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聿珣這才閉上嘴。
皇上便望了望包經文、馮宏、白澤葵和方陣,肅顏道:“你們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四人皆搖了搖頭。
“將他們關入大牢,等候處置。”皇上朗聲道。
隨即有數名御前侍衛帶着手銬和腳鏈進來。
御前侍衛在給包經文、馮宏、白澤葵和方陣戴上手銬和腳鏈後便將他們押着往大牢去了。
待得這四人離開,趙聿珣朝趙聿樑微笑道:“殿下莫要以爲你自己的心思就很單純,總有一日陛下也會看出你的那點心思來的。”
趙聿樑也微笑道:“本宮有沒有這樣的心思自有時間做公斷,就不勞瑾王在這裡胡亂猜測了。”
皇上朝自己的兩個兒子看去。
趙聿珣仍跪在地上,趙聿樑則坐在一側的座位上,兩人的目光並不相接,神色皆無比的平靜,說話的語氣也同樣平靜,只是那話裡的意思卻充滿了敵對意味。
同是自己的兒子,卻從來沒有一刻同心過。
皇上忽感全身疲累無比,只覺再看他們一眼便會引出頭痛病來,便對御前侍衛說:“將瑾王帶走。”
御前侍衛立即上前來拉瑾王。瑾王伸手推開他們的手道:“我自己會走。”說罷也不看皇上和太子趙聿樑,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纔出得門口,趙聿珣便看到了站在門口不遠處的皇貴妃,臉色頓時略有尷尬,但還是強作鎮定狀朝她走過去。
皇貴妃見他身後跟着十多名皇上的御前侍衛,便知那件事已被人揭發了,嘆氣道:“果然,人是不可全信的。”又問:“皇上怎麼說?”
“禁足三年。”趙聿珣答道,不太敢正視皇貴妃的臉。
皇貴妃如臨世界末日般,難掩一臉的驚恐和絕望。
但她畢竟是經歷過風雨的人,所以很快便恢復了常態,說:“我去跟陛下說一說。”
趙聿珣忙拉過她的手說:“現在說恐怕已無用,還是算了吧。”
“不試一下怎麼知道呢?你在這裡等我。”皇貴妃說。
皇上歷來對她百依百順,她覺得她的話皇上應該會聽。
因此皇貴妃也不等趙聿珣回答便往養心殿去。
這一次,張公公和御前侍衛都沒有攔她。
皇上正負手站在窗前,太子趙聿樑正在給皇上泡茶,屋子裡一片祥和,彷彿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一樣。
皇貴妃一進來便朝皇上撲通跪下,淚眼漣漣道:“陛下。”
趙聿樑泡茶的手便稍微停頓了一下,但隨即又繼續。
皇上並沒有轉過頭來,但他緩緩地說:“太子先退下吧。”
趙聿樑忙起身道:“是。”又說:“茶已泡好,父皇請慢用。”說罷瞄了皇貴妃一眼,快步出了門。
敬莊皇后方纔已從張公公那裡得知太子已安全的事,故於一刻鐘前已悄悄地返回坤儀宮去了。
趙聿樑出來時便沒有見到她。
待趙聿樑離開,皇貴妃開口道:“陛下,瑾王年紀尚輕,想東西難免有不周到之處,請您念在他並非故意的份上,將懲罰減輕一點吧。”
皇上緩緩轉頭,望着她說:“若朕不重罰他,日後他便更無法無天了,你以爲朕想懲罰他的嗎?”
“懲罰是該懲罰,只是三年實在太長了。陛下,人生能有多少個三年啊?”
聽得她這話,皇上的便黑了臉,語氣冷淡地道:“他所犯之錯是斷不可輕罰的,你不必再說了。況且,他乾的這事你想必也是知道的吧?”
皇貴妃大驚失色,忙說:“妾並不知。”
皇上撩袍在龍椅上坐下,嘆氣道:“這一點你和他倒是很像。”又望着她說:“瑾王與你是出了名的母子情深,他有什麼事會瞞着你?就算你否認,不表示你沒有。”
皇貴妃只覺一股冷意從她的脊骨上竄起,讓她不由得渾身顫抖,卻又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來回。
原先待自己溫柔體貼的男人,在出了這事後卻忽然像變了一個人,這態度之轉變是如此的徹底,竟讓她有些難以承受。
很久以前,有人曾跟她說過,他們說天子是不講感情的,她不信,因爲她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那抹溫情。她堅信他是不同的。
然而,真到了厲害關頭,他終歸還是露出了他堅冷如刀的一面。
皇貴妃苦笑了一聲,望着他問:“那麼,陛下是打算將臣妾打入冷宮還是禁足?”
皇上盯着她嬌媚如花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說:“你退下吧。”然後又補充了一句:“這三年裡你不許去看他。”
正欲起身的皇貴妃聞畢忙說:“陛下何其殘忍,哪有三年不許母子相見的?”
“這便是朕對你的過錯的懲罰,你若不服,那朕就只好從打入冷宮和禁足這兩項中選一項來處置你了。”
皇貴妃在心裡哀嘆了一聲,終於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
太子趙聿樑走出養心殿時已是傍晚,天邊殘陽如血,映照得整個皇宮也如沐浴在血河中,趙聿樑感慨道:“好感人的一齣戲啊——那幾個人,爲一個無情無義的人犧牲了自己。”
林幀當然知道趙聿樑這話之所指,便在他的身邊小心翼翼地說:“好歹殿下可以清淨三年了,恭喜殿下。”
趙聿樑又冷冷一笑,道:“這三年裡本宮也未必得清淨,‘恭喜’就不必說了。”
林幀忽然想到皇上對太子的態度,頓時不敢多言。
兩人默默無言地回了東宮。
東宮裡已燈火通明,趙聿樑信步往聞瑩愫的住所走去。
歷來鮮少有太子親自去探望一名宮女的,因此林幀忙說:“殿下啊,晚膳的時間到了,您還是先回房用晚膳吧?”
“不礙事,本宮還不餓。”趙聿樑說,腳步不停。
林幀只得跟着去了。
轉眼間,趙聿樑已進了聞瑩愫所住的小院。
方纔,兩名宮女一同幫聞瑩愫擦拭了身子、換了藥,也換了套衣服,眼下,聞瑩愫正側身往裡閉目養神。
恍恍惚惚間,她似乎聞到了龍涎香的味道。
這種香太過珍貴,整個東宮裡只有那個人有資格用。
聞瑩愫忽地睜開了眼睛。
她沒有轉過頭來,但她知道是他來了,她感受到了他的氣場。
一股淡淡的喜悅便先於她的理智傳遍了她的全身。(未完待續。)