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沈煉一覺睡到了上午十點鐘。
這大概是他近幾年最爲安逸的一次睡眠，醒來，神清氣爽，刺眼的陽光透過窗簾都出奇柔和起來。
柳青玉已經前去公司上班，枕前空留餘香。
從牀上爬起，換了身寬鬆舒適的衣服，沈煉拖拉着鞋子前去洗漱。
他離開的這幾年，家裡變化並不大，唯一的變化就是加了兩個保姆，一個主要收拾別墅衛生，另外一個負責做飯。
沈煉回來的時候已經跟她們打過照面，皆是慈眉善目，看上去就好相處的人。
做飯的那個保姆姓王，見到沈煉，在樓下笑着招呼：“姑爺，早餐想吃什麼，我幫您做！”
沈煉知道她可能被柳青玉囑咐過，沒推辭，示意她隨意做後，舉步走了下去。
柳青蟬這時也懶懶從樓上走下：“姐夫，早啊！”
她穿着極爲隨意，一件到膝蓋的連體乳黃睡衣，白生生的小腿裸露在空氣中，隨着走動，睡衣飄揚，內裡輪廓隱現，顯然是真空上陣……
沈煉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問道：“昨晚玩到了幾點！”
“凌晨三點多，他們都瘋了，要不是我堅持，估計要玩通宵！”
柳青蟬並不避諱，隨意就落座在沈煉身旁。
沈煉瞟了眼她愈加明顯的胸口，心縮了一下，異樣道：“加件衣服吧……”
柳青蟬低首，面色微微泛紅，掩飾攏了攏睡衣，雖侷促，卻還是強硬道：“又不是沒看過！”
沈煉手裡有一下沒一下調臺，按在遙控器上的手指不覺力道加重。
好在柳青蟬也只是嘴上說說，稍停，找了個理由重新回了房間，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套跟沈煉顏色差不多的運動裝。
保姆端着早餐過來，十分簡單，豆漿，煎蛋等等，也正是因爲簡單，沈煉食慾大增。沒顧上柳青蟬就開始吃了起來，邊吃邊誇讚着保姆廚藝，樂的保姆不時呵呵笑出聲來。
這姑爺人倒是隨和，比想象中好伺候的多。
“姐夫，你今兒有事麼？陪我逛逛街唄。”
柳青蟬沒動早餐，拿起豆漿小口抿着。
“我一會要去見個朋友！”沈煉婉拒。
倒不是不想陪柳青蟬，只是他昨晚就已經打算好，柳青玉上班後他要藉機去看厲紅蝶。
分別幾載，說不念根本就不可能。
“帶我一起去吧，我在家也沒事啊！”
沈煉搖頭：“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你不會是去見你老情人吧？”
對於沈煉的事情，柳青蟬也略知端倪，當下就不滿道。
看她一臉的不爽，沈煉笑道：“我說你也該找份工作了，再這樣下去，人都要閒出毛病！”
“你別打岔，跟我說實話。我姐雖然不在，我這個當妹妹的也是有資格監視姐夫行爲的，萬一你揹着我姐亂來，我可要告訴她的！”
沈煉看了看她，繼續吃飯。
柳青蟬氣不打一處來：“姐夫，你別當我脾氣好，好欺負啊，今兒你去哪我肯定要去哪！”
沈煉頭疼，但知道紅蝶的事情對她而言不是秘密，妥協道：“我可以帶你過去，但你只能在樓下等着我！”
“怕我跟人打起來啊！”
“我不是小看你，你真打不贏！”
“切！”
……
吃過飯，簡單收拾出門，時間已經接近十一點。
沈煉去跟正在公園下棋的岳父打了聲招呼，在車庫取了一輛a7，和柳青蟬一起駛出了別墅羣。
“青蟬……你說兩歲多的小孩子喜歡什麼？”
路過一家商場的時候，沈煉將車停了下來，詢問。
柳青蟬聽他這麼說，更加確定了心裡猜想，難免不舒服，但知道這些事情早就過去，認真道：“男孩子，汽車模型之類的比較感興趣吧！”
沈煉點頭道：“那你等會，我進商場買些東西！”
“我幫你一起挑吧，我見過那孩子，應該比你有發言權。”
“你不怪我？”
“怪有用嗎，再說這件事也不全是你的責任，只能說是天意，大姐命中註定的劫數。”
天意？
沈煉出神。
挑禮物並沒用多久時間，兩人從商場出來的時候，沈煉手裡就多了一件包裝精美的變形金剛和一架遙控飛機。
“姐夫，我就見過他一面，跟你感覺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不用鑑定就能確定是親生的！”柳青蟬察覺到因爲這件事，他好像有些沉默，她笑着調侃了一句。
“特別古靈精怪，上次我跟大姐一起去看他。嘴巴超甜，只肯叫姐姐，不叫阿姨，將來肯定也是個招女孩子的傢伙。”
“你姐經常去看他？”沈煉問。
“這我不清楚，我就跟她一起去過一趟，不過看她跟孩子的熟絡樣，應該是經常見面！”
沈煉愣住，可以想象得到柳青玉該用一種怎樣的心情才能坦然面對他和厲紅蝶的孩子。
愧疚，自己這輩子對她的這份愧疚估計再難還清。
……
警局，厲紅蝶正自在辦公室中忙碌。
短髮，眉眼冷凝。
時間在她身上並沒留下任何痕跡，哪怕是有了孩子，她看上去依舊如二十四五的年輕女人，反而經歷沉澱，她多了種難得的自信凌厲。
傲氣，含而不放。
這種氣質和氣勢，讓有些人在她身邊不敢多看一眼，不敢多說一句。
電話響了起來，厲紅蝶徑直拿起。
是私人號碼，家裡保姆打來的。
“劉姐，有事嗎？”
對於家裡的電話，她總是不敢有任何怠慢。她一個人要工作，只能找了個比較靠譜的保姆，在她工作期間幫忙照顧孩子。
本來交給任何人她都不會放心，也是因緣巧合，這個劉姐恰好是她經手過的案子中，一個受害者的親屬。本身從事的就是保姆月嫂的工作，厲紅蝶長期接觸下，也就認同了這個人。劉姐也沒讓她失望，勤快，心善，也拿孩子當自己的孩子一樣在看。
“紅蝶，門口來了個生人，叫沈煉，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你不認識的話就趕緊回來一趟，我現在還沒敢開門。”
劉姐聲音緊張，明顯是有些懼怕。
厲紅蝶這些年得罪過的人不少，是以不光她特別注意孩子的安全，劉姐被長期薰陶下警惕性也要比一般保姆強的太多，平時她跟孩子基本都不出門。
“你說他叫沈煉？”
厲紅蝶聲音顫動。
“恩，二十多歲，挺精神的一個年輕人！感覺也不像是惡人……”
“我認識他，你先幫我招待着，我馬上回去！”厲紅蝶掛斷電話，手搖晃不定，電話想放進卡槽都顯得笨拙。
勉力壓制着心裡起伏的情緒，起身往外走。
桌上杯子被不小心帶了一下，啪嗒碎裂。
厲紅蝶卻恍若未聞，腳步越來越快。
相對於柳青玉來說，她是局外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他是她的全部。若非柳青玉一直在斷斷續續的傳遞着關於他的好消息，厲紅蝶一顆心早就歸於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