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幾句話過後,又千萬的囑咐了太子妃兩句,宗總管印着心裡裝着輕幽的那件大事,故此也不敢耽擱,說話便離了太子府回到安寧帝宮中去。舒嘜鎷灞癹
夜晚的安寧帝宮,不似北夏那座趕與九霄比肩的宮殿那般氣勢宏壯,但看上去,也委實盡是壓抑得森寧。
無論是強鎮下來的名副其實,還是裝點太平,至少,看在眼裡,氣派之中,更是比其他帝宮安寧那麼兩分,即便是假,倒也不負這名字。
回到純德宮時,正殿裡,甘寧帝仍未安睡,無極相國也依舊在那裡,不知是否上天有意,這一個本該漆黑無淵的夜,本該是夜闌人靜之時,卻四面風起,叫人不能安生,心裡也舒坦不得。
“啓稟陛下……”走進正殿暖閣裡,悄無聲息的屏退左右,眼見着甘寧皇帝宇文跡正在書案前與斐齡說話,宗總管雖說是侍奉過先帝的老人兒,身位不同些,但懷揣着輕幽那裡得來的大不敬之話,言語間也都稍有些忌憚,進門行禮,都是惴惴不安洎。
宇文跡一張已蒼白極了的臉轉過去打量着面前的總管。說及甘寧帝今日這樣的情形,倒是難得的有些精神的,只是不想卻聽說了太子妃之事,又因那個兒媳婦兒本就是個再端莊識禮顧大局的人不過了,故此皇帝陛下心裡少不得要惦念些。老早遣了這位有分量的老總管前去探望,自己這裡一時也安睡不下,便等丞相處置完了朝事,留他多在宮中呆了些時候。
“太子府那邊情況如何?”見宗大總管進來,宇文跡心裡想着太子府那邊的情形,一時尚未注意到他言辭間的拘謹,上來便如是問道,倒是一邊的斐齡,見他表現的不合尋常,心中懷揣了疑問。
“回陛下……”宗總管此刻竟是頭也未曾敢擡起,即便心裡已然醞釀了不下數百遍的說辭,可說出這三個字之後,卻始終停滯不前,不知如何開口溽。
宇文跡還在殷殷的等着他的答案,斐齡看着卻是意識到他心裡正爲着什麼犯難,看他一副樣子如何便知道那話是如何的不好說,竟都讓這位平時在甘寧皇帝面前從未有過如此恭敬地大總管犯了難。
他想了想,暗自思忖一番,瞧他那表情,倒不像是太子妃的身子問題爲難,明擺着是與人命無關的。再想下去,那便是憑這幾年來絨幻與太子妃走得很近,加上自從太子妃誕下嫡長孫之後身子不好,這兩個月絨幻也總是吩咐了府上的人,若是太子妃病情有變便即刻通知自己,他猜測當下自家的媳婦兒必然是身在太子府的,那麼如此順藤摸瓜,結合着誰能讓宗大總管如此心甘情願的爲難,那也便不難去猜合該是輕幽也與絨幻一處在太子府上,讓總管爲難的人,除了北夏榮王妃,也該是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這樣想着,斐齡眸光一收,略帶溫和道:“……宗總管。”
正在糾結之中的大總管聽了他這聲喚,有些意外,但還是應了聲,“丞相大人。”
斐齡瞧了瞧他依舊低着的眉目,又看了看目光疑惑的甘寧皇帝,四周已是再無旁人,他想了一想,問道:“敢問一句,榮王妃……可也身在太子府?”
當着甘寧皇帝的面,他問及輕幽,而且,毫不避諱的提及‘榮王妃’三個字,試想一番,敵國王宮,這樣的行徑,換做了他是旁人,或者換做了輕幽不是宇文芝的女兒,合該早是斬立決的懲處了。
可是當下他這麼說,換來的,只是宇文跡的兀然一驚,隨即竟連太子妃的病情都放到了一邊,未及宗總管回答,他便急切追問一句,“斐齡說的可是真的?”
即便心裡再不喜歡這位無極相國也好,可如今這件心裡再爲難不過的事情,卻也恰恰是他幫着自己開了個頭,好讓他可以順領說下去。
畢竟,他心中忐忑不安是一回事,可他同時也很清楚,只憑甘寧皇帝對皇妹曇陽公主的感情,她步輕幽便是一把火燒了安寧帝宮、要了他的這條命,宇文跡也絕不會怪她。何況如今這一番大不敬之語呢?
宗總管深吸一口氣,終於說道:“回陛下,翁主殿下的確身在太子府,是與丞相夫人同去的。”
“你怎不早說?”今日之前,或者說這兩句話之前,斐齡都尚未告訴甘寧皇帝輕幽落住自己府中之事,只說一切安排將妥,他不日便可見到那位北夏榮王妃,可如今聽了這麼一句話,得知自己的外甥女兒既是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如何能不激動?一時連病痛都忘了十分,說話便站起身來,另外兩人連忙上前去扶,又聽他繼續道:“幽兒是何時到的臨安城?你怎麼也不告訴朕?”
這後一句話,是對斐齡說的。
斐齡臉上一難,簡單解釋道:“陛下明鑑,雖說臣妹是曇陽公主之女,可畢竟這翁主身份比不得榮王妃身份,後者天下盡知,可前者,卻到底只能心照不宣而已,輕幽一旦到了臨安,臣勢必小心細緻到每一處,不能走漏了消息,不然,只憑妹妹的絕色容顏,世人一見不必明說,也就都知道她是北夏那位駭世英才的妻子了。”
甘寧帝聽罷,雖覺有理,但還是難免抱怨,“朕已是有今天沒來日的人了,臨了不過這一個願望罷了,你們也不好好給朕去辦!”他這一句,斐齡自然聽得出來是句彆扭的抱怨,也只心裡不芥蒂,說話間卻見宇文跡這邊要起身去太子府的架勢,斐齡連忙道:“聖上保重龍體要緊,輕幽來了臨安,也依然答應入宮與您相見,且不急在這一時。”說着,看了看那邊的總大總管,有道:“倒是聽聽總管剛從太子府上回來,那邊的情勢如何?”
這一句話,才讓甘寧皇帝想起已到過太子府一次的宗總管,又忙問道:“是了,那邊情況如何?太子妃的身子可還好?”
事已至此,輕幽交代的話也是非說不可的地步了,只見宗總管深吸一口氣,回身退到書案前,先是行了大禮跪倒地上,未等甘寧帝問出驚疑之語,他便將輕幽的意思一一說來。語氣雖還算得上平靜,但是,心裡,終歸是忐忑二字不過。
待他說完之後,整個安寧宮,好像都真的安寧了下來。
斐齡雖不意外輕幽會有此舉,但聽了這一席話下來,還是有些心潮涌動的,至於甘寧皇帝,長久的那麼定定的看着一處,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幽兒……是這樣說的?”宗總管不知道就那麼沉寂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頭低了多久,只是當聽到宇文跡開口之時,雖沒有什麼大內容,但他的心就在那一刻,終於放下了。
他擡了擡頭,答道:“回陛下,正是翁主殿下的原話,殿下說,若是陛下心中當真有曇陽公主,自然會明白殿下的話。”
“她是這麼說的……”不知緣何,不僅沒有絲毫詫異,聽了這番話,宇文跡竟是淡淡露出一陣玩味的笑容,半晌慨嘆道:“果然像他孃親,也像……”說着,追憶之中不禁飄出一陣自嘲般的笑意,說到這裡,卻無下文,“……這樣的性子,合該她是步家的女兒。”
“不知聖上的意思,可是要隨了輕幽的意?”斐齡看着他的表現,心裡一步一步的猜量着,容色平靜若斯,試探問道。
宇文跡想了一想,當下反倒不似適才一般着急,卻是又坐了回去,面色也鬆緩了兩分,片刻道:“斐齡,你親自去一趟太子府,將幽兒帶來。”
“這個時辰……只怕不妥罷?”雖然宗總管也總是想着讓輕幽到宮裡來見上當朝皇帝一面,可眼下這個時辰,馬上便要上朝了不說,便是裡裡外外都不曾安排過,這樣帶一位敵國王妃,而且還是那位駭世英才的王妃入宮來,只聽着,便是風險極大的。
一旦有些什麼,即便身爲皇帝,也難逃悠悠之口。
宇文跡未曾說話,只是看着汪斐齡,斐齡眼珠子轉了兩轉,“陛下既是說了這話,想必臣也勸不得了,只是微臣斗膽想問一句,皇上您是否做好了準備,要見這位榮王妃?”
宇文跡淡然一笑,笑的悠遠又似追思,驀然帶出一片惋然,“早已……準備了二十幾年了,可是到哪天又準備的好呢?”
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頭低了多久,只是當聽到宇文跡開口之時,雖沒有什麼大內容,但他的心就在那一刻,終於放下了。
他擡了擡頭,答道:“回陛下,正是翁主殿下的原話,殿下說,若是陛下心中當真有曇陽公主,自然會明白殿下的話。”
“她是這麼說的……”不知緣何,不僅沒有絲毫詫異,聽了這番話,宇文跡竟是淡淡露出一陣玩味的笑容,半晌慨嘆道:“果然像他孃親,也像……”說着,追憶之中不禁飄出一陣自嘲般的笑意,說到這裡,卻無下文,“……這樣的性子,合該她是步家的女兒。”
“不知聖上的意思,可是要隨了輕幽的意?”斐齡看着他的表現,心裡一步一步的猜量着,容色平靜若斯,試探問道。
宇文跡想了一想,當下反倒不似適才一般着急,卻是又坐了回去,面色也鬆緩了兩分,片刻道:“斐齡,你親自去一趟太子府,將幽兒帶來。”
“這個時辰……只怕不妥罷?”雖然宗總管也總是想着讓輕幽到宮裡來見上當朝皇帝一面,可眼下這個時辰,馬上便要上朝了不說,便是裡裡外外都不曾安排過,這樣帶一位敵國王妃,而且還是那位駭世英才的王妃入宮來,只聽着,便是風險極大的。
一旦有些什麼,即便身爲皇帝,也難逃悠悠之口。
宇文跡未曾說話,只是看着汪斐齡,斐齡眼珠子轉了兩轉,“陛下既是說了這話,想必臣也勸不得了,只是微臣斗膽想問一句,皇上您是否做好了準備,要見這位榮王妃?”
宇文跡淡然一笑,笑的悠遠又似追思,驀然帶出一片惋然,“早已……準備了二十幾年了,可是到哪天又準備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