能到這份上。
有新員工不認識沈煉，倒是一些老員工見到沈煉第一眼有些不敢置信，沈總有多久沒來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都要忘了。
“沈總！”
有人激動了起來，接着很多老員工一涌而上問東問西。
方敏傑正在忙碌着，聽到動靜出門就看到了沈煉，有些愧疚不敢看他，硬着頭皮走了上來也打了聲招呼。
他當初因爲一些意外被振威挖角，能重新回來，也全是因爲沈煉趙鐵牛等人的不計較。
沈煉倒是早忽略了振威的事情，畢竟振威現在被迫搬離了總部，在江東已經算是煙消雲散，他也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
“沈煉哥哥！”
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白瓏兒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有些通紅，撲上來就抱住了沈煉。
她一直都拿沈煉當親人，但有一個多月都沒沈煉的消息，心裡委屈可想而知。
沈煉笑着在她柔軟的頭髮上揉了揉：“瓏兒，你都多大了，還這麼孩子氣，不怕人笑話啊！”
白瓏兒見都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從沈煉懷裡抽身出來：“有什麼好笑的！”
已經是下班時間，趙鐵牛從辦公室裡走出來，大手一揮：“先下班吧！”
走上前來跟沈煉簡單擁抱了一下：“好不容易來一趟，至少給個機會讓我們大傢伙請你吃頓飯！”
“來就是蹭飯吃的，走吧！”
一行人興致都很高，說實話，金盾公司老員工之間的感情旁人很難想象。
沈煉同白瓏兒的哥哥之前是戰友，拿白瓏兒從沒當過外人。沈煉跟趙鐵牛趙野軍徐劍秋幾人也是早就共過事的朋友兄弟，認識了有六七年。
“野軍呢？把野軍也叫出來！”徐劍秋道。
“他有事在忙，怕沒時間過來！”沈煉回答，趙野軍一直在幫他打聽厲紅蝶的下落，最近在東郊附近跑。
“沈煉哥哥，你去遠東上班了麼？”
幾人找了家飯店，剛落座，白瓏兒就問。
沈煉邊點菜邊擡頭回答：“是的！”
“做什麼工作？”趙鐵牛問。
沈煉笑着道：“一言難盡，不談這個，來，今天喝點！”
“你可從來不主動喝酒的，怎麼，今天想灌我們哥倆！”徐劍秋調侃，主動打開了兩瓶經典，一人倒了一杯。
“我灌你們這些酒桶還不夠格！”
舉杯碰了一下，二兩杯，三人一口氣就幹了。
白瓏兒添酒，道：“沈煉哥哥，我也去遠東工作怎麼樣？”
沈煉愣了一下：“說什麼胡話，遠東有什麼好的，哪有你這裡自在，小太上皇一樣，財務網絡都你說了算。”
趙鐵牛道：“沈煉，瓏兒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從你走了就天天唸叨着要辭職，我這也快勸不住了！”
“心在哪也得留在曹營，別胡思亂想了！”
平心而論，白瓏兒這種人無論在哪都只能是所有公司哄搶的人才，只是現在沈煉跟柳青玉之間關係已經夠亂，這無法無天的丫頭再進了遠東那就有樂子了，且金盾也需要她。
她一個人在金盾的工作量抵得上普通人五六個，而且她處理起來還輕鬆的像吃飯一樣。
白瓏兒撇了撇嘴不言，眼睛卻在不住閃着光芒，很顯然對沈煉的話不以爲然。
沈煉也沒多想，這當口又跟趙鐵牛徐劍秋幾人碰了幾杯，菜剛上來，三個人已經喝了兩瓶白酒。
他最近看似沒什麼異常，但壓力其實真挺大的，厲紅蝶的消息，柳青玉的態度，以及其它方方面面的事情。
沈煉可以忍住不去墮落自己，也不去借酒澆愁，但碰到趙鐵牛幾個親近的兄弟卻着實想多喝一些。
趙鐵牛瞭解一些沈煉的事情，二話沒說，兩瓶酒沒了之後又叫了三瓶白酒。
三人的酒量數趙鐵牛最厲害，三斤問題不大，徐劍秋次點，但喝個一兩斤也沒什麼問題，沈煉也不算差，一斤會醉，兩斤一樣會醉，極限在哪，他也不知道。
邊喝邊聊着，氣氛倒是極好。
一頓酒從晚上七點鐘開始，一直到十點左右都還沒停歇的跡象，三個人基本都有些醉醺醺的。
徐劍秋話越來越多，席間全都是他在說個不停。沈煉話越來越少，好半天才會回答一句。趙鐵牛一張臉也呈絳紅，雙眼卻越來越清明，舉止有些剎不住車，起身索性又去提了一箱啤酒過來。
“不行了，再喝路都走不了！”沈煉晃了晃頭，眼睛已經出現了重影。
“沈煉，你這是服軟了！我剛打電話叫了幾個代駕，放心好了，保你安全到家。”徐劍秋哈哈大笑。
“明天還要上班，再喝就不確定能不能起來了！”
“不早了，改天再去公司看你們！”
趙鐵牛點頭，結了賬，四個人走了出去。
門外，一見風，沈煉腳步都踉蹌了一下，徐劍秋更是直接扶住了趙鐵牛。顯然，嘴上起勁，喝的卻已經九成了。
幾個代駕一起趕了過來，四個人，白瓏兒想跟沈煉多呆一會，也就執意跟着他一同上了車，親眼看到沈煉走進別墅才轉而離開。
家裡人基本已經休息了，燈光開着，沈煉走走停停回到自己臥室，一頭就栽在了牀上。
今天大概是他最近睡的最快的一次，閉上眼就沒了知覺，頭疼的什麼都不用去想，也想不起來。
柳青玉柳青蟬姐妹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就知道沈煉回來了，柳青蟬打開門的當口正看到沈煉跌撞走回房間。
因爲柳青玉心情不好的緣故，柳青蟬有心開解，從回來就一直跟她住在一起。
“姐，姐夫好像喝酒了，你不用去看看？”
柳青玉靠在牀頭合上了書，直接躲進了被窩：“你睡不睡，要不睡還回你房間去，打擾我休息！”
“你不去我去？真搞不懂你們，明明之前那麼好，有什麼解不開的結？”柳青蟬打開門就走了出去。
柳青玉也不阻攔，閉着眼睛緩緩嘆了口氣，倒頭，心亂如麻，怎麼都睡不着。
再說柳青蟬，打開房門後就見沈煉鞋子衣服都沒脫就躺在牀上睡了過去，輕微的呼吸聲和不時皺起的眉頭讓她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姐夫平時根本就不喝酒，也就上次那個假姑媽柳金蓉回來的時候舉辦家宴，姐夫爲了家裡的面子喝了一些，這是柳青蟬第二次見到他喝酒後的樣子。
自然幫他脫去鞋子，把他腿放在了牀上，拉過被子給他蓋上。
沈煉被她動作給弄醒了，睜開略帶血絲的眼睛：“青蟬？”
“姐夫，喝酒幹嘛啊？多難受，你睡吧，我幫你去倒杯水！”
沈煉不作聲，看着她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不一會端着一杯熱茶重新走了進來。
他忽然有些恐懼，柳青蟬遞茶過來，沈煉手觸碰到了她潔白修長的手指，觸電一般收了回來。
“姐夫，怎麼了？”柳青蟬關心問。
“你回去睡覺吧，茶放我桌上就行！”沈煉重新閉上了眼睛。
柳青蟬疑惑着，小心退出，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