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瘸子,你他娘沒長眼睛啊!”
年輕人摔的七葷八素,起身就罵罵咧咧欲上前動手。
他口中的瘸子正是沈煉,當初在上京市上車的時候,沈煉拄着雙柺的樣子每一個人都看到了。
所有人都因爲這種變故朝沈煉看了過去。
心裡在哀嘆,這人也是倒黴,柺杖放在身旁都能生出這種變故。
瞧年輕人凶神惡煞的樣子,八成一頓打是免不了。
胸口被年輕人揪住,沈煉擡頭道:“抱歉,真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特麼是不是故意!”年輕人根本就不準備給沈煉說話機會,擡拳就打。
沈煉晃了晃有些麻木的右手,力道十不存一。
以往,這種人沈煉動動手指就能輕易解決,現在,卻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不過他畢竟經歷過太多事情,見狀只右手抓住柺杖輕擡,杖身橫起,無巧不巧拉在了年輕人落拳的點上。
砰,年輕人手面跟柺杖徑直接觸,怪叫一聲,他迅速收拳,手骨欲斷。
年輕人惱羞成怒,合身就又朝沈煉撲了過來。
只是他剛剛動身,就如同被磁鐵吸住了腳,一動不敢動。
下一秒,他頸部就被重擊,眼前金星四射,腦門嗡嗡作響。
電光轉間,年輕人就踉蹌重新摔倒在地。
有人都沒看清楚怎麼回事,隻眼睛在沈煉臉上看了又看,有些不真切。
這人太過沉穩了,而且從頭到尾都沒任何驚慌,那種冷淡沉凝的氣質讓人下意識就覺不是常人。
年輕人在地上勉強想要爬起,沈煉柺杖輕而易舉的挑開了他上衣口袋,裡面一沓人民幣露了出來。
他彎腰將錢拿過,回頭看着目瞪口呆的女人:“錢!”
女人忙接過來,剛要數一數確定數額,沈煉道:“是你的,他偷竊的時候我看到了!”
“謝,謝謝!”女人連忙感激道謝。
這時服務區也已經到了,那個年輕人清醒過來,恨恨看了沈煉一眼,不敢再造次,灰溜溜下了車。
沈煉知道事情沒那麼容易了結,看了眼車外江南市幾個大字,他拄着柺杖往車外走。
常人用雙柺可能根本完成不了上下車的動作,但沈煉卻輕而易舉,雙柺在他手中完全可以代替雙腿。
他下車攔了輛的士,剛要坐上去,就聽身後腳步聲響了起來。
回頭,正是車上丟錢的那個女人。
“今天太謝謝你了,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女人感激跑了過來。
“我叫杜小藝!”
女人不等沈煉說話就自己補充。
沈煉猶豫了一下,道:“沈煉!”
說着,他轉身就要上車。
“你去哪兒?”杜小藝上前攙扶問道。
沈煉發怔,去哪兒?是啊,他到底要去哪兒。
“你是來江南旅遊的吧?”杜小藝詫異看了眼沈煉,雙眼有些異樣。
剛纔車內昏暗,她完全沒注意到沈煉樣子,現在卻看得清楚。
很年輕的樣子,劍眉長目,臉色略蒼白,左臉上有道挺淺的傷疤。氣質沉穩灑脫,跟他年齡形成了一種很強烈的反差。
她看的出神,眼見沈煉已經坐在車內,鬼使神差也鑽進了車子。
“那扒手肯定會報復的,此處不宜久留!正好我也是江南市人,順道拼個車吧。”杜小藝笑着解釋。
沈煉點頭,坐立無聲。
的士司機啓動車子,回頭追問:“哥們,去哪啊?”
沈煉摸了摸自己口袋裡僅存的幾千塊錢,意識到如果住酒店的話,可能不出半個月就會花光。示意的士司機先慢慢走着,他問杜小藝:“你是江南市人?”
杜小藝道:“恩,如假包換!”
“那你知不知道什麼地方能租到房子?”
“你想租什麼樣的?”杜小藝感興趣道。
“便宜些的吧,一千以下!”
“這價格除非在一些偏僻的郊區才能找到房子,要不就得跟人合租!”
想了想,杜小藝又道:“要不你先去我那邊,我幫你找賓館住下,房子的事,咱們一起找!”
見沈煉並不反對,她笑着道:“師傅,去金銘公寓!”
不知道爲何,她對這個陌生拄着柺杖的男人絲毫沒有防備之心,而且,這男人明顯身上有太多讓人好奇的東西。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幫了自己,這點就足讓懂得知恩的杜小藝對他心生信任和好感。
車子行駛了大約四十多分鐘的樣子,轉彎進入了一片繁華的街區。
而沈煉也從交談中知道了些關於她的事情。
本地人,工作是酒吧DJ,剛剛失戀,這次出門也是單純的旅遊散心,目前正要開始工作……
車子這時停了下來,擡頭,遠遠的金銘公寓四個大字就映入眼簾。
杜小藝搶先付了車錢。
此時接近晚上二十一點,街道燈紅酒綠,行人接踵。
周邊除了普通話外就是一些沈煉勉強可以聽懂的本地方言。
“沈煉,先吃些宵夜吧,然後再幫你找住處!”
沈煉搖頭道:“不用麻煩了。”
杜小藝笑道:“送佛送到西,就當我報答你了,走吧!”
沈煉不好再推拒,就跟着杜小藝進了一家乾淨整潔的大排檔,叫了些燒烤之類的東西。
很久沒在這種地方吃飯,露天場合,叫了兩瓶啤酒,竟是奇蹟般的讓他心情好了些。
杜小藝酒量不差,自己一個人喝了兩瓶啤酒毫無異樣。
酒足飯飽,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杜小藝再一次搶先付過飯錢,親自送沈煉到賓館房內後報出一串號碼道:“打一下這個電話。”
沈煉依言撥了過去。
杜小藝手機響了起來,掏出來掛斷後道:“明天見吧,有事情的話聯繫我!”
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杜小藝這才轉身走出了房間。
沈煉關上了門,合衣躺在牀上,久臥難眠。
他敲了敲依舊麻木的雙腿,掙扎着坐起身,在腿上按壓起來。
雖然沒有知覺,可他還是願意再努力努力。
人本來就是這樣,如果自己都不存希望,那就真的會陷入絕望。
不管脫身多麼乾脆絕情,沈煉心裡始終都還存着些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